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寒意
系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裴清秋的身边。
“为什么……他就这么走了？”
裴清秋还没从贾诩离开一事中缓过神来，她喃喃低语道。
“看得出来，他并不愿意辅佐你。”系统同情地看着裴清秋，“系统对你抽出来的历史人物唯一要求就是必须帮助你完成你心中所愿。”
裴清秋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贾诩跟她玩文字游戏，明明好好活下去只是最基本的需求，可他却偏要把这上升到她“心中所愿”的程度。
那然后呢，他会怎么做？
投靠别人，发达起来，然后找到自己再把自己圈养起来？这就算是让她“好好活下去”了？
裴清秋胡思乱想到。
之前的顾忌成真了，啊不，也不算成真。
贾诩这也不算反水，因为他好像从一开始就没看上自己。
“那我是不是可以后悔？比如说我现在心中所愿是希望他回来？”忽然之间，裴清秋灵光一闪，想出办法来。说这话时，她的眼神在发亮。
可惜系统只是摸了摸她的头，怜惜道：“没用了，他抓住了系统bug。我现在已经向上面申请修补bug，但贾诩……你也拿他没办法了。”
一听“拿他没办法”，裴清秋眼中的光又瞬间黯淡了下去。她整个人一副蔫了的模样。
她最后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点进了已拥有卡牌收录。但出乎意料的是，q版的贾诩已经变成了黑白色，上面两道锁链交叉相扣。
两人的精神链接已经断了。
“别太伤心了宿主，你想想，起码他走之前还给你带来了一点情报。”系统围着裴清秋飞来飞去，见裴清秋神色不振，她绞尽脑汁安慰道。
裴清秋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是啊，不仅骗我掉进他的坑里去，还骗走了我一碗粥。他人真好。”
她把最后四个字咬得很重。
系统：“……”
坏了，这下她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了。
裴清秋在心中愤愤想道，以后不仅不抽【皇室组】了，【文臣组】她也不抽了。
她玩不过这些人！
气！
裴清秋很快接受了贾诩离开的事实，她重新振作了起来。
系统见此也松了口气，她直言不讳开始指出裴清秋的问题：“宿主，你的进展实在是太慢了一些。已经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没干出一点事业来，要不然我给你提点建议吧。”
裴清秋从鼻子里发出了个“嗯”。
“比如说你可以先闯荡出名声，又或者是想办法发动起义，再不然就想办法去结交天下豪杰。你现在这样每天不是种地就是闲逛，我差点以为我是基建系统。”
裴清秋听得头大，她摆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半天才幽幽说了一句：“可是我有拖延症啊……”
等了半天就等出她这么一句话的系统差点没被气到宕机，她颇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咬牙切齿：“……你是准备这辈子先种田，然后下辈子再开始争霸吗？”
“也不是不行。”裴清秋竟还真满脸认真地接了她的话，“我不回去了，我在这儿养老一辈子吧。”
系统：“……”
算了，累了，毁灭吧。
说句实话，裴清秋对于系统口中的“争霸天下”一直处于一种有点兴趣，但是又没有什么太大欲望的状态。
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她觉得这事儿自己做不到。
也许贾诩选择走是对的。
见系统神色不对，裴清秋选择及时改口：“我开玩笑的，你让我再想想吧。”
系统好愁。要求宿主争霸天下这件事并没有时间限制，说白了，就算裴清秋愿意花一辈子死耗，她也无可奈何。
“对了。”下一秒，裴清秋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惊一乍道，“我想起来我刚刚忘记什么了，我要向刘辩打听关于程珏的事！每天玩太开心我给忘记了！”
系统：“……”
她收回刚刚的想法。
就裴清秋这样，可能下辈子还在耗着！
刘辩没想到，自己居然今天一天之内能见到两次裴清秋。
他正在院子里劈木头，见裴清秋一路小跑了过来，他惊奇道：“裴姑娘！”
裴清秋额头已经起了一层薄汗，她气喘吁吁朝屋内张望：“程、程师傅呢？”
“他去镇上了，好像是有什么急事。”刘辩如实相告。
一听程珏不在，裴清秋双眼冒光，她连声问道：“他不在吗？他会去多久？”
“额……不在啊，我不知道他会去多久。”刘辩见裴清秋这幅模样，不知怎么有点心里发怵。他好心道：“裴姑娘，我去给你倒杯水吧。”
“不用，不用。”裴清秋此刻急不可耐，她哪儿还顾得上什么喝水。她连连追问道：“那个，你在程珏这儿待了几天，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
这一下连“程师傅”也不叫了，她直呼大名。
刘辩虽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却还是认真回忆了起来，他边想边说道：“嗯……程师傅他，会武术，每天早晨起来都要在院子里打一套拳。嗯……他好像前两天还收到了一封信，当时我路过他房间往里看了一眼，然后，然后我看着他把信烧掉了。”
好家伙，她就知道送刘辩来这里是个正确的选择！
裴清秋正要夸他两句，刘辩却又是想到了什么，连声补充道：“对了！还有最重要的！我发现村里的村民来找他修补些什么东西，他都是爱答不理的，可能十次里会有八次拒绝。就好像……他不是靠干这个挣钱一样？”说完，刘辩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我说得对不对，但是就这些了。”
裴清秋道了句好，这些消息对她来说都很重要。她叮嘱刘辩接下来继续替她留心一下程珏。
一切都交代好了，刘辩点头答应。她转身离去，思考了起来。
前两天收到了一封信……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一下想到了贾诩说的韩月前两天来了平陵县。
裴清秋突然产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这两件事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如果真有关联的话，那程珏的身份应该也不算低贱。那他为什么来这里？穷山恶水的鱼化村，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他来，是监视什么人？还是寻宝？
一时间问题层出不穷，裴清秋想得头疼。
也许是她想多了，世界上应该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裴清秋心事重重，她走了一半路的时候，迎面突然走来了两个妇人。这二人面带愁苦，正谈论着什么，她们声音并不小，说话声传进了裴清秋的耳里：
“听说朝廷又增了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这几年接连大旱，现在又要交这么多税……唉，虎子当时要是能当上个木匠，学个手艺该多好。”
“不如你送他去镇上看看？寻门好差事，也不比在程师傅那里差。”
“说起这程木匠啊我就来气，我昨日让他帮我做件家具，他竟说没空。我就没见过这种人，送上门来的生意都不做……”
程珏？
裴清秋的心里突然有了主意。
待这两位妇人走到裴清秋面前，裴清秋才认出，其中一人竟是当时在程木匠那儿遇到的妇人，她还记得她儿子叫虎子。裴清秋露出了个笑，乖巧地打着招呼：“两位婶子好。”
虎子娘本来不想搭理裴清秋，奈何她的同伴停下脚步同裴清秋打起了招呼。于是她冷哼一声，阴阳怪气道：“你倒是好福气，给你那表弟找了个好出路。哼，一个远房亲戚比不过同乡这么多年的邻里。”
裴清秋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招架，她还从未和中年妇女扯过皮，只能装没听见。她同另外一妇人打听道：“程师傅他……是咱们村的人吗？”
“那倒不是。”这妇人也是热情，她像是聊起了八卦一般来了兴致，道，“程师傅不是前几年来村里的了吗？两年前还是三年前？虎子他娘，是哪年来着？”
虎子娘臭着张脸，没好气地应道：“两年前吧，应该是。”
果然不是村里的原住民。
裴清秋打听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又同二人闲聊了几句才提出道别。
谁没事会来一个小山村居住？还一住就是两年？关键是他的本职工作做的也并不到位，就好像……这个工作不过是个挡箭牌。
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
裴清秋的思绪纷乱如麻。想事情想得入神，她竟撞入了一个迎面而来的人怀中。
“对、对不起……”裴清秋只觉得自己撞在了一块儿铁板上。她吃痛出声，揉着脑袋下意识开始道歉。
嘴里边说着道歉，她边抬头看向了眼前之人。
只见是个陌生青年，裴清秋在村里闲逛这些天从未见过他——他五官平平，毫无出众之处，可偏偏那双眼眸中好似夹杂着风雪。
青年也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裴清秋。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上，裴清秋心中下意识升起一股寒意。
“往后走路小心一些。”
大概是裴清秋现在这张脸也没什么好看的地方，青年收回了目光，淡淡留下一句话，从裴清秋身边走了过去。
好奇怪，她刚刚在想问题没怎么注意，可好像也没见到有人走过来啊。
裴清秋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皱起了眉。她在心里犯起了嘀咕。
就好像——
这人是突然出现的一样。
不不，应该就是她没注意到罢了。
她一天到晚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心中莫名的不安，裴清秋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加快了回家的步伐，到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
直到视野里远远出现了茅草屋，她才安心了几分。
她到家了。
再说平陵县县衙的后院，此刻正聚着两人。其中一青年五官端正，容颜俊朗，虽衣衫朴素，举手投足间却带着股贵气。他正微微笑着对县令说道：“不知我可过了文公这一关？”
“文和真是大才也。”县令人至中年，看着便是一副老奸巨猾的模样。他抚了抚须，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文和来给我做军师实在是屈才了。听闻那韩家小公子正在广纳贤才，不如让我为文和引荐一番？”
这青年正是贾诩。
他从鱼化村出来后，马不停蹄地来到了平陵县的县衙。他想也不想，直接击鼓鸣钟。
有冤才可击鼓，且钟鼓一响，官必上堂问案。这是规定。
如今时局动荡，换成别的县令或许会直接差人把他赶走。可是贾诩打听过，平陵县的县令还算有几分爱民之心。
随后县令升堂，竖着眉毛第一句话就是问他为何不跪。
贾诩不卑不亢地答道：“我昨夜梦到有仙人指路，带我至一处洞天福地。那仙人说赠我一场大造化，要我普救世人，他说我若有利己之心，定会遭到恶报。早晨小人一醒，竟发现自己突然懂了许多学问。听闻平陵县县令爱民如子，明察秋毫，小人犹豫再三，不敢隐瞒，还是前来见您，只希望能有施展拳脚之地。”
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倘若抽卡系统在这里，定会直呼精彩，然后拉着裴清秋来好好学习一番。
瞧瞧人家！什么叫做效率！
白天想着要另寻明主，下午就直接展开策略。
县令听完贾诩的话后，倒是认真打量起了他。只见公庭之上，气氛肃穆，这人却丝毫不见慌乱，神色镇定如常，且观其外表仪表堂堂，不似常人。
这个时代人们最是信奉鬼神，什么事情一旦和鬼神扯上关系都会变个性质。
再加上贾诩话中不咸不淡奉承了几句，不过分谄媚，只显得真心实意。县令一时间心情不错，也并没有急着下结论，他只是抚了抚须：“你叫什么名字？”
“敝姓贾，名诩，字文和。”
“你随我到后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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