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斗

无云之夜，天空明月高悬。皎白光色谱落旷野山脉一小小山头。

丈许秃头石头上，二人盘腿而坐，一人一坛百醇酒，正把酒言欢。

眼看如今这相谈甚欢的二人，你难以想象，几个时辰前这两人还在刀剑交锋。

“我是真没想到你是用剑的。嗝。”权澜丝毫不注意形象，袒胸露腹。

“怎么？”阿铁也酒，脑袋晕晕沉沉。

“这副力气可不像用剑人能有的。”权澜道。“我纵横沙场不说，也见过不少用剑的武者。这些人不行，你小子很行！”

“哈哈哈。哎呦呦。这权家的天骄之子也会夸将的言辞？”阿铁直接损他。

“哈。哪有什么天生的天骄！”权澜好似被啊铁一句话戳动，“天骄，天骄。哈哈哈。殊不知天骄一词用在我身上是多么的好笑。”

“嗯？你要不是天骄，莫非权家还有同辈在你之上？”阿铁也被勾起了兴趣。

“切，你说那群废物？我夙兴夜寐的时候他们在耍滑偷懒。我在山林与野兽搏杀的时候他们在花天酒地。我在战场几经生死的时候他们龟缩城内。他们要是能比我强，那倒是真的没有天理了。”看的出权澜有着不一样的过往。

“雀食，天道酬勤还是有道理的。”阿铁虽然有这新手大礼包，但有现在的实力，阿铁也是费尽了所有时间。近乎没有休息的时候，今天这月下饮酒倒是阿铁来着第一次。所以对权澜的话，阿铁是有很深的共情的。

“说说你，你怎么认识我堂姐的，又怎么想来这的？”权澜话锋说到了阿铁。

“机缘巧合吧。你也知道，如今世道。像我这种族类生存是多么艰难。来这里不过是为了些许修炼资源罢了。说到底是为生存奔波。”阿铁的话半真半假，并不是可以隐瞒什么，毕竟有些话是没法说的。

“我倒是知道，在国家偏远地带，有着对弱势种族的残暴行为。”权澜很直接的承认出一些东西。

“这我知道。”阿铁淡淡道。“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我连自己家族上上下下都看不起，和，我怎么看。”权澜自嘲道。

“你倒是够滑！”阿铁也是一笑，不记在心上。“来，喝酒！”

“也不能干喝。”权澜一挥手，腰间储物袋光芒一闪，“来块！”说吧将手中一块熏肉丢给阿铁。

“嗯~！”阿铁一闻，浓厚的香辛料问，应该是掩盖兽肉的酸腥味。“嗯，不错！”阿铁一口咬下。“这东西真是越嚼越香。”

虽然经过司徒空老哥灵力灌体后，阿铁已经不需要饮食，可以从存纳灵力的矿石中提取能量。但也不是不能常常人间美食。

“可以吧。这可是我看家的手艺。”权澜脸一抬，有些显摆道。

“你五大三粗的，还会这活计？”阿铁不信，这嬉皮笑脸的家伙还有一手酿肉的好手艺。

“你要是在森林里一呆就是三四个月，你也会。”权澜轻描淡写，对于过往，他好像不愿多谈。

“哦，我倒是忘了这茬。”阿铁点头，表示认同。“对了，对于那个黑光，你有没有什么信息可以透露啊？”

“那家伙啊。我倒是见到过他一面，直觉告诉我，我打不过他。”权澜倒是坦然。

“喝酒！”听到这，阿铁狠狠的惯了一口百醇酿，心里泛起了嘀咕。

“不过，我倒是感觉你能打得过。”权澜突兀的来了一句。

“哦？”阿铁抬头，探问原因。

权澜一耸肩，“直觉！”

这听得啊铁一阵无语。

“等你帮权家了事后，和我走一趟边境如何？”权澜好似不经意道。

“给我露露底，我惜命的很可不会因为一顿酒，就把自己小命卖了。”阿铁颇有深意道。

“咳咳。”一听这，权澜有些不好意思，“事情起因还是因为我手下一名兵士误入一处世外村落。”

“世外村落？”阿铁来了兴趣。“什么族群的村落？”

“人族！”权澜眼中是得意色，他知道阿铁不会拒绝。

“说事！”阿铁突然正色道。

“手下士兵被打了出来，身负重伤。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权澜尴尬的挠了挠头。

“所以你也被揍了一顿？”阿铁嘴上不留情。

“嘿嘿。”权澜大饮一口，笑笑不说话。

“就算加上我又能怎样？”阿铁还是问。

“那村落还算讲道理。会刻意找同级武者迎接比试，颇有侠义古风。上次吃了亏，以我的性格自然要找回来的。叫上你，自然是想多一份胜算。还有就是想打探这村落隐秘。我虽然。。”权澜一顿，欲言又止，话锋一转，“带着一个他们的同族，可以博得些好感。让气氛不至于那么尴尬。”

“你会怕尴尬？”这货自来熟的初次见面，阿铁还是印象深刻。

“主要还是人家上次放过了我一马，我自然是不好再出手。”权澜道。

“和着是拉我再去探底。你看我像工具人吗？”阿铁笑道。

“那不去拉倒。”权澜一歪脸，好似不高兴，可你若是真面看到，实则是一副尽在掌握的表情，尽管与阿铁相识不久，但他知道阿铁会对这么一个地方感兴趣。

“就当还你这顿酒的人情了。”阿铁见权澜这副举止，索性顺下其心意，说道。“说说具体情况。”

“嘿。”见阿铁回应，权澜也就不装了，换回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那个小村庄相当的奇异，若不是我那士兵出去寻找野味，机缘巧合，一般人是很难发现。那村落从外面看过去就只是一片琼山峻岭间的一簇。没有一丝人烟痕迹。。。。”

伴随权澜的话语，阿铁知道了这出村庄的情况。里面每一个人都是修为不低的武者，其中不乏武灵境界的武者，更是有数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权澜竟感知不到其境界。而且着群人相当的克制，对于无端闯入的外人也没有抱着恶意。都是教训一顿然后驱逐，也不怕事后有小心眼之人报复，似乎是有极大的依仗。

当然，若是外来者可以战胜同级的村民，也可以暂时留在村子里生活。

如此之地，阿铁也是产生浓浓兴趣。“难不成人族还有遗留强者栖息人间。”从石矿山脉开始，阿铁所见人族下场都是凄惨无比，居无定所，食难果脯。这一顿让阿铁以为，世上已经没有了人族安居之地了。

眼下却有这么一处人族世外桃源的信息，阿铁是必然不会轻易放过的。

山原城家族间的契约似的，利用下级者的生命来决定利益的瓜分。这种比斗没用阿铁想像的那样，不是盛大的，周围满是观众的，反倒是非常的低调。

仅仅是两个家族平分租一块被围墙包围角斗场的场地费用。然后，对决的主角两人，从两个走入。角斗场场中，除了比斗者，不会留下其他任何一个人，也不会有裁判。

这场比斗不需要裁判，裁判是文明的产物，而这在山原城神不知鬼不觉，不知道举办了多少场的赌斗，是原始的，残酷的，两者存一，是败者付出生命作为代价的，是不死不休的。

也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让赌斗背后两个家族的人放心。让他们觉得，赌斗很公平，没有人做手脚。

今天，阿铁就走进了，这么一样的，除了天空，完全封闭的角斗场。时间为什么选在日暮，阿铁不知道。不过在其知道这场决斗失败的代价后，他只有一个想法，他要活下去的唯一方法就是，杀死对方。

阿铁，也不是没有用双手送走生命。可那是夏日阴凉树下的一队蚂蚁，是水塘赤脚抓起的鱼虾，是过年帮家人奋力按住的家猪。

“如今。”阿铁慢慢进场，他想到了司徒空，作为与自己来自一界的他，在多少年前是否也在面对如下的选择。

角斗场很大，足够比斗双方施展各种手段。对面的门开启，一个有三米五高度的三眼亚人，体格在三眼亚人中也是强壮的出奇，相是一只站立行走的水牛。

是黑光，阿铁不知何时，和他就成了生死对手，就要不死不休。黑光能走到阿铁的面前，不知道手戮多少对手。黑光身上并没有阿铁想像该有的嗜血，反倒是遍布着平静，眼神也是冷漠的出奇。

那眼光看着阿铁，就如同看着自己每天一样，不用闻都知道何等味道的，吃到吐了的晚餐。

“为什么是你这样的对手？”黑光居然先开口。话音像是用餐前的祷告声。

“我也很奇怪，一个杀戮无数的人，眼中看到猎物来说，不应该是兴奋的疯狂吗？”阿铁此时也仿佛成了哲理家。

“哈。你会面对每天都吃的饲料露出兴奋的表情吗？嗜血不是无休无止的欲望，是愤怒与仇恨影像出的恶魔。纵是我视杀戮为世间珍馐的美味，可若没有更到的刺激带来更高的愉悦。也会厌烦。”黑光语气平缓，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意，对阿铁像是好友般促膝畅谈。

“这么说你还不是恶魔，恶魔是纯粹的嗜血。倒是你，还保留着正常生灵应有的一些思考能力。”阿铁笑笑，并不觉得黑光的话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吸~~”“你和之前的那些满足我口腹之欲的食物不一样。我能感觉到，吃下你，我会取得前所未有的精神愉悦。”黑光嗅了嗅鼻子，然后满脸的陶醉表情。

“虽然你不算恶魔，但也是被欲望掌控手心的堕落者。在我眼中恶魔不是好东西，但你是连恶魔都不如的垃圾。连自己真正需要什么都忘记的家伙，只是沉醉在这变态的满足中。纵然为你被人cao弄的人生悲哀，但也对你现在的堕落鄙夷。”阿铁说的话，神神叨叨。

“你懂什么！况且，你现在不也和我一样！”黑光像是一只被踩到尾巴而炸毛的猫，脑海深处的痛被触动，眼中冷漠难以为继，深色开始咄咄逼人。

“我既然耻笑你，看不起你。我怎么会是你？”阿铁嘲笑道，目光直视黑光，不惧黑光那像马上扑上来吃人的眼神。“我脚下这一切，只是我更高更强的路径。我的终点不在这。而你呢？迷失者。”

“哈哈哈哈哈。用手上功夫证明给我看吧！”黑光没有反驳阿铁的话，毕竟事实才是不能被反驳的论据。发现说不过对方的黑光率先发难。

高壮的身躯，蛮牛冲锋着杀向阿铁，腰间白光一闪，一把漆黑巨刃双手握住。

阿铁手指上，灵犀一动，飞剑破空而出。阿铁点地，身形后退。黑光明显是那种走暴力强攻的武者，在吃过权澜力气方面亏的阿铁绝不会重蹈覆辙。

黑光久经战场，游走生死微妙间，也不是吃素的。以力破万法，当啷声竟一刀将清风剑打的歪飞出去，死死的钉进的墙壁中。

然后流云行水，赶超刀阿铁近前，黑漆漆的大刀，迸发夺命的破风声，狠狠劈向阿铁。

阿铁戒指一亮，一张黄纸符箓闪现在手中，一丝灵气注入，并接着食指一弹，符箓飞出，在触碰刀刃的一刻炸开。借助爆炸声势，阿铁翻滚着闪出黑光攻击范围。

心念一动，深陷墙壁中的清风剑剑柄剧烈颤抖，却迟迟难以破壁而出。阿铁脸色泰然，半蹲着把一张符箓打进地中，然后站身而立。眼神索向黑光。

就在前一天，阿铁在符箓上终于有所突破，加急炼制了几张起爆符。但也只有区区几张。

“血斩！”黑光从爆炸的硝烟中冲出，黑体大刀灌注真气，武技血气斩，横向斩除，要把阿铁拦腰截断。

啊铁手握符箓，后空跳躲避，血红色光刃仅仅擦着阿铁后脑飞过，轰隆的撞在墙壁，坚硬墙壁上留下数丈长的损伤。

黑光眼看阿铁滞空，三步赶上，一刀上僚斩将要打出之际。其脚下突发异色，一张隐藏底地的起爆符发动。

近距离的爆炸将二人都狠狠推了出去。啊铁空中错乱翻身，向墙边倒飞。黑光则是在地上被炸出老远。

落地后阿铁咳嗽起身，胸腔传来剧烈的疼痛。反观黑光，半身都是爆炸染起的血红，一口鲜血直接喷出，也是受伤不轻。

但阿铁知道，这场战斗绝不会如此轻易结束。久经死亡考验的幸存者，必定有其依仗手段。

黑光缓缓起身，其眼瞳已经悄悄变得血红。“武技，爆血。”黑光绝技发动，原处只留下一道残影，下一刻身形骤然扎下在啊阿铁身侧，满怒一刀砍出。

啊铁骇然，庆幸清风剑就在身后，赶忙唤回清风剑格挡。但黑光锤炼的巨力庞大，直接把阿铁连人带剑打飞了出去。猛地撞在墙壁的石块上，当时就献血四溅。

黑光也不依不饶，又是一道黑光，原地留下残影。一瞬一只大手已经扣住了阿铁的喉咙，将啊忒高高托起。

黑光握紧手中刀，“眼下情景也是你的道路？”狠狠嘲讽眼前这个鄙夷自己的家伙。

“咳！”阿铁脸色闷红，献血从嘴角滑落，“咯咯咯。”阿铁在狂笑。因为气管被黑光手指压迫着，所以发出的声音很是诡异，像是磨牙一般。

黑光看到眼中，惊得背后汗毛炸裂，手中刀不留余力的直接向阿铁捅了过去。“快死吧！”

“噌！”阿铁面对死亡逼近，双眼被白光充斥，直冲黑光灵海，嵌魂决！硕大的灵魂光波排山倒海一般冲击黑光的脑海。撕裂灵魂的疼痛然他难以控制躯体。好不容易取得一点身体只配权，就将力量全部聚集到握刀的手上，蓄势就要捅出的一刻，就觉的一道青光从自己眉间露出，黑光额头上赫然有了一突出两寸的剑芒。

黑光的生命力飞速流逝，手上的劲力也消失，啊阿铁摔落再地。

“阿敏。。”黑光死亡前看到的是一道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不知失去多久笑容的黑光，死亡前的刹那，勾起了嘴角，这是他久久思念的画面。也是他很早前就明白的归宿。

阿铁剧烈喘息着，他靠着墙壁，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不远处的水牛一般的死尸。心里情绪的混乱掩盖住身体的疼痛。

良久，阿铁艰难起身，上前，召回清风剑，轻抚上黑光三只无光的眼睛，然后，一瘸一拐的走向角斗场正中那道最宽大的铁门。阿铁终究开始融入这个铁血优胜的世界。

铁门打开，阿铁看到权家与黑家的众人，黑家人见是阿铁活着，狠得一挥袖，带着黑家人直接离去。

权家这边美亚与权澜赶忙上前搀扶。权家家主虽然满脸笑意，但看阿铁眼光中竟带着丝丝杀意，阿铁看在眼中，杀意直到美亚与权澜上前才一闪而逝。“将小友好好治疗。用最好的药！”甩下如此一句话，权家家主才和周围权家高层有说有笑的离去。

阿铁也精神一松，在美亚与权澜的臂膀中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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