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4.如果还有别的选择

“又是这个该死的沈醉墨！”夜寒烟握紧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里。
　　她一直都觉得那个愚昧的家伙是靠不住的，只是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如今竟是因为那个家伙的胡闹，导致四皇姐他们受制于人！
　　祁诺清一向不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四皇姐又是他的老对头，此番落入他的手中，焉能有什么好的结果？
　　这一个瞬间，夜寒烟几乎有种要将沈醉墨那个混蛋拎出来暴揍一顿的冲动。
　　但在秦忠担忧的目光下，她还是不得不竭力克制着心中的愤怒，沉声问道：“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一开始她以为是小雅托秦忠来报信，但很快便意识到不对：秦忠的身份隐藏得很好，小雅是不可能知道的。这样重要的消息，她又如何能派一个不知根底的人来说？
　　秦忠迟疑了一下才道：“是沈将军麾下的一位参将着人来传的话。此事……沈将军或许确实鲁莽了些，但我昭徳皇朝的最后希望，不得不救啊！”
　　“这句话，是那个参将教你说的？”夜寒烟的声音不自觉地冷了下来。事关沈醉墨，她总是难以保持心境的平和，此时甚至连平日对秦忠的敬重都无瑕顾及了。
　　秦忠虽知她心中恼怒，却也只得实言相告：“此话确实是孙参将所说，他还说，是沈将军告诉他有事可以向九公主求救，沈将军吩咐过：若四公主出了事，九公主就是昭徳皇朝仅存的最后一丝血脉，这天大的担子，您必须要担负起来……”
　　“他变脸倒快！说昭徳皇朝可以权当没有我这个公主的是他，说我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的也是他！”夜寒烟忍不住抱怨地冷笑道。
　　秦忠无奈地叹了一声，终于还是迟疑着劝道：“沈将军虽有不对的地方，但是四公主……”
　　“四皇姐的事，我当然不能不管。”夜寒烟知道，对于这件事，她根本没有回避的余地！
　　秦忠闻言不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夜寒烟却忽然目光凌厉地转向了他：“你希望我怎么做？”
　　秦忠怔了一下，半晌才苦笑道：“如今形格势禁，我们除了尽力救出四公主之外，别无选择。”
　　这个答案，并不是夜寒烟想要的。她平静地盯着秦忠越发苍老的脸，沉声问道：“我是在问你，如果还有别的选择，你希望我怎么做？”
　　面对这样的质问，秦忠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阵发紧，但他还是别无选择地坦诚道：“有些责任，是与生俱来……”
　　虽然这个答案已经在预料之中，夜寒烟还是觉得自己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心中不抱太多希望的时候，她反而觉得忽然轻松了很多，语气也已经渐渐放缓：“你从前不是这样说的。你曾经说过，父皇和母妃对你最后的嘱托，是希望我照顾好自己而已。”
　　秦忠忙道：“先帝和淑贵妃娘娘的嘱托确实是这样的，但是……老奴以为，公主并不是一个为了自身安逸可以轻易忘记血海深仇的人！”
　　“所以，你认为这也会是我的选择。”夜寒烟平静地确认道。
　　秦忠认真地道：“九公主自然会作出这样的选择。而且复国这件事，在别人是难于上青天，但对于公主而言，却算不上什么难事。”
　　“你也认为我应该借机刺杀祁诺清，然后控制朝中局势，改朝换代？”夜寒烟觉得自己的心里已经麻木，这件说出去足以惊天动地的事，却已经无法让她的心中产生半点波动。
　　秦忠警惕地向四周查看了一番之后，才低声回道：“此计太过儿戏也太过冒险，不说刺杀祁诺清千难万难，便是真的能够成功，那至今尚逗留在宫中的祁诺涵，也不会袖手旁观，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老奴自然不会希望公主去做那样的事。”
　　“那么你的主意是什么？”夜寒烟到此时已经感觉不到自己心中有什么情绪了。
　　秦忠俯下身子，向夜寒烟这边再次靠近了一点，然后才压低了声音问道：“祁家兄弟必定曾经向公主问过同心玉钗的事情吧？”
　　“同心玉钗？”夜寒烟大吃一惊：“真的有这种东西？”
　　秦忠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再次确认刚才的话没有第三个人听到之后，才点头微笑道：“确实有这件东西，而且，就在含英殿中。”
　　“不可能，祁诺浔不是亲自带人过去搜过吗？”夜寒烟本能地反驳道。
　　秦忠得意地笑道：“淑贵妃娘娘的心思之巧，岂是那等麤夯之人能够猜到的？这含英殿，便是再让他搜上两百遍，他也未必能找到那件东西！”
　　自从亡国之后，夜寒烟已经无数次发现，这宫中瞒着她的事情实在太多，所以这一次发觉连秦忠都在对她隐瞒了重要的事情之后，她竟然已经可以做到淡然处之了。
　　她的平静，让秦忠颇有几分意外，当然更多的是欣慰：“看来公主对此事，也是猜到过几分吧？我朝自开国之初起，每年都会将一批宝藏运到岭南藏匿，数百年来早已蓄积为一个极为可怕的数量，而那宝库的钥匙，便是同心玉钗！祁家父子虽然未必对宝藏之事十分了解，但先帝察觉国势艰危之时，已将象征天下正统的传国玉玺送了出去，老贼却不可能联想不到！”
　　“联想到又如何？他们自始至终都不可能得到的。”夜寒烟怅然叹了一声。
　　这句话却让秦忠颇为欣喜，他忙笑道：“正是如此，属于我昭徳皇朝的东西，他们费尽心思也不可能得到，由此可见这天下正统，仍在我昭徳手中！公主，有了同心玉钗，也便有了复国的可能。昭徳皇朝最后的希望便在您身上了，此事虽有千难万难，但您可不能退缩啊！”
　　“我知道了。”夜寒烟随口应着，心中却是再一次烦乱起来。
　　她竭力逃避了这么多年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她的身上吗？
　　得到了这个答案，秦忠却已是如获至宝，忙重重地跪在地上，叩首道：“如此，老奴代昭徳皇朝万千黎民，谢九公主救民于水火！”
　　夜寒烟很想告诉他，黎民百姓对这天下的归属并不在意。但知道对这些人多说也是无益，她还是只得选择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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