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尾声（二）
“娘娘，娘娘！”
清蕊赶紧追了过去，见皇上一把将皇后往屋里抱。
“放开我！你放开我！”
“都不许进来。”沈思安被她掐疼了，直吸气，待门关上后，他搂着怀里的人死不肯放“娘子，我到底哪做错了，你告诉我，我一定改。”
傅思华看着他迷惘的脸色，气不打一处来，又掐了他几下“现在朝局已经稳固了，你赶紧放我走，我不想再看到你！”
“为什么？”他仿佛感觉不到痛了，脑子嗡嗡的，不知不觉松了手。
她站了起来，冷笑过后，看着他道“为什么？你真演得一场好戏，你早得知我真实身份，也知道他们会用我来对付你，为了名正言顺除掉七王党和太皇太后，你假意娶我，装作与我无比恩爱，他们果真上了当，现在你赢了啊，何必再继续演戏？”
“你怎么会这样想？”沈思安眼睛瞪得大大的，怎么都想不出她怎么会脑补这么多“娘子，我从来没有拿你做诱饵，也不是再演戏，为什么你从始至终都不肯相信我？”
沈思安一靠近，她急忙往后退“没有上次熙昭仪扑过来差点要杀我，如果不是沈思弘阻止，恐怕我现在早就不在了吧？那时候你人呢？后来沈思弘欺辱我，为什么你那么晚才出现？你明知道会有危险，可为了你的江山，依旧可以不顾我，让我如何相信你？”
傅思华句句指责，沈思安反而笑了，摇着头道“那天熙昭仪要杀你时，其实屋里那群侍卫中有我的人，只要你遇到危险，他们会立即会放弃计划救你，只是没想到沈思弘色胆包天，居然想对你做出那种事，我在密室里，服了解药后，我才醒来，找了半天机关，所以耽搁了时间。”他看傅思华还是不信，又道“你可以找小厦子问话，我绝不偷听，若有一句假话，当天暴毙。”
“呸呸呸，不许胡说。”沈思安信誓旦旦的模样，她心里已有三分信了，又觉得道歉伤面子，索性背过身不说话了。
沈思安抱着她到床边，蹲着身子，将头轻轻贴在她肚子上，感受着小生命“娘子，不要生气了，我发誓，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人。”
三个月后，傅思华生产，顺利诞下一对龙凤胎，皇上笑得合不拢嘴，当场封了龙子为太子，取名沈知节，女儿封镇国公主，取名沈知妤。
自此皇帝每日衣不解带，亲自伺候尚在恢复中的皇后，羡煞旁人。
转眼孩子周岁，牙牙学语，傅思华却不敢让沈思安单独接触孩子，每次她到偏殿时，都能看着沈思安抱着太子，语重心长道“你快快长大，接父皇的位子，我好带着你母后游山玩水去，妹妹也交给你照顾。”
连着几次，她听不下去了，揪着沈思安耳朵骂道“你想游山玩水，我不想，沈思安，别老把你的意愿强加于我！”
某日，她正看着临江地震灾况的急报，沉沉叹了口气，准备批阅了交给傅广陵处理。
清蕊喊道“娘娘，傅老夫人到了。”
“快请进。”
昨日傅老夫人就递了想要进宫探望的牌子，看样子必定是找她有事。
傅思华起身，走到门口亲自迎接“母亲。”
傅老夫人还礼道“娘娘折煞我了。”
她搀扶着傅老夫人往里走“这是说的什么话，你是长辈，自然受得起我的礼，请母亲进去叙话。”
清蕊上了茶，垂在一边侯着。
老夫人端起抿了一口，抬眼道“娘娘，我有话想单独和你说。”
她会意“你们先下去吧。”
老夫人要起身，她赶紧过去扶着“您有话请说。”
“是你，是你啊！”傅老夫人伸手撩开耳后的头发看了一眼，哭得老泪纵横“是母亲对不起你！”
“……您……您是什么意思？”傅思华愣住了，不解其意。
傅老夫人悲叹一声“你，你是我的亲生女儿啊，是母亲对不起你，对不起……”
她听了，眼前一黑，差点晕倒，好不容易恢复了意识，看着哭得伤心，眼里饱含愧疚的傅老夫人，产生了动摇“什么意思？我到底是谁？”
傅老夫人别过头，擦了眼泪，拉着傅思华一齐坐下“当年太皇太后还是太后的时候，衡家老侯爷尚在，衡老侯爷的孙媳，也就是衡琰的娘，和我一样，怀着身孕。当时衡家威望极高，朝中一半大臣几乎唯衡老侯爷马首是瞻，太后和先帝颇为忌惮，邀请了我们这些怀孕的命妇进宫叙话。哪知，进去就出不来了，每日只能在宫里，由宫人伺候，直到生产之际，我得知太后想将衡少夫人的孩子收养了做公主，扣留在宫里，为的就是防止衡家那日起兵谋反。不想，那孩子竟然第二日发高烧死了，那时我不过是个四品官家的女眷，恰好生了个女儿，她们便把你抱走了，告诉衡少夫人，是她的孩子，然后给了宫中同时生产的许氏，也就是你的母妃，当时太后，皇上轮番威胁我，我不敢说出去，而衡少夫人出宫后，因为心忧，没多久就去世了……所以你是我的孩子啊，思华，我是你的母亲！”
她怔怔听完，心里的防线轰然倒塌，她真的姓傅，不姓衡，她和衡琰没有半分血缘关系。
他们本该是一对的呀。
旧日伤痛，久久难忘，她一直劝着自己不再想起，越刻意，反而记得越深，她爱的少年郎终究死在了真相前夕，再也不会醒来了。
晚间，沈思安从宫外回来，手里提着鱼篓，献宝似的给她看“娘子，这是我去外面河里钓的野生鱼，肯定比湖里捞的有营养，我现在就去炖着，明天你就可以喝鱼汤了。”
傅思华转头，看见他亮晶晶的目光，和脸上不小心染上的淤泥，忽然间，有些东西想开了，心里的柔软再次被填满。
“瞧瞧你，哪有个皇上的样子。”她从腰上拿出帕子，替他擦了脸上的脏污，低头看着里面活蹦乱跳的鱼儿“我和你一起去。”
“好。”
他将鱼篓换到左手，傅思华挽上他的右胳膊一同离去。
两年后，傅思华再次怀孕，次年诞下一位皇子。
又五年，皇后于朝堂晕倒，至此总是大小病不断，寻求了多方大夫术士也不管用，皇帝命人修百余座寺庙，为皇后祈福添彩。
再三年，皇后多半时间都在睡梦中度过，皇帝天天陪侍左右，衣带渐宽。
某日，傅思华醒来，容光焕发，一点都不像病恹恹的样子。她唤醒趴在床头几日没合眼的沈思安，笑着落下几滴泪来，嘱咐道“我该是不行了，你一定要好好养我们的孩子……我走后，再也没人可以管住你的脾气，我真担心……夫君，答应我，勤政爱民，做个明君。”
“不，你不会有事的……”沈思安摇着头，紧紧搂着她，哭得不能自已“思华，你不能先我离去，你不能走！”
“夫君……”她能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笑容愈发凄凉，急道“答应我，一定要做个明君。”
“我什么都答应你，你不要死！”脸边的手逐渐无力下垂，沈思安慌得一把抓住“思华！不要死！思华！”
怀里的人终于安心闭了眼睛，头一歪，再无声息。
“思华！”
傅思华的生命，从此定格在了三十二岁的春天，她终于解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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