第19章 奸商嘴脸
从苏府出来谢凉没回比翼楼，马车一路疾驰出城，在人迹罕至的山脚处停下，这里是一片无人问津的荒坟。
他独自一人踏着贫瘠的泥土先前走，脚下荒草丛生，踏过干枯的枝丫，终于看到那座熟悉的墓碑。
墓碑没有刻名字，风吹日晒导致左上处缺失一角看起来非常破旧。
谢凉蹲下身清理干净周围的杂草又用袖子擦掉墓碑上的灰尘，他不敢摆祭品甚至连一炷香都不敢点，只能静静伫立。
他望得出神，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等人走到身边才回过神，“裴夫人？”谢凉没料到她会来。
来着是将军夫人温仪，她今日穿着简单的行装，披着件斗篷，看见谢凉后摘下兜帽冲他点点头。
谢凉给她让出一条路，她走到墓碑前，从随行丫鬟手中接过酒杯弯腰洒在地上，又跪下朝墓碑叩首，祭拜后站起身将目光转向谢凉。
“听元修说你们吵架了？”温仪的声音温婉柔软，还带着些关切飘进谢凉耳中。
“是他单方面生气。”他不紧不慢的回答。
“他说自己喜欢的姑娘被你抢走了，很伤心。”温仪笑道。
“怎么，想帮你儿子出气？”
“你误会了，能不能赢得佳人芳心这种事你们各凭本事，我不参与，只是好奇能被你们同时喜欢的姑娘长什么样，真想认识认识。”
温仪眉间带着喜色，感慨道：“能遇到跟自己两情相悦的姑娘我很替你开心，你终于愿意做除复仇以外的其他事了。”
“那可要令你失望了，我并没有心悦任何人。”听到复仇两个字谢凉的脸色冷下来，“至于我做什么也与将军府无关。”
“人生还有很多东西值得拥有，我不希望你总抱着过去生活。”这些话温仪已经跟谢凉说过无数次，每次都以无休止的争吵结束。
“裴夫人倒是将过去忘得干干净净，既然如此就好好做你高高在上的将军夫人，我既求不到你也用不着你，咱们最好老死不相往来。”
“我为什么不能忘，难道我就不能拥有自己的人生吗？”温仪有些激动的抚着胸口，“我想活下来有什么错。”
“没有，那我想报仇又有什么错。”谢凉这句话说得格外平静，恨意却在眼中冒出。
“放下那些仇恨吧，你没必要背负前人的错误。”温仪一把拉住谢凉，带着哭腔求他。
“我希望你能像普通人一样生活，而不是过着这种朝不保夕的日子，我不想失去你。”
“既然如此就跟我划清界限吧，哪怕我出事了也能保你们平安。”谢凉慢慢松开她的手，重新将身体转向墓碑，“裴夫人慢走。”
谢凉只留给她一个背影，温仪忍住眼泪，最终只能叹气离开，原本还想邀请他去将军府过中秋节，如今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身后的脚步越走越远，他席地而坐颓废的靠在墓碑上，仰望漫天乌云密布，突然觉得身心俱疲压得他喘不过气。
这种窒息的感觉好像让他回到十几年前，备受精神和□□的双重折磨。他也不想抱着仇恨度日，可宫闱下的噩梦从不愿放过他。
天空落下大雨，一滴一滴砸在他身上，最后跟泥土交融汇聚成河，将所有罪恶和秘密都掩盖在这座荒坟孤塚里。
陈念回到自己的院子已经三更天，她今天工作到很晚，清点账目更新菜色给小厮丫鬟们开会培训，高强度的工作让她饥肠辘辘。
还好临走前从后厨顺了一盘生饺子，当即在小厨房生火煮饺子。煮到一半想起房间还有虞三娘送的苹果，便准备洗了当餐后甜点。
她跑回房间拿好水果，脚还没踏出门就看院子里出现一道飘忽不定的白影，吓得她手一抖连苹果都没拿住。
眼看苹果朝鬼影滚过去，陈念壮着胆子问：“谁…谁呀？”
白影始终站着不动，夜深人静下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白影听到声音才有了反应。
谢凉捡起脚边的苹果又看了看僵硬的陈念，抬脚朝她走去。
白影越来越近，陈念才看出他的真身，不过她还是有些惊讶，眼前昏暗灯火下的谢凉跟往日那个意气风发或优雅俊逸他很不一样。
他整个人非常糟糕，失魂落魄的，衣服好像湿透又被风干，头发凌乱薇卷的龙须刘海搭在额前，眼中也失去光彩。
“你怎么了？”陈念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谢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走来这里，他本来想进来换身衣服，发现整个比翼楼唯独陈念这里还亮着灯。
“苍杰呢，没出什么事吧。”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下午有事，让他先回去了。”谢凉言尽于此，陈念也没多问，拉着他在小厨房坐好，盛出一盘水饺端上桌。
“吃点热乎乎的东西，虽然不能让心情变好，起码能让你的胃开心一点。”陈念在他对面坐下，夹起一只水饺放入谢凉的碗里。
谢凉难得听话的点点头，夹起水饺咬上一口，品了品说：“不愧是我比翼楼的大厨，饺子做的很有水平。”
说完又夹起一个塞到嘴里，谢凉一口一个，一盘水饺眼看剩下不多，陈念赶紧抢两个过来，“喂，这是我的宵夜你别给我吃光。”
两人吃完水饺，谢凉的情绪明显好转，咬着苹果开始数落陈念的小厨房脏乱差有损比翼楼形象。
“这是我的私人厨房又不给客人展示，有什么关系。”陈念暗自腹诽谢凉真是翻脸不认人，刚才吃自己宵夜的时候怎么不嫌脏。
“对了，谢娘娘什么时候给我招点人手。”陈念恰到好处的岔开话题。
公主府上的舞蹈月下君影名动北弋，越来越多的皇亲国戚达官显赫来比翼楼预约，要陈念承包他们的各种宴会。
陈念决定成立一个部门专门服务宴会活动，她需要大量的舞姬乐师加入，这项业务做起来不比比翼楼的流水少。
她将这个规划仔细讲给谢凉听，不料遭到资本家无情拒绝。
“才办成一次宴会就沾沾自喜，切记因小失大，先把本职工作做好再说。”
“可是这能给比翼楼带来收益。”
“我不差这么点收益。”
“你不差我差…”陈念吐吐舌头，本来还想跟谢凉谈谈新部门分红的事，这下没必要了。
“明日随我去钱庄一趟。”
“你要给我涨工钱？”陈念眼冒金星。
“只是让你学习学习其他业务，想张工钱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谢凉将最后一个苹果消灭，起身准备离开，“明天一早来谢府找我。”
“知道啦。”她惺惺作答，揉揉吃的半饱的肚子，回房睡觉了。
第二日陈念如约出现在谢府，并在等待谢凉更衣梳洗用膳的一个时辰内，将钱庄的账本看了一遍。
虽然很多类目不太懂，但每笔收入金额之大让她震惊不已，原来比翼楼只是他一个小产业，不禁唾弃他都这么有钱了，居然还抢自己的水饺吃。
这股怨气伴随陈念一路，直到谢凉跟钱庄东家开完会两人离开还没消。
“刚才开会你都听懂什么了？”谢凉准备考考她。
“终于懂了你为什么是北弋首富。”陈念话里有话，“奸商。”
谢凉被她这种仇富行为逗笑，“你可指望奸商给你工钱呢。”
“我非常鄙视你这幅富人嘴脸。”陈念仰天长叹，“什么时候轮到我发财啊。”
她声音不小，一嗓子把钱庄里的客人都吓到了，其中包括正巧来办事的苏乐逸。
“恩？姐姐！”少年惊喜的跳过来，眼睛里都是明媚春光，“好久不见。”
“小…小苏。”陈念下意识往谢凉身后缩了缩，“你是来挖我眼睛的？”
苏乐逸听后一愣，下意识看向谢凉，后者摆出一副我看你怎么办的表情。
“不是啦。”想起父亲昨日的话，苏乐逸后退一步跟陈念拉开距离，“我就是想跟你道个歉，说什么挖眼睛要跟你成亲的鬼话，吓到你了对不起。”
“真的？”陈念从谢凉身后探出头狐疑的问，“你愿意放过我？”
“什么放过不放过的，都是我一厢情愿，不过现在我想通了，不会再缠着你。”少年眼睛弯弯的，“以后我只当你是姐姐。”
“那太好了。”陈念喜上眉梢，终于有一个恢复正常的男主，看来自己这段时间的苦没白受。
“你跟谢凉大哥要好好的哦，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苏乐逸朝两人笑笑，丢下这句话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陈念顿时有些搞不清状况，这小子怎么突然这么大度，不仅放过自己还祝福她跟别的男人，完全从黑化病娇弟弟洗白成贴心小奶狗了。
“这孩子怎么了？”
“可能被他爹毒打过了吧。”谢凉笑的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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