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殿下，这方法真的可行吗？”铁青满脸疑惑地看着盛柾雨满屋子栓细线的行为，稍稍一抬脚，就能触碰到脚边绷直了的细线。
盛柾雨系好门口的细线后，拍拍手起身，语气轻快：“不试一试怎么知道，本殿下对这个世界暂还一知半解，能想出来的办法不多，不过此方法，应该有效。”
等徐灼月忙碌一天回家，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她一定不会及时地往下看，这些细线的眼色很浅，不仔细看也不容易看出来，只要她往前多走一步，就会被绊倒，届时他再来英雄救美，抱着她摔在地上，不就顺理成章可以亲了吗？
徐灼月家客厅那个黑色的大块头……好像是叫什么电视机的，经常放出来的影像就是这样教的，女人摔倒男人扶，之后一定会亲上，这几乎是这个世界的一个固定法则。
黑棕色的大门突然响起了密码锁解开的音效，这声音他们已经很耳熟了，每次这个声音一响，门就会打开，徐灼月就会出现在他们眼前，放下包脱下鞋子之后，会环视一遍整个室内，如果干净整洁就会露出欣慰的微笑，再挨着拍拍他俩的脑袋肩膀……
就跟，养狗狗一样。
盛柾雨皱着鼻子，咬了咬牙。
“她回来了，先藏起来！”盛柾雨拽着铁青的衣领躲到了一堵墙后面，只探出两双谨慎渴盼的眼睛。
门被打开，徐灼月这次却没有什么笑容，她心事重重地按照流程把包挂在架上，拖鞋进门。
她的脚距离门后的第一捆细线已经近在咫尺，盛柾雨屏气凝神，瞳孔放大，脑海里那个熟悉又庄重的紫禁城仿佛已经浮现在自己眼前，稍一抬脚，便可以回去。
徐灼月抬起脚，径直跨过了那捆细线，盛柾雨睁大了眼睛，只当是巧合，可客厅明明密密麻麻地都埋下了细线陷阱，徐灼月目不斜视，却全都从容地跨过了所有障碍，走到了他的身边。
“今天我很累，先回房间了，冰箱里有很多吃的，饿了就自己去拿。”徐灼月照例轻轻拍了两下盛柾雨的肩，轻声道：“我知道成天把你们关在家里很无聊，就是真养只狗不带出去遛也会拆家的，等这段时间忙过了，我带你们出去逛逛？”
“其实……”盛柾雨有点心虚，其实今天他已经偷偷溜出去了来着，他点点头：“知道了，你去休息吧。”
徐灼月回卧室之后，盛柾雨瞅着这满屋子的线，静默地阖上眼，或许这真的挺像傻狗拆家引人注意的蠢方法。
铁青：“殿下，我来收拾这些线吧，您坐好就行。”
……
凌晨时分，盛柾雨焦急地在徐灼月门外踱步，铁青搓着手也陪着焦急。
“殿下，您确定这个方法可行吗？咱们这样，是不是不太好，我是说……半夜偷闯女子闺房，占人便宜什么的……”铁青低下头，越说越小声：“您可是太子殿下，皇家子弟正人君子。”怎可行这般地痞流氓之事。
“首先，这里没有太子殿下，有的只是一只名为盛柾雨的狗，狗偷溜进屋亲亲主人这有何不妥？”
“再则，本殿下身为太子，自然要趁早回皇宫，父皇身体不好，朝中形势复杂，我若不再回去，谁来稳定宫中形式，谁来保护父皇，保护盛朝子民？”
盛柾雨眸光微烁，抿了抿唇角：“更何况，徐灼月当时不也为了回家强行占了本殿下的便宜，一来一往，才是公平。”
徐灼月卧室的门并没有锁，只要动作轻柔些，开门进去也并不会吵醒她。
盛柾雨就这样顺利地走到了她的床前，房间很暗，唯一的光只有窗外的明月透过窗户窗帘洒进来的些许月辉。
徐灼月的睡姿是平躺，微微往右方侧着，头下压着个枕头，脚下压着个枕头，怀里还要抱着一只柔软厚实的玩偶，偶尔还会向小孩子一样轻轻咂嘴，像奶猫求奶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淌，盛柾雨有些恍惚地收回目光，右手的食指拇指合作着轻轻捏住徐灼月的下颔，将她的脸扶正，饱满细嫩的嘴唇微微开着，宛若一朵含苞欲放的娇艳玫瑰。
就是此刻，只要他俯下身，印下一吻，他的目的就可以达成了。
成大事者，怎可拘小节？即便醒来之后，她会觉得冒犯，会恐惧，会恨他，甚至会哭……
盛柾雨缓缓埋下身，视线锁定在她柔软的唇上，想要捻弃掉所有的杂念和阻碍，纵容着心中成王的的欲望和坚定逐渐放大。
“不要……”
带着轻微哭腔的女子呢喃划开寂静的深夜，刺入他的耳内，盛柾雨陡然愣住，双眼恍惚。
徐灼月依旧是紧闭着双眼，却是侧着身子把怀里的玩偶抱得更紧，继续呢喃软语：“妈妈……为什么不爱我……我好想你。”
徐灼月往被子里缩了缩，竟把盛柾雨的手紧紧抱住，磨蹭了几下，盛柾雨便感受到自己的手有些湿湿的触感。
她哭了？
白日里看起来这样风光坚强的徐灼月，竟也有这般狼狈脆弱的时刻吗？祈求父母的爱，于盛柾雨而言属实是有些可笑无稽，皇家的亲情，永远建立在利益和斗争之上，越是纯粹之人，在皇家越是活的痛苦。
道理他都明白，可放到徐灼月身上，他却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拼死拼活都要回的家，其实只有她独自一人在努力生长吗？那令她如此眷恋的，执着的又是何物呢？
……
“殿下，怎么样了，成功了吗？”铁青还垫脚搓掌地候在门口，见盛柾雨关门出来，便立马迎过去问。
盛柾雨往自己房间里走，打了个呵欠说道：“好困啊，先睡觉吧。”
“那我们明天能回去吗？”
盛柾雨顿了顿，赶紧背过身，他实在不想在铁青面前暴露他刚才居然心软了的事实：“另想办法吧，铁青，你说这世间还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徐灼月心甘情愿地配合我？”
“徐灼月是一个女子，让一个女子心甘情愿被一个男子亲吻，最好使的办法自然是娶了她。”
铁青呲了呲嘴，不忍地说道：“殿下，您不会要不自己都卖出去吧？”
……
第二日，徐灼月从冰箱里拿了瓶小酸奶，坐在沙发上无聊翻书。
盛柾雨威风凛凛走过来，坐在她身边，朗声开口：“我要和你谈判。”
徐灼月咬着吸管疑惑撇头，预期慵懒：“不是说下周就带你们出去逛吗？再忍几天，乖。”
“不是说这事。”盛柾雨双手覆上她的两肩，将她的身子轻轻掰过来面对着他，道：“你……可愿意和我一起回盛朝？”
徐灼月猛咳两声，差点被酸奶呛死。
“太子啊，你犯什么病呢？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么不切实际的问题？”
可盛柾雨说得很认真，铁青站在一旁也是面色沉稳认真，拿出了十足的提亲气势。
盛柾雨：“我是说认真地，虽然这样的确有愧于你，但本殿下可向你许诺，只要你答应配合，回去盛朝后，我会娶你为太子妃，亦会为你安排一个合理的身份，等我登基，你便是皇后，荣华富贵，应有尽有，本殿下亦会……一辈子护你。”
徐灼月听着这宛如洪水猛兽一般袭来的求婚词，突然敲了敲脑袋，想确认自己身体里的系统是不是跑到盛柾雨身上去了。
只可惜当初系统说要专心修复之后就一直处于关机状态，她也无法确认。
盛柾雨见她怔愣，便又诚心说服了几句：“本殿下跟着你来到这个时代已有多日，实在是挂念宫中形势，或许你不懂，但此时盛朝天子体弱多病，大皇子心术不正残暴愚蠢，亦不学无术，二皇子沉迷花柳，不问政事，此外还有国舅狼子野心，边境战事形势紧张，我实在不放心将盛朝和盛朝的子民丢弃不顾。”
“我想了想，既然当初那一吻，我会跟着你一起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如果我要回去，恐怕也得用相同的方法再把你牵连回去，若你能理解我，本殿下也愿意拿太子妃一位补偿你。”
看他说的认真，表情也严峻，徐灼月拿开唇边的小酸奶，放回桌上，她静默着看了他一阵，才慢悠悠地回答他：“你觉得，太子妃，或者说皇后的身份，与我而言，真的有任何的吸引力吗？你也能看到我如今的生活，我住着漂亮舒适的房子，有热爱且能将我个人价值尽情释放的工作，我甚至可以养得起你们两个大活人，我可以坐飞机去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地方工作游玩，永远也不会感到无聊，你不觉得，这样的生活，比当太子妃，幸福很多倍吗？”
盛柾雨：“可太子妃有权势，而你不会有。”
“可我不渴望权势，也不需要，我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过是一直追求并且牢牢抓住自己想要的自由而已。”
“若你害怕在宫中生活会让你变得不自由，本殿下也可以给你尽可能的自由，护你不参与宫中是非……”
徐灼月不耐烦地打断他：“你也知道是你给我才能有，包括自由，包括权势，包括平等，甚至包括爱，你给我才能有……可这些东西，我本生来就该有。”
“更何况……”徐灼月轻轻挑眉：“等你什么时候和我说话改掉你那动不动就‘本殿下’的臭毛病了，再来和我商讨任何事吧。”
徐灼月：“不过你也不用太过忧心，我恨不得明天就把你送回盛朝，只不过需要时间，我之前不是和你解释过‘系统’的事吗？等它那边弄好了，你就可以回去了。”
盛柾雨：“可我就要这样暗无天日地干等下去吗？”
“行了。”徐灼月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厚重的历史书，冷着脸扔到了盛柾雨手边：“这本书是关于盛朝历史的，你别忘了，这里可是五百年后的世界，你不想趁这么好的机会，了解一下你是否当上了皇帝，盛朝之后的兴衰又是如何以及你朝中的那些大臣皇子，究竟又做了些事有哪些你身处其中难以觉察到的另一副面貌……”
见他思忖不语，徐灼月还非常好心地亲自上前，替他把书打开翻到三百零七页，纤细白皙的手指在一行汉字下划了划。
盛柾雨目光跟随着她的动作，缓慢沉重地读出声：“盛朝307年，天子驾崩，国舅逼宫，太子盛柾雨力挽狂澜，镇压反贼，清洗势力，盛柾雨却在第二日不幸身亡，原因不详，之后二皇子盛齐登基帝位，迎来了盛朝历史上最大的反转与兴衰。”
徐灼月：“现在你还要急着回去……赴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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