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长右叮当
对于它们的对话，此刻的白玉几人早就没有了感觉。他们只是依旧痴痴地望着地上的苏美尔。
头顶的青筋像是快要破土而出的树根盘绕在白玉的额头，心中的怒火已经在他的身体内燃烧着每一寸血肉。
“小祯。救她。”白玉既冷漠又坚定的语气中似乎肯定小祯就能救活美尔一样。
白玉口中最后一字还未说完，身影已经化成一线朝野狗冲去！而一手舞盾一手抡斧的神茶也不甘示弱立刻紧跟而上。
看着突然而来的白玉，野狗也没有丝毫迟疑，一张血口大嘴就朝他咬去。面对血口白玉根本就没有闪避的意思，并且这也是他自从有了轻吕剑以后第一次在进攻中没有使用，挥舞的仅仅是一个拳头就朝狗嘴砸去。
狗头再快也快不过拳头，白玉的第一拳便结结实实打在了野狗的第一颗獠牙上。
一拳下去，刹那间血肉横飞！
那颗比一指还大的獠牙竟被白玉一拳打飞了出去。可是相比之下白玉付出的代价似乎还要更大些。
顺着惯性趴在地上的白玉右手看上去已经是血肉模糊。刚一倒地便急忙翻身起来的他整个右臂都剧烈颤抖起来。
野狗万万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不要命的打法，第一次接触自己竟然就断送了一颗牙齿。而再接下来面对的又是如同一只疯牛般的顶撞。
看着野狗身形还未落稳，愤怒的神茶全身撑起象龟盾就朝它顶了过去。看似简单的顶撞结果直接将野狗给撞翻在了数丈外。
野狗仗着自己结实的身躯原本以为这一撞怎么也会比断牙之痛好受点，可结果当然是大错特错。刚刚从地上起身的它就听到腰间嘎巴嘎巴的断裂声。这一撞竟直接撞断了它三四根肋骨。
怒不可遏的它狠狠甩了下口中的鲜血，用极其低哑的声线说道：“哼，好久没有这么过瘾过了，总算来了几块硬骨头。”说罢竟又是一副泰然自若的姿态朝着他们又一次走来。
可刚刚那只由叮当化成的四耳青猴突然挡住了它的去路。
“白玉，别管美尔死活，带着她朝那座山跑，只要你们带着她穿过这片墓地，这里自然就毁灭了。”叮当连头都没有回，背对着他们说道。
没等白玉开口，野狗倒是先讲道：“你们跑吧，这里一旦毁灭了，叮当同样也活不了。”
“我早就不想活了，你们不用管我。你们先走我收拾了鬣狗就去跟你们会合。还没和美尔道别我怎么会死呢。”话音落下青色身影就朝野狗扑去。
看着两团纠缠在一起的身影，白玉思忖间还是让神茶抱起美尔朝山的方向跑了起来。白玉则跟在后面时刻留意着身后的情况负责断后。
“我已经将她的器官全部复原了，她还有一丝气息。等过了那里说不定还有救。”小祯一边奔跑一边给大家说着。
朝山的方向没用多少功夫竟然就穿过了最后一座坟墓。墓地的边缘是一片不算密集的小树林，透过小树林能看到那后面接下来就是一望无际的草地，延绵不断的草地似乎一直延伸到了远处的山脚下。
一度过墓地，神茶就赶快将美尔放下让小祯继续为她治疗。可还未来得及动手的小祯就被突然苏醒的美尔抓在了手里：“小祯姐姐我不行了。谢谢你们。”
“美尔，放心吧，姐姐一定救活你。”小祯根本不听美尔再说便继续为她治疗起来。
“美尔，你现在已经过了招摇冢！天墓就在眼前，你一定要坚持住！”神茶粗大的手试图去抚摸下她那凌乱的头发，可终究还是放下了。
“姐姐，这是我的蜕玉。原本希望能到达天墓后重新放回腿中。看来是用不上了，你留着做个纪念吧。以后别把我忘了。”美尔费力从脖子里拿出了一直带着的那枚晶莹如玉的蜕玉。
“这个我怎么能要呢，前面就是天墓，到了那里你还……”戛然而止的小祯让所有人都连忙看向了美尔。
就在这阳光明媚的天空下，美尔看似如此随意得就闭上了双眼。
手中一直不愿停下的小祯还在为美尔治疗着，大颗的眼泪巧妙的在她的眼眶中盘旋着，似乎随时呼之欲出却又久久不落。
寂静的大地上只有灵珠子开始放声大哭。而白玉只是紧紧咬着牙关，任其眼泪泉涌而下却又无声无息。
“小祯，停下吧。让美尔安息吧。”白玉轻轻拉住了还在不停治疗的小祯。像是触发了一个机关，被他这么轻轻一拉小祯先是哭出了声，再接着就是蹲坐在草地上也大声地痛哭起来。
“咱们去给美尔报仇吧！白玉。”灵珠子突然从地上站了起来大声吼道。
听到灵珠子的话神茶也立刻附和道：“对，我要亲手杀了那条野狗！”
白玉的脸色异常难看，根本猜不出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当听到神茶的话后他突然抬头盯着神茶看了一眼后回道：“走。”
听到白玉如此回应，神茶与灵珠子立刻急忙抹掉脸上的泪就要起身返回。可没等他们走出两步，有个一瘸一拐的青色影子就朝这里奔来。
看到几人的神情，四耳青猴叮当颤抖着朝躺在地上的美尔走去。看着像是睡着的美尔，它用那毛茸茸的手掌整理着她的发际。
“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叮当把美尔放在自己的腿上一直沉默许久后突然开口道。
“千年前这个世界上从未停止过战乱。战乱，最终受苦的都是我们这些普通人，我和哗啦从遥远的家乡被抓来参加战斗。他的家中有年迈的父母，而我也离开了妻儿。最后一战我们被带到了这常羊山，由于当时双方势均力敌，导致最后所有人都几乎同归于尽在这里。眼前的这些坟墓就是当年那一战留下的。
我方将领当初发动这一战，就是为了给身后那天墓的主人复仇，可谁知当我们所有人化为孤魂野鬼后，才发现这里竟然被人下了诅咒，只要在这里死去的人就永世不得超生，听说最初是为了封印天墓里的那个人才造的。
我们的将领当然也发现了这个秘密，于是便将计就计对招摇煞稍作改造，就变成了反过来解封天墓的法阵。但是这个法阵需要上千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并且还需要一直注入新鲜的生命作为祭奠。于是我们的将领又施咒给了帮助过对方的柔利人，骗他们世世代代来这里寻找解锁命运束缚的办法。其实这天墓后面到底有没有沃民我们也不知道。”
“你说什么！你说这些都是骗局？就为了延续这个法阵？！”小祯说着突然拉住了叮当胸前那已经破烂不堪的衣服。
而叮当毫无表情继续说着：“是的，千年来我们杀过的柔利人早就记不清有多少个了。当初我们答应将领在这里看守，就知道自己要面对什么了。可我们当初仅仅是想活下来，想活着回去再见一次我们的家人。”说到这里叮当那满脸青毛上也被落下的眼泪沾湿。
“这个法阵必须要有人一直在这里守护，而我们的将领就从无数的游魂中挑选了两个怨念最强的人，就是我和哗啦。
他又给我们找了两具妖兽的身体让我们魂魄藏于其中，一个是金刚鬣狗，一个就是长右，也就是我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个法阵的关键就是那棵桂花树，它吸食着地下残骸与这里的游魂生长到现在，而我们又靠吸食它的花香来修炼。
我还记得最初的桂花是那么的香，和我们家乡的桂花味道一模一样。可是现在它已经变成了尸臭味，我再也闻不到家乡的桂花香了，我们也再也回不去了。”
稍微停顿下叮当又低声道：“桂花就在这坟场的中央，你们走时把它砍掉吧。我死后请把我和美尔埋在那片草地上。唉，一千年啊，差一步就酿成了大祸，好在这个时候碰到了你们。”说罢，叮当像是极其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那你们到底在这里多久了？”灵珠子还是经不住好奇问道。
“九百九十九年……”叮当说过这最后一句话后便真正的永远的离开了这个满是遗憾的世界。
按照他的遗愿，最终叮当和美尔被一同埋在了这距离天墓一步之遥的草地上。
白玉他们也将那棵腐蚀了千年残骸魂魄的招摇之桂连根拔起。并且在返回的路上竟然碰到了美尔的父亲。他的父亲说自己被困在了一片白雾里，直到现在白雾才突然消散后又重新走上了朝拜之路。
几经犹豫中白玉他们还是未把事情的真想告诉他，更没有说出美尔的死讯，只是告诉他美尔已经度过了招摇冢。
最终他的父亲和后来路上又陆续出现的柔利人，依旧千古不变的继续朝那未知的天墓而去。
神茶一人撑船，灵珠子坐在船首，白玉与小祯坐在船尾。在如此平静空旷的海面上，小船的涟漪一层层地打破着水面。
经过这常羊山一行，虽然得到了招摇之桂，但此刻几人心里依旧是五味杂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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