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出宫
翌日，沈思安满面春风去上朝了，她早早爬起来焦急不已，整个人处于高度紧绷状态。
“长公主，是早膳不合胃口吗？”旁边伺候用饭的宫女看她没动几口，忙出声询问。
“没有，我只是不想吃，撤了吧。”她起身，又揪了许多兰花，将它们丢到了砚台里，兰花立刻变黑了。
沈思安回来后，听了宫女的报告，走进内室，抱着她耳鬓厮磨了一阵“怎么不好好吃饭？”
她扯出一个笑容“就是没胃口。”
“那也好，中午多吃点，我陪你一起吃。”
“……好。”
这几天沈思安或许是忙碌，每天晚间才回来，她难得自由。
“阿阮，你告诉小厦子，就说我想要库房里波斯进贡的夜明珠，你和他一起取来，我睡会，晚上再来喊我。”
支走阿阮，沈思华将不久前拾到的宫女服装迅速换上，抹去脸上的妆容，点了几颗痣，从桌上端起茶盏，低着头一路出去了。
她心在狂跳，好在侍卫对她都不太熟悉，看着宫女服装，都没当一回事。
出宫的道很长很长，她跑了许久，终于见着了那道门，摸了摸腰间的对牌，这是她从阿阮身上顺走的。
顺利出了宫门，赶到宋府，待人通报后，宋尚书亲自出来了，仆人说的是宫女，他哪能不认识沈思华的面容。
“臣见过长公主。”
沈思华忙道“大人请起，不知宋伯宁可在府上？”
宋尚书拱手道“抱歉，宋伯宁被皇帝调到外地历练去了，可能三个月后才能回来。”
原来……原来如此，沈思华背脊发凉，难道那天沈思安看见她和宋伯宁了？
赶到宫中，已是下午，沈思华走在宫道上，有些失神落魄，如果不是衡琰死了，沈思安不想让她知道，为什么要急着把宋伯宁调出京城。
前面就是养心殿了，她不得不调整状态备低着头准备混进去。
跨过门槛，入耳一阵哀嚎，板子落在身上的声音格外清晰，沈思华心一跳，提着裙摆沿路赶去。
二十多个宫女趴在长凳上，旁边各站着两个拿着长板的太监，她们的衣衫上，抬起落下的板子上，鲜血红的吓人，有些撑不住晕过去了，还是逃不脱被打的命运。
目光一转，沈思安脸色阴鸷，浑身散着嗜血烦躁的杀意，看着眼前惨状毫无一丝怜悯。
她心里划过一抹异样，眼看着又一个宫女晕了过去，忙喊道“住手，都住手！”
沈思安终于循声望去，瞬间收回了所有的情绪，跑到石灯后一把抱住沈思华，哭得声音都颤了“阿姐，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她是想斥责他的，想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残忍，可一听到他带着委屈和惶恐的哭声，她总忍不住动摇。
“我……我只是想出宫转转，她们并不知情。”
沈思华心里划过一抹愧疚，不敢再看眼前血迹斑斑的宫女们，闭眼道“将她们好生抬下去，仔细医治。”
小厦子得了令，唤来侍卫“抬下去。”
沈思安捧着她的脸，轻轻划过眼角的泪水，摇着头道“她们连你什么时候出去的都不知道，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既然犯了错，就要惩罚，传令下去，杖毙。”
他的声音很轻，委屈的眼睛眨着，像个天真的孩子，说出的话却如此残忍，就像家常便饭一样。
沈思华记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难道当了皇帝的人，都会变得残忍吗？
“不要打他们！”她看着太监举起板子，惶然瞪大眼“是我自己遛出去的，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不要再打了！”
沈思安将她箍在怀里，不为所动“如果不予以惩戒，后宫就会有样学样，是我让人打死她们的，你不用愧疚。”
“不要！”板子再一次落到她们身上，声音刺耳，沈思华急得想奔过去夺了他们手里的东西，可她根本挣不脱沈思安的怀抱，只好扯着他的衣袖，一遍遍求情“不要打了，不关她们的事，是我的错！不要打了！”
她哭得厉害，沈思安许是心疼，声音柔了些许“我们进去吧。”
“你放了她们，你先放了她们！”沈思华掐他的手，脚步不肯挪动，一定要沈思安开口下令。
沈思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她不肯走，索性拦腰将她抱起，往养心殿去。
“你不要再打她们了，思安，不要再打了！你听到了吗！”沈思华看他无动于衷，急得眼眶红了，吼道“以后我不出去了，我再也不离开皇宫了！”
沈思安终于停下脚步，头也未回“抬下去医治。”
她知道沈思安等的就是这句话，也知道她说了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以后若是她再遛出皇宫，不仅宫女们会死，还有可能是宋伯宁。
内室，他将无声流泪的沈思华搂在怀里，拉了半边帘子，脸上挂着舒心的笑容，以后沈思华再也不会离开他了。
“别哭，她们都不会有事的。”他俯下身，怜惜吻着沈思华一滴一滴的泪珠，越吻心里越痒，呼吸沉了起来。
一切都那么荒唐，沈思华怎么想，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步错了，造成了今天这样的局面，她本不应该同他这样的，垂眸看着眼前的人，又熟悉又陌生。
翌日，当听到宫女们都平安无事后，她的心才安了些许，今日休沐，沈思安睡得正香，手却搭在她腰间没有放开过，她试着抬起他的胳膊移开，不想刚碰到，他就醒了。
他拉着沈思华躺下，手在她脸上留恋不舍，风眼里透着丝丝缕缕的温情“今天怎么醒这么早？”
“……习惯早醒。”她打了个哈欠，背过身去“继续睡吧。”
“都醒了怎么睡得着，我们说说话吧。”沈思安知道她想装睡，不愿理他，他偏不想如她的意。
他坐了起来，将沈思华搂着在怀里，有一下没一下捋着她的发丝。
“……怎么样？”
他好像说了什么，沈思华出神，只听到了后面三个字，于是胡乱嗯了声。
心不在焉的模样被他尽收眼底，沈思安突然捂住自己胸口吃痛地低呼一声。吓了沈思华一跳。
“你怎么了？”
“没事……”他面色痛苦，朝她宽慰一笑“几天前被一个刺客伤了，想来是刚刚不小心牵动了伤口，所以疼痛。”
“这可是心口……”她再怎么恨昨天的沈思安，现在见着他好像伤得不轻，心一下子悬了起来“让我看看。”
沈思安捉住她的手，摇头道“伤口太吓人了，还是别看了。”
“这点东西还吓不到我。”她半抬着眼，逼迫自己与他对视“让我看看好吗？”
“那你看吧。”他缓缓放下手，等沈思华解开他的衣服。
胸膛靠近心脏位置，有个刀疤痕迹，伤口明明结痂了，不知怎么又裂开来，血顺着往下滑落，滴在了白色的单衣上。
沈思华忙从枕头底下拿出帕子，替他擦干净，然后让他自己捂着“我去给你拿些药来。”
他嘴唇轻勾“好。”
养心殿是常备各种寻常用处的药的，止伤药更是不可或缺，她拿了药和绷带，替他包扎好，又要替他将衣服系上。
“不用了。”他拉着她的手腕，笑道“我有些热，就这样吧。”
“你……你怎么能光着身子……”她红着脸，别过身要去睡觉，被沈思安又抱了回来。
“当心伤口又裂开了……”他又想像昨天那样对她，沈思华忙找借口拒绝。
“不碍事的，我好喜欢你，真的好喜欢……”他脸不红心不跳对她表心意，搂着怀里的人又亲又吻。
沈思华忍不住微喘起来，低吟出声，他僵了一下，狠狠在她脖子上留了一个印记。
“好疼，你走开！”沈思华虽总觉得两人这样不合理，但好在他往日还算温柔，一直阿姐阿姐喊得她心软，再有衡琰没有被放出来，亲亲搂搂也就勉强受着了。今天这么粗鲁还是头一次，她痛得眼泪都出来了，对他又推又掐。
“对不起，对不起！”他慌忙道歉，指着自己脖子道“阿姐，你要是生气，我让你咬回来，好不好？”
沈思华看着他上下滚动的喉结，伸手摸了一下，然后在他肩上狠狠一掐，背过身去不肯理他了。
“阿姐……”他巴巴靠过去，手穿过衣服，搭在她腰窝，故意上下摩挲打转，偏偏他眼里流露着天真的感觉，带着些委屈，就像一个不知善恶的孩童。
沈思华当他在报复自己刚刚掐他，赶紧按住他的手腕，声音多了几分不察的娇媚“好痒，不许挠我痒！”
见着沈思华眼神迷离，双颊浮现出迷人的醉意，他勾起一个莫名的笑容，果真不再动了“好，那我们再睡会回笼觉吧。”
第二天，沈思安早早上朝去了，她懒得起床，拿了几本闲书放床头乱翻，心神不宁，衡琰真的还活着吗。
“长公主，丰嫔娘娘约您赏花。”
她心思全无，对外喊道“我马上来！”
今日的丰嫔换了一身明艳些的衣裳，外面的人特意搬过凳子给她坐，殿内传来脚步声，循声望去，看了看沈思华的装扮，抿唇一笑“长公主，今天天气甚热，怎么穿这么多？”
的确，今日的温度和初夏差不了多少，她伸手在衣领处碰了一下，想起阿阮拿着衣服过来时，看到她脖子上的印记，问她怎么弄的，她说是被虫子咬了一口。阿阮脸色变换了好几道，默默下去拿了高领衣裳过来给她换上。
“生了病，所以格外注意些，娘娘，我们走吧。”
殿外三十多个宫女立刻跟上去，沈思华有些烦躁，对后道“不要跟着了。”
她们停住了，等沈思华两人走过一段距离又继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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