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有生之年
“你们说，为什么大娘们不介绍我？”孙束明发出灵魂拷问。
褚卫、萧若微、朱瑞侧头看他，脑袋里一个大大的问号，介绍你干嘛？
家里的米吃不完了，让你去白吃啊！
“我也想要有一个宝儿这样可爱女儿。她真的好乖！”每次孙束明路过周大娘家，看见宝儿，都想把她拐走。
这边有人劝代绪，那头有人劝宝儿她娘。
“小秋，代先生真的不错，有才华又细心，一看就是个会疼人的。”
“对啊，小秋，你就听秦大婶的，别再想着那个负心汉了。”
“宝儿她爹不是负心汉，是我要离开他的。”小秋道。
哦，他不是负心汉，是你非要离开他的，还是怀着孩子非要离开他。你看，我信么？大娘大婶看小秋的眼神多了分怒其不争。
“小秋。”秦大娘上前握着她的手，“你还年轻，你听大娘说，为了这么个男人，委屈自己不值当。”
“大娘，我不委屈，真的。”小秋紧紧捏着大娘的手，她很感激她们，感激她们对自己好。
这么多年，她孤身一人带着宝儿辗转多地，最后才找到这么个安居之所。没有人骚然她们母女，每个人都对她们很好。
“我这辈子有宝儿就够了。”
“你啊——”秦大娘恨铁不成钢。
“咳咳！”周大娘来了，站在门外一个劲冲秦大娘使眼色。
“小秋，我出去一下。”秦大娘出来，“怎么了？”
“代先生有家室。”
“啊？不可能啊。问清楚了？”
“问清楚了，问了好几遍呢！”
“啧，害——”
“秦大娘。”小秋倚在门口。
“小秋啊。”秦大娘赶紧回头，“呐、呐个，没事啊！大娘回头再给你相个更好的。”
“不用。”小秋走出来，牵起两个大娘的手，“秦大娘，周大娘，我有你们就够了，我在这里生活的很好。再说了，我还有宝儿呢，宝儿多可爱啊。”
“娘——”宝儿睡眼惺忪。
“醒了，宝儿。”小秋把她抱起。
母女俩相互依偎着，温情无限。
“来，跟秦奶奶、周奶奶打招呼。”
“秦奶奶好，周奶奶好。”
宝儿乖巧可爱，两位大娘的心一下子就化了。
“宝儿好！我们宝儿睡醒啦？”
“醒了。”
“哎哟，真乖。”秦大娘宠溺地捏了捏宝儿的小脸，然后对抱着宝儿的小秋说道：“小秋，你不想找就算了，大娘也不劝你了。只跟你说一句，多爱自己。”
“嗯！”小秋红了眼眶。
她一个人既要带孩子又要谋生计，常常克扣自己，衣服已经洗的发白，手开裂了也不舍得买药。
许多辛苦，一个人时，再多也忍得，但只有有人一问，便一分也承受不住。
“阿娘，别哭。”宝儿伸出小手替小秋拭泪。
“阿娘，没哭。阿娘是高兴。”母女俩头抵头，抱着对方就拥有全世界。
“世子，你见过代先生的夫人么？”
砌墙途中休息，褚卫、萧若微在树下纳凉。
褚卫咽下一口水，“没有，我没见过。”说完他跟萧若微讲起，他与代绪的相识。
“代夫人是自己走了？”
“嗯。”
“代先生知道代夫人为什么走吗？”
“我没问过，但看代先生的样子，他应该不知道。代夫人走后，代先生就一直在找她。我曾问过代先生，要找多久？代先生答，有生之年。”
又是个痴情人。
萧若微看向代绪。一旁的孙束明伙同其他人闹作一团，他一个人坐在旁边，脸上挂着笑，着他们闹。
历时十天，清晨出工，月上收工，砌墙终于完成。最后一天结束，所有人都筋疲力尽。
“好饿啊！好饿啊！”一群壮小伙，活像饿死鬼。
“将军，今晚就在我们这儿吃吧？”乡亲们说。
“不了，我们回去吃，军营里都有。”褚卫道。
“你们回去还要做，我们这儿直接就有现成的。你大娘她们都已经把饭煮好了！”乡亲们拉着褚卫不放，“每次叫你吃饭都不吃，是不是嫌弃我们啊！都饿成这样了，都不去我们哪儿吃！”
乡亲们围成一个圈，不准他们走。
这么多年，黑云骑为乡亲们做了许多事，可连一口水都没喝过乡亲们的。这一次，乡亲们说什么都不让他们走。
“就吃个饭而已，我羊都杀好了！三头羊呢！你们不吃，那我羊不就白杀了！”
“我们也不白请你们吃饭，这顿吃了，你们可得每年都来给我们修房子！”
“将军！去我们家吃吧！”大人们说完，小孩子又上。
“来吧！你们不来，我娘就不开席，我都快饿死了！”
“好好好！就一次，就一次！”褚卫答应，真的是盛情难却。
“耶！”孩子们、将士们一同欢呼，将士们把小孩子举在头上，一路疯跑回家，“吃饭咯！”
萧若微从来没见过如此温馨和乐的场面，一群人喜气洋洋，笑着，吃着，喝着，闹着！每一个笑容都发自肺腑。
“老三，你输了，来来喝酒！”
“诶！你又输了！快喝！快喝！”
“娘，我要吃羊腿。”
“你不是才吃了么？”
“我还要吃嘛！”
“不能吃这么多。”
“娘，我要吃！要吃！”
“好好好！”妇人拗不过，又给他割了点，“来，给你！”
萧若微看着周围的一切，每一个都如此有趣。
“公主，尝尝么？”突然，褚卫递过来一杯酒。
萧若微看见酒，眼睛瞬间亮了，她极爱喝酒，但碍于身份和礼教，平日甚少喝酒。
“我尝一小口。”萧若微接过酒，装成淑女模样，小小抿一口，哇！真好喝！别有风味！她笑得眼睛眯起。
“有些烈，不能多喝。”
“好。”萧若微手里只有小小一杯，但她眼睛一直觊觎旁边的一壶，她好想偷走。要是回朝都能带走一壶就好了。
吃完饭，大家围着篝火跳舞，萧若微听不懂他们在唱什么，只乐呵呵跟着一起笑。如果可以，她真想时间停止，永远待在这一刻。
小歌听着，小酒喝着，心里美滋滋。
“将军，这是我新给你制的伤药。你拿回去试试。”一个六十岁头发花白的老爷爷穿过人群走到褚卫身边。
“曾爷爷，你怎么又给我做了！上次你给我的，我都还没用完呢。”褚卫接过一个布袋子。萧若微看着他打开，一二三四五萧若微用眼睛数了数，二十瓶！
“这么多！”萧若微等曾爷爷走了问。她见过送药的，可没见过送这么多的！
“曾爷爷一向都如此。”比起萧若微，褚卫淡定许多，“他之前还送过我五十瓶。”
什么！五十！一个老爷爷怎么做出这么多的，不吃不喝吗！萧若微惊掉下巴。
“公主，来，给你三瓶。”褚卫拿出三瓶给萧若微，“曾爷爷的药极好。就连宫里的辜太医看了都连连称赞。”
“辜铭章？”
“嗯！”
辜铭章那个倔老头也有称赞人的时候？萧若微看曾爷爷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看来高手在民间。
“将军，这些都是我给你新做的兵器。”曾爷爷走了不久，又来了一个大哥，虎背熊腰，上来“哐”放下一大麻袋，麻袋倒下，哗啦哗啦一堆兵器。
袖箭、□□、飞爪、钢镖多是暗器，制作精巧，技艺精湛。要不是大哥说了它们是兵器，许多萧若微还以为只是拿在手里把玩的物件。
“这些都很好，你拿回去用。”大哥话很少，给褚卫详细地介绍完每一件兵器后，就走了。
“这位又是？”萧若微问。
“杨大哥，他是一名铁匠，喜欢钻研兵器。”
“他也住在黑云镇？”
“不，杨大哥四海为家，只每年我在黑云镇的时候，他才会来。”
单独为你而来。萧若微羡慕，“世子，他们都对你好好。”
不仅是今天见到的曾爷爷、杨大哥，萧若微随褚卫从南到北，从朝都到黑云镇这一路上，遇到了无数对褚卫掏心掏肺的人。
魏郡朋来客栈刘掌柜、晋阳成衣铺子蒋氏夫妇、代都县令房珂他们每一个对褚卫都好似亲人。
萧若微正发愣，倏地褚卫从麻袋里拿出一个袖箭，“这个给你。”
给给我干嘛？萧若微接过，一脸茫然。
“跟你分享他们的好。”我有的，你也要有。
“谢谢。”真的，萧若微千言万语只能汇成一句谢谢。她面对褚卫好像只能说谢谢，说不尽的谢谢。
工作了许多天，最后放肆一下，大家热情高涨。
一顿饭吃着吃着，人越来越多，他叫他邻居，他又叫他邻居，最后变成整个黑云镇的篝火晚会。
“小秋呢？”秦大娘找了一圈，没看见小秋，问周大娘。
“不知道，我今天去敲门，没人。许是出去了吧。”周大娘答。
秦大娘，周大娘正说着，突然一道闪电划过长空，在漆黑的夜里拉出一条口子，惊得众人一阵惊呼。
“不会要下雨吧！”
“这么突然！”
轰隆隆，闪电过后，接着就是震天雷鸣。
“回家！回家！”
人群散开，可还没等人出门，哗啦啦，瓢泼大雨倾盆而下，大家伙儿又赶紧冲回屋子，挤成一团。。
“又是这样，突然下雨。”黑云镇村民已经习惯，对萧若微解释道，“公主，别怕。我们这儿的天就是这样的，突然暴雨，突然烈日。您别看这雨大，没事儿，房子不会垮。”
“嗯。”萧若微点头，其实她一点也不怕，相反的，她觉得很新奇。萧若微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伸手去接雨滴，雨滴大颗大颗砸在掌心，噼里啪啦，像小精灵在跳舞。
忽的，萧若微想起一件事，问褚卫，“世子，咱们明天是不是又要砌墙了？”
“呃”褚卫停顿两秒，嘴角微微下拉，无奈道，“是的。”
哈哈哈哈，萧若微看他这个样子就想笑。她笑着拍拍他的肩，“没事！小伙子多干活长得快！”
褚卫侧头看着萧若微搭在自己肩上的手，眼角眉梢带笑。
不知不觉，他们之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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