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等
“没字?您就不怕那丫头真打开了?”
黑影蒙着面也挡不住眼瞳的震惊。
或是被主母直接点破这信函和她发出的根本不是同一封。
不管是哪种,今晚主子想要演的这出戏都会砸在手上。
“最重要的是她没打开。”
谢云笙慢条斯理活动着手指,将信函放在烛台上烧毁,侧过头眉头轻佻:“找到他了吗?”
“我们的人跟着血迹追了一路,还是让二公子跑了。属下无能。”
说起这个,黑影忍不住将腰肢弯曲的更深以表臣服:“主子那一箭虽被谢云霆察觉避开了要害,但恐怕他也要吃些苦头。”
那伤,若是换个人恐怕当场就要毙命。
“不是你们无能,是我这个弟弟被父亲当年教导的太好了。虽只有一年,但所学所用,连我都比不过,更何况你们。”
滋啦一声门响,在夜里格外引人注意。
谢云笙从窗户望了一眼,盛愿正端着个小碗从小厨房里走出来,娇俏的身影走的很慢,那碗里刚煮的鸡蛋似乎很烫,她总得时不时的抬手捏一捏耳垂缓解烫意。
白嫩小巧的耳垂也被热意染了些许绯红,就像前不久边疆送过来的美人指,惹人垂涎。
葱白的小手捧着鸡蛋,全神贯注就像那是世间最重要的事物。
饶是无情也动人。
谢云笙望着,心里闪过这一句眼底闪过一丝柔,又很快沉寂下去。
“继续找,莫要让我的好弟弟就这么容易死了,他就算是死,也要按照我的戏本来死。”
盛愿推门进来,屋子烛光闪动,好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眨了眨眼,只当花了眼,拿着煮好的鸡蛋看着躺在软榻上合眼睡下的大少爷。
缓缓放轻了脚步。
却在转身的时候无声叹了口气。
“你是为了我叹气,还是担心云霆?连自己的手被烫了都不知晓?”
盛愿微微一震,榻上的人不知何时又睁开了眼含笑的看着她。
垂下眼帘,盛愿急忙将通红的手指藏在背后。
方才煮鸡蛋时,她想起那些人离开时说的射中了人,一不留神就被滚烫的锅子烫到,及时用井水冰过并不要紧,她自己都没在意。
“过来。”
盛愿犹豫了片刻听话的过去。
刚站稳就被大少爷捉住了手,谢云笙浑身如同冰窟窿里拿出来的,冰凉的触感反而让她忍不住战栗。
谢云笙仔细看了看那烫伤,忽然伏下身子微微张开唇瓣轻轻吹着那红肿的地方,许是刚睡下的缘故,衣袍领口松散着露出雪白近乎透明的胸膛,喉咙随着动作若有若现,竟然有种诡异的颓废的美。
盛愿看的呆愣住。
这样的谢云笙盛愿是第一次见,从进了府,不管是在外还是在内,大少爷一直都是规规矩矩,就连衣摆都一丝不苟不带褶子的端正。
等看他从一旁的匣子拿出一罐药油,准备替她涂上,盛愿忽然如梦初醒般,急忙抽回手。
“奴婢自己来就好。”
摸了摸指尖被吹过的地方,盛愿有些不自在。
谢云笙沉下眼,过了片刻点了点头。
“我以为我们已然是朋友了。”
长睫微微颤抖,盛愿抿了抿唇,小心剥开手里的鸡蛋,缓了缓才开口:“但奴婢到底是丫鬟,本分不能乱了。”
“你原本的本分,不是做这些琐事,而是我的房内事。”
刚将剥好的鸡蛋用手帕裹着,盛愿听着这话一抖,鸡蛋落在地上,碎了一地。
“奴婢,奴婢实在不堪……而且您答应奴婢离开的。”
房里安静的只能听到烛芯爆裂的噼啪声,谢云笙静静地看着,袖中的手握成拳淡淡轻笑:“自然,我没忘。”
一张小白红了又白,白了又红。
盛愿提起的心重新落下。
“哪怕知道云霆利用你,你也担心他,在你心里他还是比我更重几分,是么?”
这话说的有些自哀自弃。
原以为盛愿不会回答,或是又吓的瑟缩,不成想她没紧张,反而认真想了想才开口回着话。
“不一样的。”
盛愿顺势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将那碎了的蛋壳一点点拢在一起,捡起来准备丢掉。
“大少爷让人敬佩,尊重,谢云霆就是土匪,强迫人做着各种奴婢不愿做的是,就像硬逼着你落下个印子,才快活。”
想起谢云霆,盛愿忍不住撇了撇嘴,又气又恼又说不出的惆怅。
“他骗了奴婢,奴婢气极了,也恨透了,但奴婢更记得他几次都救过奴婢的命。”
“哦?何时?”
谢云笙当真开始在脑子里思索。
“骑射那次,后来射中的都是拿真弩箭的刺客,还有替上官小姐采崖边蜜时,掉进了蛇窟,还有……”
盛愿原本还有犹豫,但今晚知道大少爷早就知道主母让人杀谢云霆的事,自然也没了那么多顾虑,全都说了出来。
“我竟不知,在我眼皮子底下,你俩还经历过这么多的事,也怪不得你同他亲近……”
“奴婢没有。”
盛愿这才反应过来她竟然毫无防备说了这么多不该说的话,目光转了圈落在鸡蛋上,如释重负。
“奴婢,重新给您煮个来。”
提起裙子盛愿急匆匆的想要逃离,就听到身后的人幽幽开口:“不必了,睡吧,明日你和我一同进宫见官家。”
呼的一声风动。
房间里的火烛一瞬间都熄灭,只剩下黑暗。
盛愿回到住处,狼狈擦着脸上的汗,只觉得这一夜过的实在辛苦。
目光投向关闭的门,好似谢云霆的身影还在那。
迎上巡防营的人时,谢云霆离开前在她耳边郑重低声留下了一字。
等。
等他回来,还是等他解释,谢云霆没说,但就这么一个字却带着莫名的安心意味,带着把握和肯定。
他说过等,就不会死。
即使这样,听到谢云霆中箭那一刻,盛愿的慌做不得假。
哪怕是此时……
松开拧了一夜的眉头,盛愿低头看着手指上的红肿,忍不住自嘲。
躺在床上,盛愿转身被枕头下的东西硌着了头。
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看清那是一个竹筒。
这东西也只能是谢云霆放这的,为的就是等她发现。
盛愿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装着一红一黑两尾小鱼,好不容易见着亮,欢快的跃起一个水花。
这鱼长得可爱,身上没一处伤,鳞片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却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野外湖水,水沟都随处可见。
明明这么危险,回来就为了送两尾鱼,盛愿捂着胸口,想骂谢云霆实在任性。
却还是没忍住伸手轻轻触碰鱼身上的鳍。
原以为要一夜无眠,没想到这一晚听着鱼游动的水流声,盛愿意外一夜无梦的好眠。
见她脸上红光满面的气色,谢云笙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入宫盛愿是第一次,却和想象中不一样,从出了谢家,哪怕进了宫门,她的脚就没落过地,马车竟然直接进了宫墙。
但直到出宫,盛愿都没瞧见皇宫内究竟是怎样的场景,官家没有见她,只宣了大少爷进去谈事。
等出来时,大少爷不仅被好些内官送出来,手里还捏着一卷橙黄的圣旨。
盛愿伸着脖子,忍不住去看那明黄尊贵的绸子。
从出了宫,大少爷就沉默的端坐着沉思,圣旨就那么斜放在一边,完全没有其他人那样毕恭毕敬的小心。
等谢云笙察觉到她的眼神,微微一笑,直接将圣旨递了过去,“我要出门几天,这次不能带你了,其他没什么交代你的,只有一点,若是云霆联系你,或是回府,断断要他入宫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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