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临城

第二天成平醒来的时候，已经发现自己在一辆前进的马车上了，车上铺了厚厚的垫子，还有一些常用的药材，成平伸头看向车外，发现赶车的正是景秋和景霜二人，阿七应该是被成风送回了硕城，心里有些难过没有好好的分别，想了想成风要做的事便忍了下来。

        “成姑娘，您醒了，公子都交代我们了，接下来我们去临城，姑娘您累的话就再休息一会。”习武人耳目清明，听见车里的动静，景秋探头看着成平说道。

        “景秋、景霜，你们多大呀？”许是探着头的景秋瞧着有些稚嫩，成平便隔着车门问赶车的二人。

        “十五、十四。”门外两个少年闻言，清脆的声音依次响起。

        “啊，这么小呢，都比阿风小，那你们别一口一个成姑娘了，听着生分，都是阿风一起过命的兄弟，就跟着阿风一起喊我阿姐吧，什么姑娘、姑娘的喊着怪生分了。”成平的声音隔着车帘，温温柔柔的传来，景秋和景霜都能听到她语气中的笑意。

        “那怎么成，公子知道了，可不得薅掉我的头发。”景霜赶忙说道，一边的景秋想捂住他的嘴却慢了一步。

        “啊，阿风怎么会薅你的头发，我们阿风很和善的。何况他也听我的，那你们现在也暂时听我的，就这样定啦。”成平噗嗤的笑了出来，然后对二人笃定说道。

        “哦，那好吧，”景秋想了想，现在有公子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便和景霜开心的答应了。

        “既然答应了，那喊声阿姐来听听啊。”成平继续对着门外说道。

        “呃……呃……阿姐……阿姐。”门外犹豫了半天的二人，有些羞耻的喊了两声阿姐。

        声音传进车里，成平想起了小时候的成风，一口一个阿姐，那样小的萝卜头现在已经可以撑起一片天了，越是想念这些想法冒的越频繁，成平只能强忍着思念。

        “哎，我听到啦，等到了临城的住处，我给你们做好吃的。”成平隔着车门对两个少年说道，听着成平温柔又带着笑声的声音，景秋景霜的心情也跟着变好。

        景秋心里腹诽，下次得和冬儿说，若我是公子有这样温柔的阿姐，我也天天笑地合不拢嘴。

        成平撤回身子靠着车内休息，临城是什么样子呢，阿风说在那边也安排了一个用于藏身的小诊铺，不会浪费自己的能力。只是让她一开始要稍微收敛一些，尽量不能太过暴露。

        想着以后很长一段时间，注定会是这样的日子，自己总要一点点的适应，成平索性不想了继续休息。

        路上不过两日便到了临城，到达前景秋二人换上一身寻常农家的衣裳，带着成平进了城南一处拐角边的铺子，铺门上写着已经褪了色的仁心诊堂四个大字。

        成平下了马车进了铺子查看，这处铺子后面有个一进的宅院，前门铺面看着不大，后面的宅院却和硕城的差不多大。

        走了一圈后，成平指挥着景秋景霜开始打扫收拾，其实倒也不需要收拾，铺子虽然破旧但明显看出是被人细心打扫了的，简单的收拾便可入住了。

        成平自己住进了北厢房左边的卧房，景秋和景霜则住进了东西两个厢房，此时已过正午，简单收拾了行礼后，成平赶着两个人到房间去休息一下，连日的奔波让两个少年都面有疲色，她瞧着不忍，自己随后也进了卧房休息。

        景秋和景霜二人许是太累了，短暂的眯着眼后便陷入了沉睡，傍晚景秋起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声，因为外面的天已经暗了，自己竟然模糊成这样，该死该死。

        景秋匆忙的起床，跑进到院子才发现厨房里亮着灯，景霜和成平已经做好饭，并且开始往客厅端着饭菜了，最让他大跌眼镜的是平时有些拘谨的景霜，此时正一口一个阿姐的，跟在成平身后像个跟屁虫。

        自己一颗心这才落了下来，心落地了胃里便跟着空了，景秋闻见饭香也上前帮忙布菜，等景秋坐下开始吃了两口菜后，他才知道为什么景霜一口一个阿姐那样甜地喊着，心里念着这么好吃的饭菜，让他喊成平亲妈都行。

        “秋哥秋哥，你知道嘛？下午我饿的时候起床找吃的，阿姐看见了，便从厨房翻出了一个南瓜，就是这样那样的切丝拌面一顿操作，最后放在油锅里炸的金黄酥脆，好吃的我都要哭了。”景霜似乎还沉浸在幸福里不知所以，便和景秋聊天，景秋听见他描述的样子，便开始转头眼巴巴的看着成平。

        “阿姐，我也想吃金黄酥脆的这样那样的饼子。”脸是什么的已经不重要了，此时他只有一张嘴，还有跟着景霜学着的乱七八糟的比划。

        “那个叫南瓜饼，明天我给你俩做，现在是晚上，吃太油腻的对胃不好。”两个半大的孩子，此刻被成平收服地服服帖帖的，连忙点头如捣蒜。

        入夜收拾好后，成平洗漱好便先回房了，她知道两个少年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白天碍着她不好做，也可能是成风安排的，怕她担心。

        这边成平一回房，景秋景霜便一起出了门，把院子里面兄弟们留下的暗桩和院子的布局重新仔仔细细的检查一遍，按着下午和晚上成平的习惯，他们稍微的改了几处，避免成平不知情碰到，做完这一切后已经是午夜了，两个人便轮流在屋子里隐蔽好守夜。

        一开始在临城，除了不需要看诊和只能在院子里摆弄药材，查看医书以外，日子和在硕城其实并无不同，闲暇时，成平每天都变着法子给景秋和景霜做好吃的，后来她又看见景霜的衣服破了一个自己还不知道的洞，便使唤景秋去城里的布庄，一起买了几匹布回来开始做衣裳。

        她做衣服的手艺还都是和硕城胖婶学的，这次匆忙离开也未曾和她道别，成平拿着手里的布便想起了硕城的日子，想起自己和成风在院子里打闹、修剪花木，冬天还会丢上雪人，想起每次穿上她做的衣服成风开心的脸庞。

        就这样日子缓慢地过着便到了除夕，这个除夕成风没有回来，只是托人送来了一封信，厚厚的信封里写了很多自己的事情，可在成平眼中却只有一句话，就是我很想你，似乎再多的言语都显得无力，只有我很想你才能让成平知道自己的思念。

        翻来覆去的读了几遍后，成平合上信，把信放在胸口，“我也很想你啊，傻瓜。”最后成平还是把信烧了，现在的处境这些信都留不得，烧了才最安全。

        年夜饭依旧是非常丰盛，成平紧赶慢赶给景秋和景霜各做了一身新衣裳，为了方便他们行动时也能穿，特地做的暗色，景霜拿到衣服后开心地都要哭了，他和景秋一样都是玉城落难的孤儿，从小记事起便在明义堂学艺，除了记忆里有些好似是母亲的模糊影亲，其他没有人给他做过衣服。

        平时话不多的景秋拿到衣服也沉默着，若此时他们真的要说什么话，那便是一定要守好成平，不能让她出一点点事情，若再多一些话，那便是告诉景春景冬他们收到了新衣服，如果他们没有在房间的枕头下面发现成平放着的红包外。

        两处厢房中，两个自幼经历苦难的孩子同时从枕头下面拿出了相同的红包，上面写着福寿安康，里面塞了六枚铜板，两个人都热着眼眶开始了新一年的守夜，少年赤忱最是珍贵。

        正月十五刚刚过完，成平便收到成风的来信，信上说他们最近在玉城建了据点，还在招募更多的士兵要夺回边州，这次他会带一个人回一趟秦州见赵毅将军，到时路过临城会回来看她。

        从收到这封开始，成平便十分开心，这导致这几天她越来越闲不住，原本用作掩饰身份的诊堂平时只是零星的卖点药材，成平想着现在也稳定下来，也没有出事，便回信给成风询问自己能不能出诊，等待成风回信的日子里，她便带着景秋和景霜到城外的清源山采药材。

        临城的清源山地处洪州和西宁的交界处，山高千丈方圆绵延数十里，附近有山有水，以前还在硕城的时候，陈岚师父便说，这临城的清源山位置极好，很适合草药的生长。

        以至于自从来了临城，成平心心念念地想要去清源山采药，听了成平的话，景秋和景霜提前去踩点，看了半个月后把地形都熟悉了才带着成平前去。

        于是正月后，每日成平早早的便起床收拾，两个半大的孩子还在睡觉的时候，她便打扫好院子做好饭，天色大亮后便喊孩子起床吃饭，然后一起去城外采药，中午回来后开始收拾药材。

        日子一天天平稳的过去了，半个月后成平收到成风的回信，回复可以开诊堂了，因为铺子的位置不是很好，上门来看诊的百姓不会很多，让景秋和景霜多加小心便可。

        收到书信的第二天，成平便在铺子门口竖起了一块招牌，上书今日看诊。

        为了伪装的更像，景秋特地跑到城中的布坊，买了两身粗布衣裳，给自己和景秋换上，做伙计的打扮。

        成平做的衣裳他们都很珍惜舍不得穿，粗布衣裳干活方便也不容易让人起疑。

        “小秋，霜儿，你们把这些当归、麦冬、红花、川芎都放到药柜，然后把院里的麻布屏风抬进来，在里间隔成三个地方，给来看诊的又无法立刻离开的病人做暂时休息用。”成平看着两个人穿的暗棕色粗布衣裳，笑着吩咐道。

        “掌柜的，听您的吩咐。”景霜和景秋原本听见成平喊他们小名有些脸红，挠着头发愣，看见成平盯着他们的衣服看，有些揶揄的笑着时，他们便不在害羞答了话后，麻溜的跑去干活了。

        “哎，对了，现在天气时暖时寒，烤火的炉子还不能撤啊。”成平追着他俩的背影说道。

        “知道啦，阿姐。”景霜笑嘻嘻地转身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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