搓澡
车队没有选择上高速，而是在岔口转弯在西河边上停了下来。
这原本是一条流量不大的小河，可病毒爆发前的大雨让它的水位上升了不少，原本露出水面的石头此时已有大半被淹没。
那辆乌尼莫克停稳后，韩渽林推开车门下来抻了个懒腰放松筋骨，直直朝他们这边走来。
唐森尧正靠着车门闭目养神，被突如其来的敲击声惊醒时还有几分愣神。
关君泽摇下车窗他才听清韩渽林在说些什么
“趁天还没黑去洗洗吧，有人替你们站岗。今晚先在这里休整一下明天再上高速。”
六人下了车，王姐和李蓓伊被女成员拉走单独去不远处擦洗，剩下的男人跟着那个负责分配物资的大汉去另一头。
虽然他们对韩渽林颇有微词，但在保护组内女性的方面，他们还是很佩服韩渽林的管理。
几人只领到了一块香皂，还是舒肤佳红石榴味的。
除了陈观星，小队里的男人都是一块香皂洗了头发洗屁股的糙货，拿着香皂就扒了衣服赤条条的坐在岸边将毛巾打湿擦拭身体。
陈观星站在一边纠结的要死，他的头发已经油的反光，可看着杨华光拿着搓背的香皂突然丧失了清洗的欲望。
“小陈你愣着干嘛？速战速决啊。“
杨华光打完香皂，用毛巾咯吱咯吱搓着背舒服的直嚷嚷。
陈观星感觉自己的额角在跳动，咬咬牙脱掉上衣加入洗澡大军，初秋的河水温度较低，浸了水的毛巾擦在皮肤上陈观星不禁打了个抖。
“哎，这不就对了吗。都是男人你害羞什么。“
关君泽调侃着，将毛巾拧干裹在手上替唐森尧擦背。积攒的灰尘被一下下的搓干净，原本白皙的皮肤在毛巾的摩擦下开始泛红。
唐森尧家境不错，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身上的皮肉细腻，此时泛红的地方有些偏向女性的娇俏感。
关君泽眉头一动，意识到好像有地方大事不妙。他将毛巾塞给唐森尧自己背过身去急匆匆丢下一句
“该你给我擦了。“
唐森尧看着怀里突然多出来的毛巾很无语，还没搓完就要换班，半途而废是要被揪去做思想工作的！
那头杨华光还在嚷嚷
“这几天都快被汗腌入味儿了，那后车厢再把门一关，好家伙那哪是人待的地方啊。“
陈观星弯腰用香皂在头发上打出泡沫，闭着眼揉搓着接话
“是啊，今晚好好透透风，再这样下去是要生病的。“
关君泽双腿紧闭，根本没心思加入聊天，此刻他已经把道德经串着百家姓在心里默念了好几遍，大脑像要烧起来一般。他从不是贪图享乐的人，只是从病毒爆发至今，他一直忙着奔波逃命没空发泄过度的精力。
这是正常现象，谁让小唐白的像个姑娘呢，他自我安慰着却不去想陈观星的皮肤同样白皙。
唐森尧脑袋上还顶着泡沫，他学着关君泽将毛巾缠好，一下下给人擦背。
也许是毛巾没将水拧干净，擦起来并不吃劲。一下下的擦洗不仅没解决背后的瘙痒，更是往他心里浇了桶油。
“关哥，你这不下泥啊 。“
唐森尧苦哈哈擦了半晌也没见脏东西，他怀疑是自己的搓澡手法有问题。
“小唐你这不行，他皮糙肉厚的让我来！“
杨华光手脚麻利已经洗完了，见唐森尧这边还在磨蹭便主动请缨。正好唐森尧头上的泡沫流下来蛰了眼睛，连忙将毛巾给了杨华光去河边冲洗。
杨华光奸笑着将毛巾缠在手上，关君泽脑内正天人交战根本没反应过来，当毛巾狠狠搓过他后背的那一瞬间，一切都结束了。
随着一声惨叫，旗杆倒了。
———
一行人换好衣物顶着湿哒哒的头发返程。
大家洗的都很尽兴，只是杨华光很纳闷为什么关君泽一路都没给他好脸色看，明明他那么热心的帮忙，简直能评三好市民。
“洗完了？”
韩渽林靠在车边怀里抱着一堆速食品，笑眯眯的看起来很是亲切“我来给你们送晚餐。”
见他不道明来意，杨华光将毛巾搭在脖子上，大步上前将韩渽林怀里的东西接过来毫不掩饰自己的赶客态度
“谢谢啊，麻烦你跑一趟多不好意思，快回去歇着吧。”
“没事，正好我就跟你们一起吃。”
韩渽林带着笑毫不客气将话堵了回去，顿时杨华光像是吞了虫子般无语。
但毕竟韩渽林是领队，他们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围成圈坐好像那晚一样架锅烧水。
由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几人格外沉默，而韩渽林却稳稳坐在主位像是不知道自己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王姐和李蓓伊挽着手从远处走来，一路上有说有笑十分亲密。
直至二人走近看清了韩渽林的脸说笑声戛然而止
“晚上好。”
韩渽林跟二人点头问好，李蓓伊原本不想搭理，被王姐捏捏掌心才不情不愿的回应
“晚上好。”
“人到齐了那我就简单说一下轮班的事情。”
见韩渽林终于说到了正事连杨华光也不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
“男女分开，女性负责后勤，男性负责巡逻以及搜寻物资和救援，就像今天救你们一样。”
提到这里唐森尧含蓄将他的真实想法问出口
“是所有人都救吗”
暖色的火光照映下，韩渽林的笑带着几分锋利，那张薄唇开开合合，一字一句将他制定的生存规则说明给六人听。
“当然不是，我们是为了逃出去不是吗？当然只能救有自保能力的人。“
不言而喻的，他所谓的自保能力是指拥有充足物资的人，比如他们。
“放轻松点，我也是为了你们好，队伍里多一张嘴你们就少一份口粮，人贵精不贵多，这才是真正能让你们活下去的好法子，只要你们愿意按照我的规矩做事，我保证你们一定是当下活的最滋润的人。”
唐森尧在这一刻明白了，韩渽林是一个不能用‘好人’或是‘坏人’这样非黑即白的词来概括的存在。他不能说这样是错的，这样的人在天灾面前随处可见，只是他们的观念不合，他有预感他们和他走不长远。
现场只柴火燃烧产生的噼啪响声，唐森尧没忍住转头看一眼关君泽神色。
篝火将关君泽的瞳孔映的格外明亮，对视中唐森尧读懂了他眼中的不赞成。
真好，唐森尧庆幸着，他懂我。
“好了，该说的我已经传达到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咱们就启航了。“
韩渽林站起身，将裤子上的枯草拍掉跟他们道晚安，转身回那辆昂贵的越野车上准备一夜安眠。
杨华光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啐了一口
“强盗就是强盗，说的那么冠冕堂皇还是强盗！”
王姐扑哧笑出声“看来我们的观点一致。”
“我就说他是看上咱的东西了！”
陈观星挽起袖子愤愤捶了一下大腿，结果疼的自己呲牙咧嘴。
“行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面要坨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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