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徐海卓下了计程车，买了一兜子的棒棒糖，蹲在路边等。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吧，拆了一颗，把糖叼在嘴里，看了看手心的糖纸，又望了望四周，没有垃圾桶，索性，就揣在裤兜里。
………
其实他等了也没多久，肖满光就到了，穿着hease的春秋新款卫衣，只公开过平面图的新款牛仔直筒裤。
hease家的代言人，穿着这身衣服其实并不奇怪，但偏偏徐海卓身上穿着的是hease对头家fegyuze的衣服。
胸口的标志性平底锅香肠再突出不过，肖满光第一眼看的就是这儿。
男孩嘴角抽了一下，“没事儿，挺…挺好看的。”
嗯，挺好看的……
徐海卓搔了搔头小幅度的拉拢了一下衣服，肖满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问：“很冷吗？”
徐海卓笑着摇了摇头，看着有些傻：“没有。”
牵着身边人儿的手走了几分钟，“你呢？”
肖满光没反应过来：“啊？”
“你呢？冷吗？”
肖满光摇了摇头：“不冷。”
“怎么了？”
“没事，就问问。”就问问……
今天天气不算太热，但这商场却开了空调，温度还开的贼低，风吹在身上冷嗖嗖的，徐海卓戴了帽子，风就钻着缝隙偷着进。
徐海卓压了压帽子，希望能压严实一点，最起码不会有风灌进来。
看到肖满光隔着层布料搓了搓胳膊，就顺势脱下外套披到肖满光身上。
男孩看着愣了几秒，抓着胳膊的手力度不禁紧了几分。
“你……不冷吗？”
“不冷。”
徐海卓看着给人儿理了理衣服，直起身手叉腰，上下打量了一番，有点大，不过却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把衣袖往上挽了挽，再把拉链拉上，拍了拍刚落在肖满光肩膀上的小羽毛，“你放心，外套是海亚斯的，不会成为你事业上升路的一大污点。”但我会。
“衣服有些大了，但这块儿空调开的温度低，你就将就着先穿着。”
肖满光抿了抿薄唇，点了点头。
徐海卓胡乱的摸索到肖满光的手后便是十指相扣，一路上两个人有说有笑，肖满光原本冰凉的手现在也有了几分温度。
。。。
手心出了几丝细汗，一直贴在一起的手分开时，是在电影院的前头，买爆米花的地方，也就是徐海卓去买爆米花和饮料的时候。
肖满光有些不自在的扯了扯身上的外套，低下头去看脚尖。有人在拍他。卫衣上有个帽子，他就给戴上了。
徐海卓排队其实没多久，买完了就回来了，还打断了想加他微信的漂亮小姑娘。
肖满光戴着帽子，他看了一眼还在旁边偷拍的狗仔，压根就没把他当回事，皱了皱眉，把东西都塞到肖满光怀里，摸了摸头：“等我。”
“嗯……”
徐海卓具体要干什么肖满光不知道，他想抬起头去看，但却不敢。
就一直低着头看脚尖。
等了大约五分钟吧，徐海卓从外面回来了。
站在垃圾桶前，拿着一张纸巾有些厌恶的擦了擦手，把手放到鼻尖闻了闻，好像上面沾上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他抬头去看徐海卓，却被吓了一跳，徐海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过头来了，正看着他。
肖满光又低下头，压了压帽子。
徐海卓过来的时候顺带抹了一下他的头，“嗨小朋友，我回来了。走吧，去看电影。”
肖满光把东西递给他，跟着徐大佬的步伐进了影厅。
其实徐海卓本来想着带肖满光去他奶奶的私人影院看电影，反正离得又不远，而且他图老人家爱干净。但本来记得牢牢的事情却走着走着就突然忘记，只记得个看电影，就包了个影厅。
。。。
里头放的是部文艺片子，徐海卓挑的，因为他认为肖满光是个文艺人，想着自己看电影也没那么容易睡着，就挑了《玫瑰花谢》
挺文艺的一部电影，本以为自己能完美的坚持下来看完整部片，但他高估了自己，还没到一半就开始眼皮打架，困得很。
肖满光看的但是认真，他看了一会儿，就转头去看徐海卓。
徐海卓手撑着头，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轻颤，眼帘微垂。皮肤白皙，鼻梁高挺，眼窝深邃。这个男孩子真的长得很好看。
肖满光伸出手去想摸一摸，但又怕惊扰了他，就慢慢的伸过去，轻轻的戳了戳他的脸颊。男孩看见他睁开了双眼，眼神清澈，眼底是一片迷茫，抹了抹嘴角快要溢出的口水。
“电影结束了？”
肖满光装样子清了清痰，“咳咳，还没有。”
"那继续？"徐海卓的声音有些沙哑，眼神朦胧。
"嗯。"
徐海卓坐直了身子，看了眼腕表上的时间。
还早，才下午四点。
“几点了？”肖满光看他在看时间，就顺口问了一句。
徐海卓：“还早，下午四点多一点。”
“嗯。”
“嗯”完之后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看着屏幕上的人，徐海卓好像看见了自己，坐在一个破旧的小房屋的窗台下，听着外头的虫鸣，望着外头的世界，感受着冬日的寒风，看着一片荒芜的土地，听着远处的山川河流，感受着冬日的孤寂。这是自己一辈子也触及不到的领域，那是他最遥远的地方。
看着看着，流了点泪，像是心疼自己，又像是在缅怀过去，总之，他流了眼泪。
这场电影是他们最初认识的那部，但这一部也是最后的一部。
这部电影结局很悲伤，肖满光在看的时候眼眶就红了，电影散场的时候眼泪已经止不住的落了下来。他用袖子抹了抹脸，抬头望着天花板，扇了扇。
“你的眼泪，我帮你擦干净了。”徐海卓伸出手，轻轻的拭去他脸上的泪痕。
“谢谢……”
徐海卓的手顿了一下，随即又恢复正常。
电影院里有些黑，肖满光看不清楚徐海卓的模样，只能依稀描绘着他的轮廓，他好像不高兴，但又好像没有。
他看不见他的神色，也猜不透他的心思，但就是这样觉得。
这次，泪滴在徐海卓的手背上，有些冰凉。
徐海卓的手抖了一下，又迅速收回去。
他看不见，也猜不透。
"你的眼泪，我帮你擦干净了。"
你的眼泪……
我帮你擦干净了……
为什么？眼泪好像又流下来了……
为什么……他那么模糊……
为什么……我看不清他……
肖满光试图用袖子把脸上的泪水擦掉，但却怎么都擦不干净，越擦，眼泪越多。
他只能任由它流淌。
看着徐海卓，看着这个自己从未了解过的男孩子。
那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却又显得那么遥远。
那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绪涌上心头，又似乎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悸动。
少年心似水，一去向东流。少年情未休，一朝相逢君莫惧，一朝西雨一缠绵。
“月光不抱你，时光摧毁你，但是我爱你。”
这是刚才电影里的一句台词，他打碎了心中所有的希翼，一瞬跌入谷底。
好现实啊……
“你，会走吗……？”肖满光看着徐海卓，问了一句。
徐海卓沉默了一阵子，然后才缓缓的开口说道："不会。"
肖满光笑了：“你不必说谎。”
徐海卓看着他，没有反驳。
"不管你去哪里，请告诉我，我会等的。”
徐海卓点点头。
“我叫肖满光。”
徐海卓笑了笑，“我知道。”
我知道……
。。。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天空像一块巨大的布，布上的云朵被染得五彩斑斓。
夜色渐浓，他们走在街头，灯光微弱，照在他们身上却又恰似神明。
身后的影子拖得老长，他们一步一步往前走着。
徐海卓突然转过头，看向他。
"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肖满光看着他，点了点头。
暗流涌动的是什么？
是那连自己也从未察觉到的情愫悸动。
徐海卓握紧他的手，牵着他，走在街头。
夜已经很深了，路上没有行人，只剩下两人的脚印和影子。
香槟拥吻玫瑰，木槿花开在黄昏时分，他们被记忆刻画。
小巷的尽头是什么？
那里美的虚浮，不切实际。他们的脚步一步步靠近那里，每一步都踏在了记忆中的痕迹上。
他们在那里停留了许久，直到脚有些疼，才意犹未尽的离去。
。。。
徐海卓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家，洗漱好，就是坐在沙发上发愣。
“你的眼泪，我替你擦干净了。”
世间温柔，不过是芳春柳摇染花香，槐序鸣入深巷。
那句话是他说的，他想，自己应该是醉了吧。
徐海卓抬起头，看着墙壁上的挂钟，指针指向12:40，已经是凌晨。
外边正在下着雨。
窗外的雨声时常敲击着玻璃，发出"哒哒哒"的响声。
窗帘已经被拉上了，屋子里漆黑一片，看不见一丝光亮，但徐海卓却感受不到之前任何时刻的烦躁。
眼泪又流下来了，但这次是干净的。
过了一会儿，徐海卓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把窗子打开。
一股寒风吹进来，夹杂着雨水的泥腥味，扑面而来，刺鼻的很。
外边还是黑的，但已经没有了雨水，雨已经停了。
徐海卓站在窗子口，望着黑色的天空发呆。
雨水冲刷了一遍地面，把地面冲的湿漉漉的，像一条泥泞的河。
雨水洗刷掉了尘埃，但尘埃却没有消失，依旧存在着。
徐海卓走出门，坐在客厅的椅子上，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点燃。
烟雾在黑暗中缭绕着，像极了一个妖艳的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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