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往日不可追
她拿起潭州折子，微微倾着，指给他看“这个地方的将军是什么人？”
沈思安扫了一眼，抬头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这个折子半个月前就送来了，潭州将军叫曾顺，听名字就知道，和曾家脱不了干系。”他脸色带了些嫌弃“曾顺屡次请求增加军饷，就他这种酒囊饭袋，正事不做，就想着靠军费充实自己库房的人，要不是看在现在曾家不能动的情况下，我早让人拖出去斩了。”
原来是曾家的，那撤了边界军队这种荒唐的事情，突然就变得合理不少。这样既造不成什么损失，又能恶心皇帝，还想着敲一笔竹杠，用心险恶。
“让他再多得意一时，到时候看他怎么哭。”
每几天，太皇太后都让沈思安将部分奏折送到她那去，他才刚回来不久，太皇太后就又派人过来索要了。
沈思华将早整理好的折子给了宫人，太皇太后治理后宫雷厉风行，颇有手腕，可她对于政事却一窍不通，或许是怕成为南朝的罪人，也不垂帘听政，另下旨由于国公在旁辅佐。沈思华知道她最想看的，莫过于参奏于家的折子，那就送过去，或压下，或敲打于家，那就不是沈思安该管的事了。
现阶段，只要太皇太后不步步紧逼，她也愿意做这个人情，但等将来沈思安一但成长起来，威胁到了于家的地位，难保他们不会痛下杀手，况且，太皇太后手里还有辅政大权……还是早打算好……
她突然想起某件事来，眼前一亮“思安，虽然科举考试是每隔三年一次，但新帝登基，是可以次年举办恩科，招揽人才的。”
沈思安看向她，笑道“阿姐，你怎么和我想到一块去了！但是科举考官人选不好定，太皇太后的人肯定要选一个，曾家也要选一个，我打算从清流中再选三个，但这群老古董，每次说话都要被他们气死，实在不知道选谁比较好。”他皱着眉头，唉声叹气。
沈思华沉吟一番，如今朝中各个大臣，她也不是很清楚，无法给出中肯的建议，看来她需要找人问问“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
天色大亮，沈思华如往常般去给太皇太后请安，她这样子，即是要做给文武百官看，也是要做给太皇太后看，她可不想落个不孝的名声，在南朝，一但不孝，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太皇太后也虽不待见她，但看着沈思华这样，态度不免软了些，每天照常的请安问好几句话后，沈思华便识趣告退。
漪澜园是皇宫最僻静的一个地方，不是因为小或者破的缘故，只是有一年死过妃子后，有人传闹鬼，就鲜少有人过来了。
阿阮吞了吞口水，赶忙跟上沈思华“长公主，要不还是换个地方吧。”
沈思华遥遥看着前方，脚步不停“别人估计已经到了，现在换地方有什么用。”她转头道“你要是害怕，就站在这等我。”
阿阮摇摇头，让她一个人站在这，那更可怕“奴婢还是跟着长公主吧。”
显然阿阮误会了沈思华的意思，她是故意选的这个地方，也没打算带人进去。
沈思华指着不远的亭子道“你去那等我，不许跟过来。”
穿过幽幽草径，绕过水曲长亭，前方梅树下，站着位白衣少年郎，背影清瘦。
她伸手撇开梅枝，小跑了几步，待到近处时，反而停下了“宋哥哥。”
男子身形微微一僵，转过头来，眸里闪过一丝惊喜，他想往前去，却在一尺远的地方停下，眸色悲戚“臣给长公主请安。”
沈思华忍不住虚扶了一把，与他四目相接，轻声道“你怎么要和我这般客气。”
宋伯宁欲言又止，眼前的女子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却不想给他人做了嫁衣，如今沈思华与衡琰相爱，他有什么理由插足？
“长公主身份尊贵，臣不敢逾矩。”
他低着头，只听沈思华轻叹一声“才半年不到，你当真要和我如此生疏吗？罢了，那我不打扰了。”
见她要离去，宋伯宁立刻心软了，喊道“阿华！”
沈思华这才回头，笑道“宋哥哥原来还记得我叫什么。”她款款抬手“坐。”
“阿华，许久不见，你过得还好？”
宋伯宁知道自己问了句没多大用处的话，如今沈思华打扮华贵，气色红润，哪里有半分不好的样子，但他就是想和她多上几句。
沈思华顿了顿，垂眸笑道“挺好的，宋哥哥呢？”
“我也很好。”
“你说谎。”他脸颊明显凹陷，露在外的半截手腕如今竟和她差不多纤细，怎么可能过得好，沈思华看得鼻子泛酸，忙掩着面“都是我不好，才害你关了那么久。”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自愿的。”他脱口而出，不愿沈思华伤心。
“嗯……”她悄悄擦了眼泪，露出笑来“其实今天我是有事想请教你。”
“你说，只要我知道的，必定知无不言。”
两人谈论了许久，沈思华终于对朝中局势有了大概了解，一颗心一下子就放松了“多谢你告诉我这么多。”
“嗯，你还想知道什么？”
沈思华有些慌乱，朝政的事，她本不该过问，可她借着宋伯宁对她的情意，问了许多，宋伯宁却一点都不问为什么，依旧如往日般温柔的对她，只是，现在他们再也不会有半分可能了“没有了……天色已晚，宋哥哥也早些回去吧，以免家人担心。”
她起身要走，宋伯宁随之站起来喊住她“阿华，以后有不懂的，尽管找我。”
“你……”沈思华双眸微红，抬起泪眼，折转回去抱住他，喃喃道“对不起，宋哥哥，对不起……”
宋伯宁胳膊紧紧环着沈思华的肩背，安慰道“没事的，阿华，你永远不要抱有愧疚，对于你，我都是自愿的。”
哭了许久，沈思华不舍放开，退到假山边，深深看了最后一眼，小跑离去。
痴痴的宋伯宁，一直望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他怎么会不知道沈思华的目的，只是她既然想知道，他也不会瞒着。
养心殿，沈思安正在批阅今天刚送来的折子，打开一看，基本都是各地送来请安的内容，他抬手批了好几个阅字，让人发回去。
当看到于家恭贺他喜结良缘的奏折，他面色不悦，直接丢了出去，后面想着不妥，捡起批了个阅，抬手放地远远的。
外面传来一阵声音，抬眼望去，是沈思华回来了。
“阿姐，你怎么眼眶红红的，是不是哭了？”
沈思华摇摇头，慌忙笑道“没有只是沙子迷了眼，揉一揉就成这样了。”她按着他坐下“关于清流监考官的人选，我心里大约有了底。”
她执笔在纸上写下几个名字，侧头问道“这几个人你映像如何？”
沈思安沉吟一阵，给出了一个自认为很中肯的评价“中庸。”
“说的不错，今天我去问了好友，大致了解了一下四品往上清流官员的姻宗关系、平日为人如何等，终于挑出了这几个。”她指着上面道“这几个既没有女儿为宫中嫔妃，也没有与于，曾两家结过亲，更重要的是，这些人或多或少与于，曾两家不和，我觉得你该把握好这个机会。”
沈思安眸光闪了闪，抬眼道“阿姐，你是从哪知道的。”
“一个好友而已。”她含糊其辞，立即将话题带了回来“这里有五个人选，你自己看着挑两个就好，记得和太皇太后报备。”
宫里筹备婚礼，热火朝天，凤仪宫早早收拾好了，只等着新皇后入住。
新春佳节，开始了十五天的休沐假，沈思安也不用再每日起早去上朝，沈思华怜他，一般近中午才请他去吃饭，免得扰了他的休息。
宫女们每次都只在外间擦地，没有吩咐是不能进内室，偏偏有个宫女胆子大，她瞧见没有旁人，悄悄溜了进去，跪坐在床边打量沈思安的睡颜。
每次下朝时，她一抬眼就能看到小皇帝威严又俊美的脸庞，如今他后宫尚无嫔妃，若能做他的第一个女人，想来定会得到疼惜。
宫女摸着自己姣好的脸，想到上次给皇帝上茶时，皇帝还问了她的名字。
她越发胆大起来，解开自己的衣服，手抚上皇帝的脸，不想未睡醒的沈思安一把抓着了她的手，给她莫名的鼓励。宫女翻身上床，半个身子探起，与他面对面，开始解他的衣服，手在胸膛处如羽毛般拂过，撩的人心痒难耐。
沈思安感到身子燥热，有些难受，蓦然睁开眼，将她一推，有些惊恐“你干什么！”
宫女也受了惊，只是已经到了这步，她不甘放弃，于是将自己大半个衣裳拉下，露出里面鸳鸯戏水的肚兜来，双眸泛起泪光点点，惹人怜惜“奴婢只是心悦于皇上，不求名分，只想伺候皇上一回。”
她这副模样的确好看，沈思安看得有些恍惚，宫女趁机会抓起了他的手……
沈思华想起那天给定的名单有些不妥，想和沈思安重新商讨，今天早早就来了，外面的太监要请安，她嘘了一声“不要惊醒皇上。”
她本打算在外间椅子坐着，等沈思安醒来再说，寂静下，只听内间传来轻微动静，向来是醒了。
绕过走廊，走到与内室相隔的门前，娇媚婉转的低吟声从里面传来，沈思华听得双颊泛红，惊异万分。她靠着门，悄悄往里看，只见两具身子交缠着，把床摇得咯吱作响，也不知道是干什么，但脱光了衣服着实羞人，她忙捂住自己的眼睛逃走了。
内室的人逐渐停息下来，宫女满足依偎在沈思安胸膛处，说着一些柔情蜜意的话。
她看不到的是，沈思安虽然温柔应着，眼里早起了杀意。
“皇上，一定不要忘记奴婢。”
她突然抬头，深情款款看向沈思安，沈思安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罪恶感更加强烈，他不能允许自己居然对这样相似的一张脸生出欲望，更不能让别人知道此事。
他起身穿好衣服，淡淡道“知道了，你下去吧。”
“现在什么时辰了？”洗漱完毕，他走出内室，舒展筋骨，随口问了问身旁的太监。
“辰时过半，皇上，刚刚长公主来过。”
沈思安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阿姐来过了，那内室里的声音……岂不是也听到了。
太监又道“长公主说，皇上若醒了，请皇上过去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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