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0章 百岁老人
老板带着东走西绕，最终停在一个矮小的房子面前。范格格进门碰头，意味着唐昭得弯腰进去。
进门就是火炉，上面烤着什么东西，再往里是卧房，空间狭小，三人把这里撑满了。
没有窗户，也没开灯，黑乎乎的。
老板一直用本地语言喊着什么，看一圈卧房说：“奇怪，人去哪儿了。”
刚要出门再喊，一个佝偻老人拎着一条鱼走进来，警惕看着两个陌生人。
老板走上前，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
老人摇摇头，搬了一把小板凳坐在门口处理鱼。
唐昭问老板：“什么意思？”
老板摊摊手：“他不愿意多说，更不想对外人说。你们想知道的是我们这里很神圣的事情，他很排斥。”
唐昭蹙眉：“让他开个价。”
“恐怕行不通，老顽固一个，不看重钱财的。”
活到这个年纪的人，都成人精了，根本不在乎身外之物。
范格格出了门，蹲在老人身边看他处理鱼，仰头说：“咱们得拿出诚意来。老公，你不是会做鱼么，你做给老爷爷吃吧。”
她指的是那道范天承的红烧鱼做法。很久没见他做过了。
唐昭不觉得这样有效，没动手。
此时，老人已经处理好了，门边就有一个水龙头，范格格拦住他，笑道：“老爷爷，我们帮你做吧。”
老板赶忙在一旁翻译。
老人头都没抬一下，把鱼交给她，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了。
范格格把鱼洗干净，交给唐昭：“看你的了，老公。”
唐昭只好接过，猫着身体进入房子。除了脏乱，大致调料还是齐全的。
老人坐的位置微微侧头就能看到他所有的动作。
唐昭按照步骤做，渐渐吸引了他的目光，苍老的眼睛里划过莫名的情绪。
窄小的环境，有限的条件，唐昭尽可能做得好吃一点。转念又想自己媳妇挺坑人的，靠一条鱼就想撬开老人的嘴？
半个小时后，总算做好了，他出门，额头上冒出汗珠：“可以了。”
范格格狗腿的跑过去给他捶腰：“辛苦辛苦。”
老板将鱼盛了出来端到老人面前劝导，意思是：人家特意给你做的，你看多有诚意。我之前就和他们认识，不是坏人。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吃人家的嘴短，这句话在任何地方都适用。
就在老板以为这个倔老头铁定不会吃时，老人竟然拿起用叉子扎住一小块吃进去。
有戏有戏，范格格拽拽唐昭的衣袖。
唐昭微微挑眉。
老人尝了味道后点头，小声说了句什么。
老板翻译：“他说很好吃。”
范格格乘胜追击：“老爷爷，你不用担心，我们是诚心打听的，更加不会做什么坏事。你就帮帮我吧，好么？”
老人一边听老板翻译，一边抬头看范格格，这一看，愣住了。
从刚才到现在，他一直没正眼仔细看她，这一眼，好似看到熟人了，嘴唇都颤颤的。
范格格摸摸自己脸：“老公，我很丑么？”
唐昭观察着老人的反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老人突然转变了态度，对老板说：“你去里面搬三把凳子，我给你们讲。”
老板一阵欣喜，连忙进去拿凳子，一人一个坐在门口。
老板听完老人的话，转达：“你们想知道什么？”
以下皆是他两头翻译的对话。
范格格见他终于松动，立马问：“老爷爷，我们想知道关于吊坠上花纹的故事。”
老人：“我年轻的时候，我们国家的面积还是很大的。但随着水位的上升，一点点侵占土地，我们的领土也越来越少。这种状况持续了很多年，大家都认为总有一天海洋会彻底淹没我们，大家准备搬走。
可总有爱国的人要誓死保卫这里，哪怕是被吞噬也不走。我就是其中的一员，从来没想过搬走，站在这个门口看越来越多人离开。一直到……我老糊涂了，记不太清，只记得那时候我已经上了年纪，有人预测，再过二十多年，海水就会彻底淹没这里了。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人乘船来到这里。他说有办法不让海水继续淹没，我们国家的首脑接待了他。
不知道两人具体谈了些什么。
总之后来首脑连续下发了两条命令，一是在东南方向大动土木，按照贵人的图纸修建着什么，派人保护，闲杂人不许进，一直延续到现在，谁也不知道那儿究竟修建了什么。二是让百姓佩戴雕有统一花纹的玉石，说这个花纹具有神奇的能力，小到保佑家人平安，大到保护国家领土。
起初大家将信将疑，接下去的几年，测量面积的专家惊喜的发现，水位竟然真的没有移动！一晃这么多年，我都一百岁了，我们的国家还在。淹没的梦魇彻底停止。原本是孟尼籍贯的人陆陆续续搬了回来，又变得热闹。
我们没法跟别的国家比，可我们很知足，很快乐。”
范格格联想到什么：“那位贵人呢，后来怎么样了？”
“他离开后，每隔一段时间会来一次，但是很短暂很低调，我有幸见过几次，很聊得来。不过至今为止很久没来过了。我算算……六七年是有了。”
范格格：“您记得他的样子么，特征呢？”
“样子……很英俊，标准的亚洲人长相，我也具体说不出来。印象最深刻的是他做鱼很好吃，我唯一吃过的东方味道。”
老人看向唐昭，“制作方法和他是一样的。”
范格格久久无法回神。
唐昭道别，拉着她离开，示意老板不用跟着了。
老板看着两人的背影，对老人说：“这是我见你话最多的一次。”
老人的目光则始终盯着范格格：“那个女人，我曾见过。”
“她之前来过？”
“不，准确来说是，我见过跟她长得很像的一个女人。”
范格格走出几百米后，才消化完老人讲述的事情，看着唐昭：“老公，他故事里那个贵人怎么听起来……很像我爸爸？”
唐昭：“目前看来，就是他。”
范天承的形象一下子变得规矩莫测起来。
范格格想，或许从现在开始，才开始真正了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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