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赵珊珊觉得自己仿佛飘在一片云中，但这片云很快就变成了火焰，烧得她的灵魂都在颤抖。

        她仿佛听到了什么，又好像没有，飘飘荡荡地在这空中无处着落，似要等到灵魂灼烧殆尽，才能终结这样的痛苦。不知道过了多久，天上落下雨丝，渐渐地变成了倾盆大雨，她才从之前那种着火的状态慢慢地稳定下来。

        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面色渐渐变得正常，李老太太终于松一口气，手软脚软地在旁边坐下来。

        “谢谢你啊，珊珊姐姐，”她对赵琪小声说：“多亏你今天正好在，要不然没那么快送进医院来。”

        赵琪连忙说是自己该做的，看一眼躺在床上不醒的赵珊珊，露出愉悦笑意：“好在妹妹没什么大事，我也放心。今天也多亏婆婆。”

        “珊珊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就跟我孙女一样，什么亏不亏的。”李老太太盯着赵珊珊不错眼，一派温柔慈和：“你是珊珊的堂姐？”

        “昨天珊珊家里好像来了客人，我看器宇轩昂的，就是你爸爸？”她笑眯眯地夸：“一家人，都出色得很。”

        两人商业互吹了一番，话题就转向赵珊珊。李老太太显然对自己看着长大的赵珊珊滤镜深厚，夸起来自然更加不遗余力。

        赵琪听得不耐烦，嘴角的笑容都僵了。加上时间不早，她也不愿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赶在李老太太停下来的间隙连忙告辞，正好错过急急赶来的赵父赵国强。

        出了门，她的唇边才浮现出了浓厚的笑意。

        “小姐好像很高兴。”

        赵琪莞尔：“当然高兴了，看到妹妹平安无事，难道不值得高兴吗？”

        “就是有点儿可惜，”她垂下眼帘，看不清表情：“病成这样，也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按时去参加高考。”

        赵国强接到电话的时候一颗心都要从口中跳出来，在路边停了好一会儿，直到交警过来敲窗户，才手脚冰凉地重新启动车辆到医院来。

        进了门他一眼就看见躺在那里的赵珊珊，闭着眼脸色发白，平时还显得有些笨重的身体这个时侯看上去也显得毫无力量。

        李老太太听到动静，抬头看到他连忙招手：“国强过来坐。别担心，医生说就是一时急症，好好休养就行，没什么大事。”

        赵国强这才松一口气，旋即又提起一颗心：“珊珊怎么忽然就病了，明天就高考了……”

        李老太太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拍拍赵国强的手：“你也别担心，我看珊珊是个有福气的人，还说不准明天就活蹦乱跳的了。”

        赵国强来了，她就起身准备回去：“我回去弄点清淡好消化的，你中午吃了没？”说完就自己摇头：“一看就没吃，等我给你送饭过来。”

        老太太慢悠悠地出了门，赵国强送她到了门口，还是回来心神不宁地守在女儿病床旁，只是心思乱如麻。

        一会儿想，要是病得起不来参加不了高考怎么办，自己没什么本事，也给不了她什么好日子；又一会儿想，参加不了就参加不了，自己拼尽全力让她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就行。

        赵珊珊醒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赵国强坐在自己床边，一张脸上写满了愁苦与思绪。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的声音几乎哑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赵国强却立刻注意到了她的变化，惊喜地问她要不要喝水，从自己的保温杯里给她倒了温水，又一溜烟地跑出去叫了医生过来。

        被医生好好地检查了好一阵，又叮嘱了一番，等到赵珊珊终于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三点多。

        她知道自己这次让当爸的担心了，因此不管他说什么，都乖乖点头，看上去乖巧得不得了。赵国强看在眼中，心里面又是沉郁一片。女儿这么乖巧，可惜自己没本事。

        快到家里的时候，赵珊珊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依旧说不出话，因此看到上面是班主任的号码，就将手机给了父亲，听着那边说着准考证的事，忽然心中一动，拉了拉赵国强的袖子，示意他去将准考证拿回来。

        赵国强原本心中还在担忧她明天能不能去考试，看她殷切看着自己，一时也不忍拒绝，点头答应下来。将她送到李老太太家里，自己就出发往学校去了。

        李老太太也是担惊受怕一整天，看她平平安安回来了，忍不住抓住念了好久，看她一直乖乖听话，才心疼地停了下来：“怕你不好消化，给你煮了肉粥。”

        看着她乖乖吃了，又等到赵国强回来，才念念不舍地目送她回了对门。

        赵国强将准考证摸出来给她：“你好好拿着。”说完忍不住多问一句：“其他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赵珊珊就点点头，去房间里将自己的书包提出来，将东西都给他看。

        赵国强拿手机搜索了下要带的东西，看果然一样不差，才松一口气：“要是明天不舒服……不去也行。”他终于露出了笑脸：“身体健康重要，也不是只有这一次机会。”

        在赵珊珊惊讶的目光中，他似乎想要抬手默默女儿的头发，最后却又垂了下来：“别怕，大不了，咱复读一年，分数说不定还高一点。”

        说完这些，他不敢去看女儿，急急地张罗着去看热水，催着赵珊珊洗漱休息。

        直到躺在床上，赵珊珊才有机会去想之前发生的事。

        虽然她知道使用道具会对身体造成压力，可她没想到，自己用了之后，直接就晕过去了。自己一定吓到了爸爸和李奶奶他们，她想，所以，自己明天和后天一定要好好考试，让他们高兴高兴。

        想到考试，她的心情终于振奋了一点。

        197租给自己的道具用起来吓人，效果却是真的不错。至少现在她回忆起来，那些课本上的知识就在脑海中流转。

        她轻手轻脚下床拿了一张之前的试卷来看，选择题一眼就能给出答案。

        嘴角情不自禁地就翘了起来。

        不敢今天太过疲倦影响明天的状态，她看完了选择题部分，就将卷子塞了回去，回到床上躺下。

        闭上眼之前，她想起另一个问题。

        赵琪过来干什么。

        昨天之前，她一直都觉得，赵琪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姐姐。赵家只有两兄弟，而两兄弟偏偏都只生了一个女儿，两人天生就容易被拿来比较。

        毫无疑问，赵珊珊永远都是那个被比成渣的，反倒是赵琪对她多有维护，有什么事都想着她，吃东西都不忘分她一半。因为赵琪的表现，赵珊珊一直以来也对她敬佩有加，什么事都愿意听她的意见。

        可现在，她忽然不确定了。

        赵琪，真的有自己想的那么好吗？

        她今天过来，真的是过来关心自己的，或者是，准备做点其他的？

        将凉被拉上来蒙住头，赵珊珊决定不想了。赵琪是什么样的人，以后总有机会验证，现在，更重要的是明天的考试。

        虽然这么想着，临睡前，她依旧忍不住先进入了平台。

        先去感谢了197，回答了她关于自己使用后的身体状况，又被7号不轻不重地责备了一下：“人生有很多机遇，我觉得高考实在不值得你拼到这个程度。”

        她没回答，7号也不是真的生气，反过来建议她再去买点东西：“既然你这么在乎，那还是保持一个好的状态更好。”

        赵珊珊认认真真地谢了，去她推荐的店铺看了看，买下了一小瓶药剂备用。

        如果……如果明天状态真的不好，那就到时候用掉！

        带着这样的期待，她缓慢地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的早餐是李老太太一大早起来做的，说是怕外面的不干净。赵国强更是拒绝了所有的约单，早早地准备好送她去考场：“你们老师说昨天就你一个没去看过考场位置了，叮嘱我一定要送你过去。”

        赵珊珊抗拒不了李老太太的关切，自然也无法拒绝来自父亲的拳拳爱心。

        赵珊珊的班主任祁老师第一眼看到赵珊珊就吓一跳，眼窝深陷，面色苍白连唇色都是白的，这样的赵珊珊让他下意识伸手扶了一把：“你这孩子，怎么才一天，就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本想多问问，但其他的学生也纷纷到了，他只能多叮嘱几句放平心态的话，就急急地去忙自己的事：“班长，你和珊珊一个考场的，你带她过去吧。她昨天没来得及看考场位置。”

        班长是个身材高挑的美人，闻言立刻快步走了过来，对赵珊珊笑：“好，我带赵同学过去。”她一边拉着赵珊珊走，一边问：“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准考证啊、身份证什么的。”见赵珊珊点头，她才松一口气：“我还担心呢，今天早晨我帮老师拿准考证，我还特意找了找，就只有你的没看到。原来你提前拿走了。”

        “你怎么想到提前拿走的呀？”

        赵珊珊不想和她多说话，实在是她跟这个班长的关系也实在是没有好到哪里去，于是指一指自己的喉咙，摇了摇头。

        只有自己的准考证没看到？

        这句话，她半点都不信。

        这位班长，平时和自己说的话不超过十句，怎么可能特意想到关心自己的准考证在不在？

        想到论坛上的提醒，她无声地捏了捏拳头。

        班长李雯雯挑眉，看着她的喉咙，浮现出笑意：“哎呀，看起来你病得真不轻。那考试要加油了，你平时学习那么努力，要是因为这个病影响到考试结果，那多可惜呀。”

        她凑过来，贴到赵珊珊耳边，压低声音说：“要不要我的卷子给你抄？”

        她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笑：“我的成绩一直都比你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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