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宴上shou伤
参加宴会的人分成两拨,左右两边依次坐开,弦月身为一国公主,坐在左手边当头的位置,她的下边坐着的便是楚国第一大家族的现任掌权者白鳌,再然后便这是正襟危坐的白战枫。
弦月的正对边坐着的是兰裔轩,雷云雷安两人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华初雪坐在他的左手边,她不时逗弄着手中的球球,抱着她向兰裔轩热切的打着招呼,有些讨好的意味,那般的绝色容颜,笑起来的时候两边的梨涡深陷,勾魂的狐媚眼,水波荡漾,在场的年轻男子的视线几乎都被她牢牢的勾住,而其余的那些大家闺秀只能静静的坐在一旁,除了干瞪眼,在心底表示自己的愤恨,根本就是无计可施。
论长相,相差十分八千里,论身份,也比不上人家,被人抢了风头,就只能认命。
弦月看了眼坐在大殿正中的楚王,年约四十多岁,相生的一派儒雅,咋一看上去有种温柔书生之感,微微带笑的脸颊看着,让人觉得亲切而又舒服,灯光映衬下,眼角的一颗黑痣十分的抢眼,阳光流转间不怒自威,为君这么多年,行为举止自有常人没有的威严。
他的旁边,摆了两张椅子,右手边坐着的女子一身华衣,看起来像是二十岁的年轻姑娘,与华初雪长的极为相似,应该就是华初雪的生母,楚国的王后了,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十分的温和,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也会有浅浅的梨涡,美目流转,自有一股说不出的风云,却同样的勾魂摄魄,想来华初雪这般的好容貌是遗传到她的母妃。
他左手边的位置原本是为华初雪留的,可她偏偏不要,一定要和兰裔轩坐在一起,楚王拗不过,只让人在兰裔轩的左手边加了个位置。
“轩哥哥,你看球球多乖。”
华初雪抱着球球,让她面对着兰裔轩,却始终没有将她送进他的怀中。
弦月自顾喝酒吃菜,偶尔与兰裔轩的视线相撞,她只是抿唇一笑,对着华初雪的球球怒了努嘴,如果那球球现在在她的怀中,她一定会将她送到他怀中,看他还笑得笑不出来。
明明很讨厌动物,却还要装作一副喜欢的样子,弦月看着华初雪,眉宇间有几分深思,她不可能一无所知吧。
“凤国公主驾临楚国,未能亲迎,失礼失礼。”
楚王的态度尚算恭敬,弦月并不意外,所有国家中,楚国是最弱的,不单是因为他的国土面积最小,还有这个国家的战斗力,这个地方适宜人类居住,也或许是这样温和的环境,这里的人脾性也相当的温和,那些征选的边境战士,他们的战斗力远远不能和轩辕相提并论,也不及凤国,是所有国家中最弱的。
弦月见自己被点名,他既以公主之礼相待,她自然也不能失了礼数,端着酒杯就站了起来:“是弦月叨扰了。”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角却瞥向一旁坐着的兰裔轩,是叨扰了没错,但对象并不是楚王。
弦月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楚王直夸赞她性格豪爽,是女中巾帼,而另外的大臣也跟着附和,尽是溢美之词,弦月也只是听,这些话里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因为逢迎拍马,大家的心里自有一番较量,再者,高高在上的公主生来就要学会一种本事,那就是无关紧要的话,别人说什么,你全都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就好。
只要有人上来敬酒,弦月必定不会推诿,那些人自然又是一番夸赞,直到众人都轮了一圈,弦月见方才敬过酒的还准备上来凑热闹,忽笑道:“陈大人,你这样轮番来,就算我真的是海量,也会醉的。”
她眨了眨眼睛,雪白的肌肤泛着微微的红,在灯光的映衬下晶莹而又剔透,晶亮的眼眸,虽不能勾魂摄魄,却像是一望深不见底的幽,淡淡的一眼,只觉得一般,可若是凝视,整个人的心神便会被吸附进去,不能自拔。
陈大人略有些尴尬,他也是好酒之人,见弦月一番下来,身形却依旧如泰山版屹立不倒,想要试试她的酒量,现在听她这样说,不免有几分尴尬,笑了笑,退了回去。
“弦月妹妹。”
这方陈大人刚退了下去,弦月对边一直静坐着的华初雪一只手抱着乖巧的球球,另外一只手举着酒杯。
她的是标准的瓜子脸蛋,却只有巴掌的大小,一双狐媚眼大大的,水灵灵的,若是把乌黑的发丝披在肩上,就像是个精致的无可挑剔的洋娃娃。
弦月一只手端着酒壶,另外一只手拿着酒杯,看着华初雪,挑了挑眉。
“我敬你一杯。”
弦月给自己斟满酒,仰头饮尽。
她本就是好酒之人,那么多人敬的都喝了,更何况对边站着的人还是楚国的公主。
她不知道她的心是不是真的如她的名字那般,洁白污垢,不过一杯酒而已,只要她不要动自己的歪脑筋,弦月还是不会去深究那么多的。
华初雪看着弦月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突然惊叫出声,弦月将酒杯放在桌上,看到的便是她捂着嘴,蹙着眉头的模样,不得不再一次承认,美人就是美人,无论什么模样,都可以美的动人心魄。
弦月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动作,右手拿着的酒杯放在案台上,抬头看了华初雪一般,清亮的眼眸除了除了被掩藏在眼底深处的期待和嘲弄,再没有其他的表情。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不是想对她不利,想要伤害哥哥亦或是让她哥哥伤心的人,无论她做什么,心情好的时候,她完全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无论是谁,就算是她的父皇凤玄凌,都不能让让她相信,更何况是只见过一次面的华初雪。
过犹不及,她不管她是真的纯良,还是故作的,反正她心里早就认定她是假装,陌生的人在她看来都是需要防备的,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的情敌。
华初雪捂着嘴的五指一点点松开,瞪大眼睛,那模样,配上那张脸,足以激起任何人的保护欲,弦月却只是站着,眼角淡淡的瞥向那张脸,不发一言。
华初雪撅着嘴看着正中的楚王,眨了眨眼睛,弦月怀疑,只要她愿意,下一刻她的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就能泛滥成灾:“父皇。”
她叫了声,那略带着稚嫩的嗓却让人忍不住全身酥软。
她的视线盈盈的落在弦月身上,将手中的球球抱在怀中,让她面对着弦月的方向:“球球想哭了。”
这思维太具跳跃性了,弦月笑了笑,其实她很想说,她之所以红了眼眶是因为你刚在只顾着自己捂着嘴巴尖叫,勒的她太紧了。
弦月只是淡淡的恩了一声,也就再没有其他的话,反正无论她说不说,都不能改变什么。
华初雪见状,嘴巴撅的越发厉害,声音隐隐带上了哭腔:“我好羡慕妹妹哦,因为父皇说只有粗鲁的女人才会饮酒,他都不准我喝酒,我都不会喝酒,我能不能用水代替啊。”
“雪儿。”
楚王重重的唤了华初雪一声,带着几分不悦,华初雪缩了缩脖子,弱弱的叫了声:“父皇。”
弦月松开拿着杯子的手,坐了下来,她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居然被人给耍了,再看看其他的人大多是一脸期待的看着她,仿佛她要是不答应便是恶人一般,弦月越发有种发笑的冲动,莫不是在楚国柔弱和眼泪便是最好的保护色吗?
“公主你看——”
很明显,看着自家女儿那可怜兮兮的模样,楚王心疼了,也不管是不是侮辱了弦月。
“那就以茶代酒吧。”
弦月手指着上前就要给华初雪斟茶的宫女:“不用你动手。”
“雷云,你应该知道初雪公主的喜好,这杯茶,你去泡。”
弦月钦点,雷云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甚至没有征询兰裔轩的意见,躬身退了下去,回来的时候手上手上端着一杯茶直接递给华初雪,这才退到了兰裔轩的身后。
华初雪盯着弦月,直接掀开盖子,轻轻的吹了吹,就往嘴巴送,却不想着茶会这样烫,直让人的舌头麻痹,她慌忙缩回舌头,可心里却像是有火在烧一般,低头看着兰裔轩,兰裔轩同样低垂着脑袋,似乎是在回味手中的美酒。
弦月也是一样,玩弄着手中的酒杯,完全不去看那华初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直到华初雪憋气的收回视线,这才抬头,视线在楚王和华初雪的身上逡巡,看着楚王,微微一笑:“我们凤国人丁单薄,整个皇室就只有我和哥哥,在我很小的时候,哥哥就对我说,将来凤国的重担迟早是要落在我们两人的肩上的,他身子弱,不能喝酒,那自然就由我来喝。”
“我哥哥还说,男人总喜欢娇弱柔美的女子,但生在乱世,最后能站在男人身边的,一定不会是那些动不动就撒娇掉泪的女子,聪慧的女人,会在男人不在身边的时候,为他撑起另外一片世界,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喝酒应酬,男人会的,女的也必须会些皮毛。”
弦月的声音并不是很大,可在她说话的时候,没人敢吱声,在她说完的时候,整那个清欢殿更是一片安静。
或许是她的言论太过惊世骇俗,也或许是有人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折服。
凤国的太子殿下和羲和公主兄妹情深,天下皆知,太子殿下先天不足,身体孱弱,这样教育妹妹,并没有错,这是乱世,他们两个人总要有一个人撑起凤国的那片天,他们看着弦月,自信而又笃定,却又是淡定从容的,比起楚国女子,她的身板大不了多少,可她承受的,却比任何的女子还要多。
“我就喜欢会喝酒的女人。”
坐在白鳌下边的白战枫盯着楚王,突然开了口:“江湖儿女都会喝酒,豪爽干脆,不像有些人,扭扭捏捏的,故作姿态,不就是一杯酒吗?难道还能喝醉了不成?”
白战枫没有点名道姓,不过这话的针对性却是极强的,除了那弱不禁风的初雪公主还有谁,本来嘛,就是一杯酒的事情,这还是皇宫,要真是喝醉了,直接回寝宫休息不就成了吗?若真的不会,直接说不就好了嘛?何必大惊小怪,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枫哥哥。”
华初雪抱着手中的球球,弱弱的叫这白战枫,那模样,简直快要出哭出来了。
“我和你不熟,别和我来这一套。”
白战枫冷冷的瞥了华初雪一眼,生生的将她打断,弦月看了白战枫一眼,看着华初雪那憋屈的模样,从心底觉得畅快,如果说一点感觉没有,那是假的,白战枫这人虽然啰嗦,但他直来直去的,和他在一起,虽然会斗嘴,至少不用防备些什么,她虽然不会轻易相信谁,但对于白战枫有一点她却是可以肯定的,这个人不会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来。
“枫儿。”
白老爷子大喝了一声,那喷出来的气都是红的,显然是生气了。
“我说的是实话。”
到底是在江湖长大的,这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就算是知道,也不太愿意理会,更何况现在受欺负的是弦月。
其实华初雪这样叫也没错,毕竟白家的女儿有好几任是楚国的皇后,总归是沾亲带故的。
白老爷子胡子一翘,眼睛一瞪,白战枫立马住了嘴,道了声:“知道了,我不说还不行嘛。”
“白大公子没有说错,雪儿确实被我惯坏了。”
在楚国,白家的人都没有特定的官职,但是他们的势力却渗透到朝堂的没一个角落,就算是国军也要对他们敬上几分,就像现在,每一个楚国人都称呼白鳌为白老爷子,而白战枫则是白大公子。
“公主莫要见怪。”
一旁静静坐着的王后突然开了口,她的声音温柔,一字一句,就像是春风拂面。
“雪儿常年都呆在皇宫,没见过市面,做起事情来也总是毛毛躁躁,一惊一乍的。”
“不会。”
弦月很是大方的摆了摆手,这件事是她的错没错,不过她也已经反击了,更何况雷云和白战枫都为自己出了气,她要是心里还藏着,不是自找罪受吗?
“轩儿。”
王后的视线转移到兰裔轩身上:“你和雪儿都不小了。”
她只是淡淡的一提,弦月心里却明白了个大概。
兰裔轩这人,表面上看起来很好亲近,其实却比君品玉还让人觉得疏远,他脸上挂着的笑容雍容优雅,实际上就是对想要上前的那些人的抗拒,从相识到现在,他带她住的都是他自己在各个地方的别院,从没听他说过他有哪些要好的朋友,或许是有的,但也只是那些人的一厢情愿而已,这一声轩儿,可见兰裔轩和楚国皇室的关系非同一般,难怪能用云锦做车垫。
这话点到为止,可在场的人哪一个人的心思不是玲珑剔透的,这是楚国的王后在间接的告诉兰裔轩,他和华初雪都到了成婚的年龄,是在告诉他兰裔轩该向楚国提亲了。
很快的,众人联想到方才兰裔轩牵着弦月的手,几乎是在同一瞬间,他们的视线齐齐的落在弦月身上,同情的,怜悯的,亦或是看笑话的。
“兰公子,原来你一直准备脚踩两条船的吗?”
兰裔轩抬眸,与弦月的视线相对,直直的盯着她的眸,似是想要寻找些什么,可到最后,却发现那里根本就没自己想要的。
“那你是想做大的还是小的?”
淡淡的口吻,嘴角的笑容有些玩味,弦月却觉得他的声音是冷的,冰冰的,像是冬日里结成寒冰的。
“大小都是我一个人,行不行?”
弦月歪着脑袋,那模样看似玩笑,却又是极为认真的。
华初雪看着身旁坐着的兰裔轩,突然尖叫了一声,一直乖乖躺在她怀中的球球突然从她的怀中窜了出去,直接朝着弦月的方向扑了过去,她的利爪对着的恰恰是弦月的脸,指甲很长,白白的,像是锋利的刀片,若是真被她捉住,非得扯下一层皮来不可,那张脸也就毁了。
“小心。”
白战枫迅速起身,大叫了一身,却被白鳌叫住:“枫儿。”
那一声,竟是从未有过的严厉,白战枫忍不住转过身,盯着一脸警告的白鳌。
弦月盯着朝自己飞来的球球,不过是一只猫而已,一只猫她的爪子再怎么厉锋利,也变不成一直老虎,可弦月却没料到,她居然有这样闪电般的速度。
她抬起脑袋,猛然起身,脚下的凳子却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打在她的小腿上,弦月皱起眉头,好重的力道,若是一般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有这样如疾风般强劲的力量,可方才自己都是自斟自饮,她也担心有人搞小动作,所以围在她身后的宫女太监都被她给打发了,白鳌身后站着的是他自己从府里带来的家丁,不可能会有这么快的速度。
弦月心惊,突然的受力让她微微的有些跄踉,双手不由的撑着桌面,而那只突然发疯的夜猫却已经是近在咫尺,那锋利的爪子似乎就要捉破她的眼球。
“弦月姑娘。”
雷安和雷云两人齐齐惊叫出声,而兰裔轩也从桌上站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弦月皱着眉头,身子后仰,用手护住脸,球球的速度很快,惯性极大,想要改变方向已经不太可能,直接越过弦月的头顶,锋利的爪子划破了她的衣裳,也在那雪白的手背上留下几道鲜红的印记。
球球站在弦月身后的大树上,她的眼睛是宝蓝色的,那对阴沉的猫儿眼在此刻显的有些阴沉,几乎没有任何停歇的朝着弦月的方向再次袭来,弦月却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般,丝毫不在意手上的伤口,第一反应就是转过身,冷冷的看着那白色的圆球再一次朝着自己飞了过来,她扬起手,对着她脆弱的头皮就是发狠的一挥,方才还充满生命力的球球一下子就倒在地上,口中有险些溢了出来,但是弦月知道,她没有死,她下手捏了分寸,没了战斗力,却还不致死。
“啊。”
华初雪看到倒在地上流血的小宠物,尖叫了一声,从弦月的身边经过,弦月笑着,伸展自己手上的脚,然后又是一声尖叫,华初雪摔在了地上。
“还不快把公主扶起来。”
楚王气急,对愣在一旁的宫女太监喝道。
弦月低头看着自己右爪的痕迹,伤口很深,已经开始流血了,不过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了不得伤口。
弦月看着手背上潺潺的印记,脸上却突然绽放出了笑容,她想,她知道怎么脱身了。
低头,脚边趴着的是低低啜泣着的华初雪,而她的正前方,则是被她打成重伤的球球,她并不准备就这样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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