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郊外
待沈思华点头后，沈思安迫不及待问道“阿姐，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她们都和你说了什么？”
“先进去再说。”
宫女们都打扫偏殿去了，院里只有两个新来的黄毛丫头，坐在院子里绣花。沈思华收回目光，笑道“这些东西的确是她们给我的，至于为什么要给这么多……”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自嘲笑了笑“可能觉得这样丢皇家脸面吧。”
看到许氏有些愧疚低下头，她赶紧转移话题“思安，你不是问我为什么去了那么久吗？太后娘娘赏了我几缎漂亮的布，还请了司衣局的姑姑为我量了尺寸，晚些又陪太后，淑妃娘娘打了几局双陆，用过晚膳，所以时间长了些，母妃，你们用过饭吗？”
许氏这才记起时辰，起身道“我们等你，怕饭菜凉了，就在小厨房温着，既然你吃过了，我端来和安儿用。”
她连忙起身“我也去。”
用过饭，沈思安吵着让沈思华兑现诺言，去郊外转几圈，沈思华本来想着天色晚了不愿意，耐不过沈思安软磨硬泡，勉强应了。
京城大街一如既往繁华，这是他第一次和沈思华逛街，顿时心中豪气升起，拍着胸脯道“阿姐，你想买什么，今天的银子我来付。”
沈思华白了他一眼“我想要的东西，钱可买不到，你啊也别老往我那寄银子，我自己的月例够用。”
“我这不是关心阿姐吗。”他嘻嘻笑着，而后低头看着她，认真道“那你最想要的东西，是什么？”
沈思安总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她四处看了看，随口说道“月亮，月亮多美，可惜无法摘下。”
“哈哈哈！”沈思安大笑道“痴人总爱徒手摘月，我不是痴人，阿姐也不是痴人，自然摘不到，不过，你不是要去郊外吗？走去多麻烦。”
沈思华瞅着他道“莫非你要雇马车？”
“和你想的差不太多……”他含糊其辞，拉起她的手道“总之你跟我来就好了。”
原来沈思安所谓的差不多，就是想去马行雇马，沈思华扯着他的耳朵到一旁，低声道“你看我这个样子，像是会骑马的吗？”
沈思安忙喊疼，放开后，他不假思索摇头，转身对老板道“我们只要一匹。”
“你是要我走着去？”沈思华皮笑肉不笑，这小子怎么越来越坏了，他骑马，那她呢？
“我怎么会是这种人。”他牵过马，拍了两下“你不会骑马，我会，所以我教你。”
不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沈思安一把托起她，抱到了马背上。马儿不安动了几下，她在上面摇摇晃晃的，忙俯身死死抓住马鞍，转眼见着底下的沈思安笑得正欢，就知道他在使坏，沈思华怒道“你等着！等我下去，我肯定不会放过你！”
沈思安扬起一张无辜的脸，作出一副茫然的样子“阿姐，我是在教你骑马，慧琳那种娇娇公主都会骑，怎么阿姐不敢？”
他故意挑衅，谁知沈思华根本不接招，伏在马背上一直瞪他。
“咳……”他别过眼去，又提醒道“阿姐，你放心，这马我牵着，它不会乱动，你直起身子没事的。”
“那你放我下来。”
“当然，出了城就放你下来。”沈思安一步步指导她如何正确坐好，并该抓着何处才能坐稳“好了，阿姐，我们要出发了。”
他牵着马慢慢往前走，出了西街来到主街道，沈思华这才觉得不那么可怕了，反而感觉这种高度看街上的人也别有趣味，感叹道“怪不得慧琳要学骑马，果然有趣。”
“那你想学吗？我可以教你。”
沈思华瞥眼道“算了，你啊，还是好好先管你的学业才好。”
“不知道宋伯宁会不会骑马……”
“你在说什么？”沈思华问道。
他立即收住话，笑道“没什么没什么。”
改天要去问问才好。
“驾！”
前方出现慧琳公主，她穿着一身粉色窄袖胡服，骑着马飞奔百姓早已经习以为常去躲避。她没有注意到沈思安两人，只是快到城门时才放缓了速度。慧琳脸上满是自信，洒脱不羁，像一朵充满生命力的向日葵，看得沈思华一阵羡慕。
“阿姐，你看，我没说错吧，只是她这样在京城纵马也太危险了，我们不能学她。”沈思安点评完，继续牵着马前行。
两人慢悠悠晃着终于出了城，沈思安停下脚步，仰头道“我现在抱你下来。”
“不行，这骑马多好玩，思安，要不你就这样牵着去郊外吧。”沈思华不想下去，坐在上面晃头晃脑的，舒心得很。
沈思安早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故作头痛道“像这样，我们还没到郊外一会就要回来了，唉，不过谁叫你是我阿姐呢。”
沈思华以为自己说服了他，正要笑，只见他突然翻身上马，夺了她手里的缰绳“既然要学骑马，就要让马跑起来，坐稳了，驾！”
“慢点！慢点！”
跑了一阵，终于到了郊外。细柳微风，河岸绿茵，男女老少，三三两两，远处不知道谁在吹笛子，还有人高声歌唱，声音婉转，简陋的亭子下聚集了不少观棋者，隔壁的阿婆在叫卖凉水，绿豆汤，欢声笑语，好不热闹。这里是皇家特建的一处地，供京城百姓休闲娱乐，沈思安他们一来，便也不过是其中的芸芸一子，无人会去多瞧几眼。
沈思安牵着马沿岸慢慢走着，沈思华坐在马上，欣赏着这人间烟火图，欢喜不已“我还从没有来过这，本以为会是比较荒凉的地方，不想如此热闹。”
“以前太子带我来过几次，他说以前经常经常带于家小姐偷偷来这散步，唉……”沈思安说着，又有些伤感起来“太子好像很喜欢她，在马场时就听他提起过好几次。”
沈思华记起那天葬礼上的女子，应该是比她大两岁左右，生得一张温婉的脸，眉眼尤其好看，只是太子对她有情，她对太子又有几分情呢？沈思华也不懂，于是只好笑了笑“只要于家小姐以后生活得安稳，想来太子也会开心。”
“怎么我一来你就要走？你说清楚……”
寻声望去，冤家路窄，不远处慧琳公主骑马挡在另一个骑马的男子面前，虽然只能看见男子的侧脸，但不用猜，必定是衡琰，怪不得慧琳今天要出城。
沈思华俯下身，小声道“我们掉头，不要过去。”
沈思安深以为然，牵着马要往相反的方向走。
衡琰正被慧琳缠得不耐烦，头一转，正好瞟到了两人，扬声喊道“阿华，你也来了！”
他策马过去，一下子就挡在了沈思华前面，眸色如三月的春水般温柔，静静看着她。
沈思华皮笑肉不笑“衡小公子，这么巧啊，我就不打扰你和慧琳公主了，思安，我们走。”
衡琰翻身下马，拦在沈思安面前，笑得温和无害“十皇子，听说你如今骑射进步很大，我这匹马正好送你了，能不能让我和你阿姐说几句话。”
沈思安拒绝的话刚要说出口，瞥到衡琰身后那匹马，硬生生收了回去，伊犁马可是名马，体格高大，结构匀称，四肢强健，他着实有些心动，回头看了看沈思华，眼里透过挣扎。
“沈思安，你就为了一匹马要把我卖了？”沈思华挑眉，眼里透着威胁。
慧琳公主赶过来了，她往衡琰、沈思安中间一站，脸上有说不尽的委屈愤恨“我到底哪里比不上她，你太过分了！”
沈思华怕衡琰以后还拿她当靶子，于是好心提醒道“慧琳公主，你误会了，衡小公子早有未婚妻，而我恰好与他的未婚妻有过一面之缘，所以关系亲近些，但绝不是你所想的那样。”
“未婚妻？”慧琳瞪大了双眼，对他步步紧逼“你有未婚妻？”
衡琰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原以为沈思华只是故意开玩笑，想祸水东引，抬眼却见她面色如常，仿佛他真有未婚妻一般，自己不禁都犯迷糊了，莫非家父真给他定了亲？
他越不说话，慧琳越觉得这件事可信，不一会，她眸子里隐隐浮起雾水，一鞭子甩到了草地上，杂草四溅“你不喜欢我也就罢了，为何连你有婚约都不告诉我？你是不是觉得堂堂公主，三番两次放下颜面追你很有趣？虚伪至极，道貌岸然，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伪君子，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慧琳公主这次真的被伤透了心，上马后连看都不看衡琰一眼，身影消失在无边无际的草地中。
衡琰被骂懵了，伪君子？他行得正坐得端，况且这个婚约他自己都不知晓，愣神当头，沈思华正悄悄命了沈思安牵马离去。
“站住。”
见着被发现了，沈思华有些无奈，回头道“衡小公子，还有何指教？”
衡琰三步并做两步到了她身旁，眉头蹙起，略微迷惑看着她“我都没听说这门婚事，怎么公主消息如此灵通？”
沈思华打哈哈道“虽然现在不是，但也快了吧，我看你的表妹和你挺相配的，就算不是，如今我帮你断绝了慧琳的心思，难道你不该谢我？”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慧琳公主必然会把这事闹得满城风雨。”他望了望天，又看向沈思华，语气轻快“谢谢，我虚伪至极，道貌岸然的品格要传遍京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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