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试探
然而裴清秋完全只是一时手贱，她对刘辩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讨厌，刚刚在系统面前流露出的情绪也不过是因为没有抽出千古一帝而感到遗憾罢了。
刘辩的卡片下面还有一个小方框，上面写着“人物介绍”四个字。
裴清秋眼神一亮。
这个功能不错，正巧她对刘辩一点了解都没有。
她毫不犹豫地点进去，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
“刘辩（176年－190年3月6日），史称少帝，东汉唯一被废黜的皇帝。他在位时期，东汉政权已经名存实亡。被凉州军阀董卓废黜一年之后，被逼自尽。死时年仅十五岁。”
“因其在位不逾年，传统上称东汉共十二帝，刘辩不在其中；现代史学界也有观点承认其为汉朝皇帝。”
短短几句话，裴清秋很快就看完。
只是看完后，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其实从气势上她就感觉刘辩不像个帝王。但她也没想到，这孩子会……这么可怜。
搞到最后，连他算不算皇帝都还有争议？
一时间裴清秋思绪飞散。
虽说她觉得这种白卡放进【皇室组】完全是为了凑数而增加出金难度，但事已至此，她现在还是先和刘辩打好关系吧。
这样想着，裴清秋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向了站在床尾，低眉顺眼的刘辩，忍不住再一次在心中感慨，这人真真是一点帝王气势都没有。
可转念又一想，人家死的时候才十五岁，不过是个小孩子——
唉，对小孩子还是不要过于严苛。
“你好，刘辩。”裴清秋开口道，她声音温和，“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可以。”
刘辩小声答道。他抬头悄悄看了裴清秋一眼，不知为什么，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裴清秋继而做了个简短的自我介绍：“我叫裴清秋。非衣裴，清楚的清，秋天的秋。”
“……嗯。”
刘辩微微、甚至近乎不可察觉地点了点头。
“你先坐下来休息一下吧。”裴清秋见他这副模样，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小型食草类动物。生怕惊吓着他，她只能将自己的声音尽可能的再放缓放和一些。
屋内没有椅子。或许是站着有些累了，刘辩听了她这话后缓缓坐在了床尾。少年的身子挺得笔直，甚至笔直到僵硬。
他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似乎刻意保持着和裴清秋的距离。
裴清秋无奈。她已经尽力释放善意了，但不知为什么刘辩从出现到现在，一直是一副怯怯的模样。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自己现在的这具身体是不是长了张外星人的脸吓到了他。
百思不得其解，也只得作罢。
裴清秋索性继续专注于系统。这一次，她点进了系统的商城。
大概是因为她第一次进入商城，所以刚进去就弹出来了一个提示框。
“货币换算：一两金子=十两银子=一万枚铜钱。”
原来如此。
裴清秋当下了然。她关闭提示框，在商城中逛了起来。
商城中的商品琳琅满目，吃穿住行方面样样齐全，看得她是应接不暇。本以为自己五两银子也算是巨款的裴清秋在看了一下这些商品的价格后咂舌。
是她想多了，原来在这儿她只能算是个穷鬼。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需解决温饱问题。裴清秋压下购物欲望，来到了粮食专区。
见【不知道是什么粮食的种子】在打折特售，限购一袋，只需要十文钱。裴清秋按捺不住心动，买了一袋后将其扔进系统自带的储物空间。
不知道是什么没有关系，只要种出来的是粮食，能吃就行。
想到自己这两日都不曾好好吃过饭，又见此时面前尽是各种美味，裴清秋有些心痒难耐，她开始迅速浏览了起来，试图找到一种便宜还好吃的食物。
很快，一文钱一个的烧饼闯入了她的眼帘。
就这个了！
裴清秋当即买了两个烧饼。退出系统，随着她的意念一动，两个烧饼便凭空出现在她的手中。
她手中的烧饼散发出的香味很快飘满了整间小屋。刘辩的眼睛虽然没看过来，却闻到了这香味，他的肚子发出了叫声。
“咕噜噜。”
少年面色一红，这下他不得不看向裴清秋。他似乎是想解释些什么，可最后只结结巴巴地说出了一句：“我……我不、不饿。”
裴清秋：“……”
她好像……也没问他饿不饿吧？
裴清秋这才意识到，被召唤出来的历史人物和普通人一样，也是要吃饭的。
于是她大方地递过去了一个烧饼，善解人意道：“将就着吃一点吧。”
刘辩有些犹豫，但到底是敌不过这诱人的香味，他伸手接过：“谢、谢谢。”
“没事，别客气。”裴清秋宽慰道，见他又不知在想什么走了神，也不再多管，狼吞虎咽地吃起了自己的这一份。
太久没有吃到沾油的食物了。裴清秋风卷残云，只觉得这烧饼如同什么珍馐美味般爽口。
相比之下，刘辩迟迟没有动口。他捂着烧饼，像是下了什么慎重决定一样犹豫着开了口。
裴清秋刚把最后一块儿烧饼塞进嘴里，就听见身旁的少年主动开口说话。他说话的速度并不快，但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坚定：“我刚刚……还觉得姑娘并不喜我……但原来是我多想了。姑娘这样顶好的人，姑娘心中所愿，辩定为姑娘竭尽全力！”
裴清秋：“……？”
她不懂刘辩的脑回路，她真不懂。
她因他这话受到惊吓，食物卡在喉中，上下不得。裴清秋拼命咳嗽，刘辩在一旁手足无措，忙问怎么了。
她好不容易咳出了卡在喉咙中的食物残渣，连连向刘辩摆手：“没、没事。你吃，你吃。”
一个烧饼就竭尽全力了？
她完全被这孩子的耿直单纯给吓到了。
如果他说这话不是在故意作秀，那也未免太……傻白甜了。
裴清秋一时间感慨万千。
难怪刘辩这皇帝当的不长久，这不仅和当时政局有关系，应该和他的心性也脱不了干系。
她的确没有想错。刘辩他爹对他的评价就是“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
都“不可为人主”了，他爹愿不愿意立他当太子显而易见。
之后董卓为了立信，也是借着这个借口废黜了刘辩而立他弟弟为帝。
见刘辩开始小口小口吃着烧饼，裴清秋趁机找话题试探。
她露出了一抹温柔的笑容，温声道：“现在你也看到了，我的条件不太好。但是我相信我们一起努力，肯定能把日子过好的，对不对？”
说罢，她期待着刘辩的回应，望着他。
刘辩却是将她的神色理解成了对自己的期待。他看着裴清秋，怔了怔。
少女虽然容颜普通，衣衫褴褛，可这笑却像是遮于阴翳乌云后的太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暖柔和的意味。
他不知怎么回想起了前一世尚在人世时的时候。他对这世间最后的印象停留在妻子举袖一舞，宫人各个无不神色凄凄，惶恐匍匐于地。
而他将毒酒饮下后哀叹一曲，剜心断肠的疼痛之后，便再也没有了意识。
好像没有人期待过他会做成什么一样。他也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人这样温柔地看着他笑了。
裴清秋看着刘辩双眼逐渐放空。这和她预料的任何一种情况都不同。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怎么了？”
“没、没事。”
刘辩听见她的叫唤，这才过神来。
他抿了抿唇：“刚刚想到别的事情了，勿怪。”
“没事。”裴清秋不甚在意，她不达目的不死心，继续道，“以后都会有我在。我们一起把一切变得更好，好吗？”
这句“我们一起”使得刘辩心底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觉，而这种感觉前所未有。
少年微微点头，嗯了一声。
“恭喜宿主，【刘辩】对您的好感度已达100。”
然后，裴清秋就听见系统的提示声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裴清秋：……啥？
系统奇怪的功能增加了。
原来这真的只是个凄凄艾艾、心思敏感还带着点懦弱的小孩子。
是她多虑了。
想到自己那般谨慎，裴清秋哑然失笑。
这一次，她耐心地等待刘辩吃完了烧饼，才继续同他搭话。她柔声道：“刘辩，你可有什么擅长？”
来吧，让我看看你擅长什么，该把你往哪方面安排！
裴清秋计划着。
她带着鼓励的笑容，看向刘辩。
似乎是不愿辜负裴清秋神色中的期待，刘辩还真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思索了起来。只是半响之后，他垂头丧气低下了头，底气不足地答道：“……好像没有。”
这模样，活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狗。
裴清秋呼吸一滞。
她有些震惊，这个世界上真的会有什么也不擅长的人吗？
“你再好好想想，没关系，慢慢想。”裴清秋极富耐心，她语气温和，半哄半开导道。
“……”这次刘辩连话都不愿意说了，直接闷闷不乐地摇了摇头。
他低着头，不敢看裴清秋，似乎是怕看到裴清秋失望的目光。
然而预料中的失望和责备都没有来。下一刻，裴清秋只是坐近，伸出一只手揉了揉他的头。
这回他真真实实感受到了少女的抚摸，被她抚摸过的地方，莫名发烫。
他听见温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裴清秋深谙育婴之道。孩子嘛，就是要多鼓励，毕竟打骂也不能让他一下子变得十项全能。遇到问题不能随便乱发脾气，得好好说。
她没发现，自己已经下意识地代入了育婴师的身份。
刘辩抬起头，看向了裴清秋。
这个面黄肌瘦的少女双眸干净如清涧。
而且好像从两人开始交谈到现在，她一直都温和地笑着。
或许是因为生在帝王家，他时时刻刻都处在风口浪尖，不敢松懈。可现如今，面对这样的宽慰和温柔，他一时间难辨真假，想抵抗却又下意识沉溺。
不知怎么，他鬼使神差地开口说道：“我可以学。”
少年的声音不知为何喑哑，裴清秋却觉得听出了其中的真挚。
“好。”
她脸上的笑意又漾起了几分。
刘辩能有这样的决心，她甚是欣慰。只要他肯听安排，接下来做事倒是会方便很多。
裴清秋从商城里购买了两套【发旧的棉服】，一套自己匆匆套上，一套扔给了刘辩。
“你去厨房换上，外面冷。”她言简意赅，“我们出去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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