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接人
一群小厮拼命往前挤,想看看主家有没有受到牵连,阳一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凑到前面,确认没有自家王爷之后赶紧回来回话。
被扔出来的人浑身血肉模糊,那些不知都是谁家的六神无主的仆从慌乱的辨认出的熟悉的面庞之后着急忙慌的将人抬回自家车驾,人来人往间靴底带起的水和雨打在青石板上的水花交杂着。
盛云初就这么隔着人群望着,偶有从间隙中看到那些伤者的样貌。
“小姐……”身后撑伞的青雨轻声开口:“王爷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您放心”
“吉人天相?”盛云初低声呢喃了一句,默默收回目光、垂下眼:“但愿如此吧”
刚若刚刚没看错,送出来的那群人里头便有兵马大元帅秦安。秦家如此权势都能受如此牵连,绝对的生杀大权面前谁又能是“吉人”?
雨还在瓢泼似的往下倒,盛云初的裙角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一大截。
站在一旁的青雨和阳一好几次都想劝盛云初回马车里等,但谁都没敢开口。
煎熬的等待让时间的尺度无限拉长。
又过了半个时辰,沉沉关上的宫门才再次开启,开门好一会儿之后才见文武百官拖着沉重僵直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外挪,官服沤在他们身上,湿透了的衣物拖着长长的水线流到地上。
各家见到自家主人,宫外站着的人忙乱的往前迎,
百官一同出来,乌泱泱一片,外面的人踮着脚往人群里瞧,但是左一遍右一遍都没看见傅周博的影子。
“小姐”青雨想问盛云初怎么办,刚喊出一个称呼,便见盛云初已经逆着人潮朝宫门口挤去。
二人赶紧跟上。
没有人出来的时候煎熬,如今大家都出来了唯独不见傅周博的时候更煎熬。
瞧着原本一齐等着的人一家一家的都走了,就连宫门口排排停着的马车轿辇也都越来越少,盛云初心里慢慢沉下去。
宫里的情况她不清楚,若真出了事,她又该如何?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雨打在三面上顺着拖行而下,那声音吵得盛云初都开始烦了,就在这时候,一个远远被人落在后面的人在大雨中艰难的往这边走来。
瓢泼大雨从他头上浇下来,将人淋了个透,碎头发贴在额头脸颊,那湿重的衣物拖着他整个人路都走不稳,那不是傅周博又是谁?
盛云初抬脚就要冲进去,耳听六路眼观八方的守卫一齐握着兵器抬手拦住不许人闯入。
刀兵相接的声音吓得青雨赶紧将人往后拉。
响动传到傅周博耳朵之后片刻,傅周博蹒跚的步伐一顿,他原本埋着看路的头缓缓抬起望过来。
然后盛云初便瞧见他笨拙的侧过身去往后面转,逃避似的想要当场消失。
“傅周博”盛云初喊了一声,就见他动作僵在了原地,人是不走了,却依旧没转过来。
“大胆,皇宫重地岂容尔等放肆”侍卫疾呼的声音传过来,这声音像是一道开关,傅周博一听便开始慌忙的抬手扯撑沤在一起的衣衫,然后抓着湿漉漉的袖子去胡乱的擦脸上的雨水。
等到盛云初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动作的时候,他甚至都不敢看盛云初一眼,只是垂着眼,惊慌中不知所措的低声寒暄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被朝服袖口上刺绣用力摩擦而破皮流出的血混着雨水顺着傅周博的下巴往下淌。
盛云初没说话,傅周博垂着的眼不敢抬起来,只能望见她握住自己的手,这一看便瞧见自己身上袖子上雨帘一般往下流的水。
不用瞧也知道自己如今什么样子,傅周博心里无力的笑了一声,一点点挣脱盛云初的手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盛云初就这么瞧着傅周博犹如被揭开了面具的丑八怪一般往后退,那一刹那她心里什么也思考不了,酸涩和不忍霎时淹没全身。
盛云初在傅周博手快要完全收回去的那一瞬一手抓住用力一拽,另一只手绕到他身后按住他的头,下一秒二人的唇猛烈的撞在一起,力道之大隔着唇都能被双方牙齿磕得生疼。
宫门外的阳一和青雨望见这一幕,瞬间四目圆睁,拿着伞是闯也不是,不闯也不是。因为这些,本来还只是身上带些潮意的盛云初浑身也被浇得透透的。
唇紧紧贴在一起好久之后思绪渐渐归位的傅周博才轻轻推开盛云初:“初初……”
盛云初没看他,手还维持着方才那个握住他一只手的姿势,语气却不是很好:“还跑吗?”
傅周博组织不起语言能力,只得一囫囵的点头。
盛云初也不知看见没看见,握着他的手腕扯着他就往外走。
阳一和青雨亦步亦趋的在身后跟着不敢多说一句话。
马车里只有盛云初和傅周博,从刚刚之后盛云初一句话也不再说。她在等傅周博开口,但他却只是痴痴的盯着盛云初,车走了好远就盯了好远。
方才发生的事太过出乎意料,傅周博晕乎乎现在才开始缓过来,这一回过神才发现盛云初浑身上披着的那件披风拖在马车车厢,流了一地的水。
他拿起车上本来给他带的那件干的披风靠过来,盛云初掀开眼皮瞧着他:“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傅周博将盛云初披风解下来,把带过来的干衣物轻轻披到盛云初身上,语气比动作还轻:“我知道我让你生气了,是我不好”
这不提还好,一提起来盛云初就想起他用袖子一遍又一遍企图擦干自己脸上雨水粗鲁的动作,心头无名火起,连带着瞧他脸上的拉痕都越来越刺眼,一手将他系披风的手拍开:“我是怪物吗?”
“你怎么会是怪物?”傅周博不假思索地赶忙解释,生怕晚了盛云初就误会了,接着嘟囔了一句:“我是你也不会是”
盛云初皱着眉沉声质问:“那见到我,你躲什么?”
本以为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傅周博应该不再隐瞒才是,谁知道盛云初这个问题出来,他嘴巴却紧紧闭着没再有一点张嘴的趋势。
盛云初一直觉得眼睛最能表达情绪,可如今光是瞧着傅周博的动作,她都能深切的感受到一股深入骨髓的自我否定。
盛云初不是没和他说过彼此要坦诚,可是都已经说得明明白白,傅周博却依旧是这样子。
“问你话呢?”盛云初实在是瞧不得他这一副隐忍又小心的样子,直接吼了一声。
傅周博被这一吼,愣了愣,接着一言不发的转过身去翻找些什么,片刻才答非所问的开口:”你头发都湿了”
说着,背着身从包袱里抽出一张干毛巾转回来朝盛云初都头发伸去:“我给你……”
他话都没说完,盛云初一把扯过毛巾胡乱擦了擦头发,傅周博愣愣的盯着看着空空如也的手,盛云初深吸一口气,牵连无辜的冲着赶车的人呵斥:“会赶车吗?乌龟都比这快”
本来是来等傅周博回去的,谁知道这么一弄一路上二人都没再说什么话。
淮南王府门口等着的人瞧着大雨滂沱中飞奔而来的马车,正想训斥下人不知道雨天路滑赶车这么快,就见车都没停稳,自家王妃便跳了出来,气冲冲进来。
“王妃”张奇刚开口,盛云初便甩下一句:“他受了寒,脸上还有伤,找大夫来”然后头也不回直奔着卧房而去。
一头雾水的仆从瞧着不留一片衣角的王妃以及姗姗来迟的王爷,默默收敛生息、放低了存在感。
……
后一步追来的青雨瞧着一脸闷气站在屋中的人,愣了须臾才想起正事,赶紧翻箱倒柜找来换洗的衣物。
从青雨一进门就一直若有所言的盛云初盛云初瞧着青雨的动作,端了好久才别扭的询问:“他药喝了吗?”
“谁?”青雨手上给盛云初系腰带的动作一愣,问出来之后才后知后觉缓过神来:“你说王爷?”
青雨一边将盛云初的衣服抻平整一边开口:“我瞧着范大夫匆匆忙忙过来了,小姐放心”
盛云初没搭话,沉默了好一会儿青雨又瞧了盛云初一眼,挣扎一番过后开口:“小姐,不是奴婢多嘴,我觉得王爷应该不是不想见您……”
青雨顿了顿,想寻找一个更准确的表达:“他就是……”
“我知道”盛云初没听青雨的说辞便沉声开了口,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垂下眼皮:“他其实就是不想让我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样子而已”
瞧方才那架势,青雨还以为自家小姐是误会了王爷的意思,谁知道她心里明镜似的比谁都清楚,既然清楚,那有什么可生气的?
“那您”青雨问。
盛云初本来也不是真跟傅周博生气,她就是恼,但是具体说恼什么,她自己也不太说得上来。
瞧着郁闷着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的盛云初,本该退下去的青雨拉了根凳子坐到她身旁:“小姐,一直以来其实奴婢都有几个问题想问您想问您”
盛云初没多做思考,张口就应了:“你说”
青雨环顾了一眼四下,确定无人之后才压着声音问盛云初的意思:“小姐,你觉得淮南王对你是真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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