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事端再生

沈思华听到声音，唰得一下转过身子，掀开帘子往外看着“你怎么穿成这个样子？”

        他将手中托盘放到地上“这样他们就不知道我过来了，阿姐，头还疼吗？”

        “今天还好……”她借着微光看清沈思安整个模样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不许笑！”他佯装生气，轻快地爬上床，将沈思华往里面挪了挪“那伤口还疼吗？”

        “也不疼了，嘶——”刚说完这句话，沈思安伸手触碰了一下，她忍不住倒吸凉气，那么个大东西砸到身上怎么能不疼。

        “阿姐，对不起……”他慌忙收回手，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没事，不怪你。”她宽慰一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快睡吧，明天我喊你。”

        第二天，天将亮，沈思安静静醒来，将被角掖好，打开门回到了养心殿，小厦子急得一夜没睡，见祖宗终于回来了，赶紧替他换上朝服

        一晃眼，离过年不过七天有余，这几个月事情太多，早该放的年假迟迟未放，眼看着大臣要有意见，沈思安大手一挥，让他们休息十天去，大臣们感恩戴德，喜气洋洋回去过年了。

        天不遂人愿，江南又传来急报，皇帝看过后，当场将三品以上的官员召回开了个紧急会议，这个年，注定过不好了。

        江南突然冒出一个叫红衣教的组织，打着反朝廷的旗子四处宣扬，蛊惑人心，如今他们借着灾情，竟开始四处散播皇帝得位不正，天怒人怨，才招致灾祸，若不换皇帝，上帝会再次降下惩罚，让洪水淹没整个江南。

        这般离谱的说法，本不该有多少人相信，刚好江南又发生了几起诡异的案件，百姓越加怀疑起来，他们冲进衙门，把县令、知府、下派的巡抚打死后，又一把火将衙门烧了。

        都督带兵到处抓人，牢房人满为患，依旧四处都有作案的。不少达官贵人的府上被抢劫，竟然也开始怨朝廷。

        皇帝得位不正的说法越来越多，有些州县的总兵本就有叛乱心，纷纷暗中回应造势，这股风正缓缓向京都逼来。

        “废物，都是废物！”沈思安对着下面一阵劈头盖脸地骂，看着他们低头不言，真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们一个个平日满口之乎者也，忧国忧民，到了关键时候，什么都不说，朕还要你们做什么！”

        “皇上息怒。”

        下面的人也只会说这句话了。

        皇帝冷静下来，这事最关键的，还是要先平乱，既然这群老家伙现在装缩头乌龟，就不要怪他狠心了“提督何在？”

        “臣提督李建微叩见皇上。”

        人们看向这个倒霉鬼，纷纷猜测皇帝要干什么。

        “李建微，把虎威营调一支出来与江南官兵汇合，上街抓闹事的，见一个抓一个，没地方关，就把富商铺子先征用了，全关进去，若那些个富商不从，直接查封，所得家产的三分之二用来赈济灾民，剩下的的就算你们下江南的盘缠。”

        还有这种好事？李建微如打了鸡血般，扬声道“臣遵命！”这可是敛……发小财的好机会，不过也不能太过火，免得有命赚没命花。

        “皇上，不可啊，如此不得民心……”于国公先慌了，那些大铺子或多或少都和他有关系，这一关，江南那些富商必定会对自己起疑心，威信大减，不说别的，光损失了这么多钱财，他也肉痛。

        曾太师暗自庆幸，还好他所得大部分钱财早早换成了银票，再怎么损失，也不过九牛一毛，况且能打击于家的机会，他可不会放过“国公所言不妥啊，如今非常时期，自然要采取非常手段，商人平日赚的盆满体钵，到了为国家出力时刻，反倒推三阻四，若不罚，往后人们有样寻样，谁还真心为国出力？还是说，国公有把握，让江南祸患平息？”

        皇帝第一次觉得他说话是如此顺耳，便好整以暇地配合将目光投到于氏那去。

        于氏面色青紫，被气得不轻，曾氏就差没没说这场江南祸患是他策划的了，其心可诛，其心可诛！

        “皇上，老臣为官四十余年，兢兢业业，一心为民，从没睡一个囫囵觉，此番，我也是站在皇帝角度上考虑的，如果实施如此强硬政策，短期或许成效颇丰，长期以往，却是与民心向背，皇上三思啊！”

        皇帝作认真思考状，走下台阶，与百官面对面“国公是觉得江南百姓远不如富商重要？”

        “臣不敢！”他慌忙跪下，冷汗涔涔，没想到刚刚这番话居然留了这个大的漏洞，让他抓了把柄。

        上方的人缓缓蹲下身子，扶他起身，徐徐笑道“朕不过随口一说，于国公不必往心里去，只是一想到朕的子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朕就于心不忍，这件事就这么办吧，后果我来承担。”

        事情传到沈思华耳朵里，她大惊失色，赶到养心殿直奔沈思安“不可，思安，赶紧将兵队召回来！”

        沈思安蹲下身，捡起被她碰掉的折子“先压制住反叛，再进行安抚，不是很好吗？”

        “事情绝不会那么简单，那些流民一部分是被蛊惑的，一部分是无可奈何，更多的是冒充流民的蛊惑者，他们混在其中，煽动群众，必定有所企图，你不分青红皂白，全部压制，那些流民就更相信红衣教的话，反抗的愈加激烈，这样恐岂不是更如他们的意？。”沈思华冷静分析着，自江南大坝事件后，她一直都在暗中关注江南的动静，这绝不是普通的流民，而是一群有组织有规划的人，而且江南官场中一定出了奸细，这样想着，她也不瞒沈思安“江南官场有奸细。”

        沈思安怎么可能没想到，不过他颇为无奈“不管怎么样，先将事情平息下来再说，年关人口涌动，更容易突发事故。”

        她摇摇头，将江南的折子看了又看，合上道“我想去江南，以代圣巡视的名义，我是长公主，身份尊贵，我去，他们才能感受到皇上对他们的重视，安抚民心，赈灾施粥，暗中查清案件，一举三得。”

        沈思华说得眉飞色舞，转眼却看沈思安脸色越来越阴沉，将折子往桌上一摔，背过身去“阿姐，现在江南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同意的。”

        沈思华还要继续说话，他把头偏了过去，不想再听。

        良久，后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他转过身，见沈思华笑着，伸手拉他的衣袖“有虎威营在，我能出什么事？难道你想要江南事件扩大了再去平息？那时候恐怕是心有余力不足了。”

        沈思安依旧不肯同意，她气得哼了一声，掉头往外走“这江南我去定了，江南子民不仅是你的子民，也是我的子民，早一日查清凶手，百姓才能早一日安居乐业，现在突厥对我国虎视眈眈，这江南再一闹，谁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沈思华在门前停住“国家安危面前，我个人安危算什么，如果统治者只顾自己享乐，将百姓视作牲口，随意愚弄、抛弃，这个国家必不会长久，沈思安，我不会允许南朝断送在你手里的。”

        “阿姐……”他想起了小时候沈思华总将他护在身后的日子，脖子缩了缩，糯糯道“那我去，我是一国之君，更该承担起这份责任。”

        看着沈思安被说动了，她面容和缓了不少，上前在他肩膀上轻轻揉了几下“你要是走了，这朝廷上的人心思可就活泛了，所以你要留下平衡朝局，江南的事交给我就好了，我保证平平安安回来。”

        他还是不情不愿，但对上沈思华坚定的眼神，还是妥协了“好……尚书宝剑你也带着，万一哪个不长眼的官员不听话，直接斩了。”

        “好。”她掩去的小心思，笑得开心，一来，她的确想解决江南危机，二来想离开皇宫待一段时间，三来么……

        长公主要去江南代圣巡查一下子传遍了整个京都，连太皇太后都惊动了。

        “沈思华到底打的什么主意……”一个小女娃，过去能顶什么用，说不定还会白白丢了性命，不过如果真的丧命……或许会更好……

        码头的人忙着凿冰，来来往往的客船暂时停靠在一边。

        “长公主，可以上船了。”

        一艘巨船威武傲然停靠码头，上面雕梁画栋，金碧辉煌，黄旗迎风飘扬，海上的宵小看了知道是黄船，纷纷避开。

        在过年的伊始，一行人踏上了前往江南的旅途。

        “能不能让船行使再快些？”她从船舱出来，一股寒风刮在脸上生疼，不由又退了回去。

        侍卫扬声道“长公主让船再快些！”

        养心殿，上面端坐的人儿，头低着，修长的手指握住一块古铜色的牌子，这是沈思华临走前给他的，朝局总该变一变了。他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字，那些字落笔消失。

        信封上并无落款人，他将纸和牌子装了进去，招来小厦子，让他带去公主府。

        齐昭从小门接过，忙将信封藏在怀里，四处打量后，将信封从两府连接处的缝隙塞了进去。

        守在门边的人立即捡起，前往议事厅，召集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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