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我要做凤国的女王
凤久澜担心凤王的身体,与弦月,白娉婷等人先行赶路,而余下的大部队便由云轻痕统一协调,凤久澜的身体才好些,弦月对凤玄凌也不是不担心,只是唯恐这一路的车马劳顿让凤久澜又不舒服,不敢太急着赶路,一行人维持着不快但是也不慢的速度,十天后,抵达了凤都,凤久澜中途没有任何的停歇,直接回宫。
刚进皇宫,但见那些人看到凤久澜,全部跪下恭迎,耳边只听到太监高扬尖细的嗓音,一个接一个的叫着:“殿下回宫!公主回宫。”
凤久澜摆了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脚下的动作却没有停,眨眼便到了凤王居住的乾仓殿,而宫外早已围了一堆的宫人还有平日里那些养尊处优的妃嫔,黑压压的跪了一地,太监李德全站在宫殿的门口,看到凤久澜和弦月的身影,忙跑了过来,视线落在弦月的脸上,一时间竟红了眼眶:“公主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父王呢?”
“王上就在里边。”
李德全收回视线,走在前边引路,配合着凤久澜的着急,他也是小跑着的。
“我离开的时候父皇还好好的,怎么突然间病的这么严重?”
凤久澜一边走一边问,说话的声音已经有些急喘。
弦月跑到他跟前,搀着他的手,虽然凤玄凌对自己置之不理,忽冷忽热的,不过对哥哥,那是真心的好,几乎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他一个人身上,后宫的那些女人才对他有所忌惮,连带的也不敢那么肆无忌惮的欺负自己,原以为只是小病,凤久澜知道弦月是担心他的身体,所以一路上也就由着她放慢车程,回到宫里才知道,凤玄凌在床上已经躺了大半个月了。
李德全叹了口气:“自从王后过世,王上的身子就开始不好了。”
乾仓殿内,层层的帷幔之后,是凤玄凌金雕玉砌的大床,整个宫殿的布置,和雪桑殿一样,简单却透着精致奢华,对这个地方,弦月是陌生的,记忆中,她很少到这个地方,唯一的几次,是哥哥在见父王的时候,直接把她抱过来的,他其实知道,自己也很渴望父王的疼爱吧,是想,只是比起一般的孩子,她更加懂得知足而已。
凤久澜撩开浅黄的轻纱,凤玄凌正躺在床榻上,双眸微闭,处在昏睡之中。
“父皇。”
“父皇,月儿她没事,我们都平安回来了。”
床上的凤玄凌突然睁开了眼睛,伸手,握住了凤久澜放在床榻上的手,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曾经掌握着整个凤国百姓的生死,可现在,瘦的只剩下骨头。
凤玄凌点了点头,看了眼站在凤久澜身后的弦月,陌生而又熟悉的眉眼,眉间的朱砂,和他的桑晓一模一样,转眼,她都已经这么大了,十年了,十年的时间,凤玄凌越想心里越发觉得愧疚,一时间,老泪纵横。
相似的脸,相似的眉眼,可她的桑晓是温柔似水的,可她却给人一种刚硬如铁般的感觉,瘦小的身子,却又仿佛充满了力量,他看着她,而她的视线却落在澜儿的身上,这样也好,他们兄妹同心,他也可以走的放心些。
这段时间,一直从宫人的口中听到她在江湖上的事情,又是高兴又是欣慰又是疼惜。
“父皇,你病的这么重,怎么不让人告诉我?”
凤玄凌看着弦月,转头看着凤久澜:“澜儿,父皇不行了。”
苍老的声音因为虚弱,有些颤抖,却听不出太多的留恋,十分的坦然。
“父皇会好的。”
凤久澜握着凤玄凌的手,眼底渐渐的有泪花,其实他知道的,一直都知道,他不是不爱月儿,只是太爱母妃了,这些年,他一直活在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当中,在月儿被其他妃嫔欺负的时候,他也曾经埋怨过,但是自从月儿离开之后,十多年来,他过的并不好。
“澜儿,不要自欺欺人了,父皇没什么舍不得的,你爱民如子,是个称职的太子,月儿聪明伶俐,有勇有谋,凤国交给你们,我没什么放心不下的,只是父皇觉得对不起你母后,我们在弦月山一见钟情,我答应过她,这辈子只娶她一个人,可后来迫于无奈,还是纳了其他的女人为妃,违背了当初我们的誓言,他让我好好照顾月儿,把她的那份爱也一起给她,我没做到,这些年,你每年都受着病痛的折磨,我却什么都不能做,你们两个,我都没照顾好。”
凤玄凌越说,声音已经渐渐变的哽咽起来。
凤久澜被凤玄凌说的有些心酸,拍了拍他瘦弱的手背:“母后善解人意,她一定不会责怪父皇的。”
凤玄凌摇了摇头:“你母妃虽然性子温婉,却是烈性子,刚硬的很,哪里会那么容易就原谅我,不过没关系,我会好好向她认错赔罪的。”
凤久澜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嗯,母妃一向心软,又那么爱父皇,一定会原谅父皇的。”
弦月站在他们身后,静静的听着他们说的话,心里却有些复杂,以前不是很明白,对于凤玄凌她就没有那么多的责怪,死亡谷之后,和兰裔轩经历了那么多,她也有了自己深爱着的人,对于凤玄凌,那点点的埋怨也渐渐随风而逝了,如果现在,有人害死了兰裔轩,不管那个人是谁,出于什么原因,在面对的时候,她是绝对不能做到关爱的。
谁都不是圣人,她自己不是,自然也不会用那么高的标准去要求别人,这些年,凤玄凌过的并不好,他其实是爱着自己的,也一直没有忘记母妃的交代,不然不会让自己住在雪桑殿,身为父亲,想要对自己好,可在自己对自己好的时候,对着相似的脸,就会想到过世的母妃,想到过去的那段美好的回忆,见一次,心里便难过一次,爱就爱,恨就恨,爱恨交加,才是最痛苦的吧。
凤玄凌看着弦月,张了张嘴,却不是该说些什么,一颗疲倦的心,完全被愧疚涨满:“澜儿,我想和月儿单独说会话。”
凤久澜起身,转身看向身后的弦月,拍了拍她的肩膀。
凤久澜离开,李德全跟着退了下去,整个寝宫就只剩下弦月和凤玄凌两个人,弦月却依旧站在原地。
那个人,是她的父亲,可对她来说,那个人是陌生的,就和这个地方一样陌生,她对他最后的记忆,定格在那一巴掌,还有那一句孽女,冲天的怒气,还有那狠狠的一巴掌,他恶狠狠的说,克死你的母妃还不够,现在又要来害死你的哥哥,那件事,便是他留给她最深的印象,其余的,她已经想不起来了。
凤玄凌看着弦月,其实,对于自己加诸在她身上的怒气,她其实真的很无辜,如果那张脸,不要和他的桑晓一模一样,是不是就会好一点呢?其实,她真的是个懂事的好孩子,是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罢了。
说到底,澜儿落水的那件事,他把所有的怒火发泄在她身上,归根究底,他才是罪魁祸首,如果给她多一点关心,后宫的那些女人就不敢动那些歪脑筋,那天晚上,澜儿的生日,如果自己不是刻意将她排斥在外,怎么会发生那些事情,从她离宫的那天,他就一直在后悔,更觉得无颜面对桑晓了。
从进门到现在,她没开口对自己说过一句话,父女之间,却和陌生人一样,这都是她造的孽。
“月儿。”
他轻叫了一声,有些哽咽,对着弦月找了招手。
弦月犹豫了片刻,却还是移动脚步,走到床榻旁,她对他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但是记忆中的那个人和眼前这个瘦若柴骨的人相比,相差实在太大,他真的瘦了很多。
“你是不是埋怨父皇?”
弦月摇了摇头:“不爱,不恨,亦不怨。”
弦月回答的十分坦然,对于凤玄凌,她很早便是这样的态度,不爱,是因为不敢爱,她渴望父爱,更害怕失望,如果付出了那么多的感情,抱着那么高的期待,最后没有得到的话,会很伤心,这个世界,没有谁是一定要对谁好的,就算是父亲也是一样,所以她不会仇恨,也不会埋怨。
凤玄凌笑了笑,他的女儿有常人没有的胸襟,看事情也比自己看的透彻多了。
他勉强撑起身子,突然拉住了弦月的手,弦月没有抗拒,任由他拉着自己,然后在床榻旁坐下,她知道,凤玄凌有话想要对自己说。
“月儿,是父皇对不起你,没有尽到一个父亲的责任,没有好好照顾你,这些年,你在外边吃苦了,父皇对不起你啊,真的对不起啊。”
凤玄凌一个劲的向弦月忏悔,说道最后,竟然哭出了声,弦月静静的看着,心里也有些酸酸的,这样的话,她知道,他早晚有一天会对自己说的。
她轻轻的拍着他的背,看起来很是平静:“父皇,不需要觉得愧疚,更不用觉得对不起,这些年,我在外边很好,这段时间,我甚至觉得庆幸,自己不是在这重重的深宫长大的,这些年,我在外边吃了很多苦头,但是对于我来说,这些都是值得的,我不是娇生惯养的公主,我有自保的能力,也能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我很幸运,有疼爱自己的哥哥,也遇上了深爱着自己自己也喜欢的男人,就算是政治联姻,我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我的人生,就是因为你,才没有那么多的悲哀。”
凤玄凌看着弦月平静的脸,沉默不语,他知道,她说的都是实话。
“这些年,哥哥没事,你已经做到了一个父亲该尽的责任,对你,我没什么可指责的。”
凤玄凌觉得悲哀,他们两个之间,唯一的联系便是澜儿,可这样的果决冷静,让他一国之君欣赏,也汗颜,他就是太过阴柔寡断,才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过段时间,兰国的皇子会来提亲,那个男子,对我很好,为了我他愿意舍弃自己的生命,他说会给我想要的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对他说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但是在他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心里却想着,如果他可以很快醒过来的话,无论对我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就算是去娶别的女人,寻常的百姓为柴米油盐忙碌,而我们虽然荣华富贵,却未必见得比他们好多少,我们同样辛苦,听哥哥说,母妃是个善解人意,温婉如水得女人,她会理解你的苦衷。”
凤玄凌看着弦月,视线一点点的模糊,眼前的人影和记忆中的那个人丽影重叠,他笑了笑:“就是那个兰公子吗?只有我的月儿能配得上他。”
他听澜儿说过那个人,高贵雍容,机智谋略,仁义善举,受人尊崇,没想到是兰国的皇子,澜儿说他能保护好弦月,只是担心他对弦月不是真心,现在看来,这一点,时不用担心了。
那样世间少有的男子,既然允诺了月儿一生一世一双人,就一定会做到吧,不像他,优柔寡断,到最后,什么都没做到。
他的月儿,也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越想就越觉得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好好待她,后悔自己曾经对她做的那些事,不过他还是觉得欣慰,九泉之下,遇到她的桑晓,他能对她说的不仅仅是对不起,还有他们的一对儿女。
他们都很争气,尤其是他们的月儿,很坚强,也很有本事,知道他并没有怨恨自己,可他还想做些什么,想要好好补偿他的月儿。
“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只要他能给,他都会给的。
弦月静静的看着床上的凤玄凌,微抿着唇,那是她在思考,她直直的盯着凤玄凌,眸光坚毅:“想要什么,父皇都会给我吗?”
凤玄凌点了点头:“只要我能给的。”
弦月松开凤玄凌的手,突然单膝跪在地上,那清亮的眼眸依旧盯着凤玄凌苍老而又瘦弱的脸:“我要父皇把凤国的王位传给我。”
凤玄凌一愣,苍老的眼睛,依旧是精光闪闪的,瞪大着眼睛,看着跪在地上的弦月,十分的震惊。
弦月继续道了声:“我要做凤国的女王。”
一字一句,那是不容任何质疑的决心。
凤玄凌无力的倒在床上,十年前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那个时候的她,还那么小,跪在禁脔大殿之上,请求他为澜儿主持公道。
她指着冉冉升起的旭日:“这天下的责任,我为他担,这世间的灾难,我为他挡。”
她说只要有她凤弦月在一天,澜儿的东西就谁都不准碰,无论是不是他想要的,这凤国太子殿下的位置,还是这凤国的江山,他都会替他守护好,不准任何人染指。
她说,凤国的第一代国主就是女皇。
她说,你可以不疼我,不宠我,不关心我,把我当成陌生人一样漠视也没有关系,你想要把全天下的女子都成为你后宫的女人,我也没有意见,但是无论如何,你都要护佑我的哥哥周全,不能姑息那些想要伤害哥哥的人,更不能让你的人伤害我的哥哥。
她做的那些,都是为了澜儿,他侧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弦月,那么的瘦小,还有那肩膀,可是小小的,怎么承担的起那么大的责任?
然后,他的心底又生出了其他的担忧,月儿和澜儿的感情,比起一般的兄妹要好很多,澜儿对月儿的疼爱和宠溺,他一直是看在眼里的,月儿对澜儿的依赖,那不单单只是依赖而已,澜儿的身体一直不好,所以上次从磐城回来,才会和自己提起白战枫和兰裔轩的事情,让自己与他一同权衡,看看谁更适合月儿,他做这些,无非是担心自己离开之后,月儿孤苦无依,没人照顾,她这般聪慧,若是不愿,必定没人能够欺负的了她,但是如果她自己无心保护自己,在这乱世,她身为公主,该怎么办?
他当时听的自然是伤感的,他们凤国的皇室人丁单薄,就只有他们两兄妹,澜儿的身子他自己清楚,他这样说,必定是熬不过去了,如果他们都走了,只剩下月儿一个人,该怎么办?现在好了,有人照顾,可他看到跪在地上的弦月,这让他怎么放心的下?月儿如何能承受的住那样的打击?要是一蹶不振,那该怎么办?他明白那种滋味,因为桑晓离开之后,他过的就是那样的生活,就算是活下来了,身边还有澜儿,可每一天对自己来说,依旧还是煎熬,如果当初,自己和澜儿一样关心她,或者或给她一点父亲的关爱,是不是今天她就不会这个样子,至少,不会有那么深的感情,倒下去之后,只要身边有人拉一把,就能够很快的站起来。
“你是真心的吗?”
“是,我是真心的,也会守护好凤国的百姓。”还有哥哥。
为王为后,她根本就不在意那些,只是如果她是凤国的王上,会好许多吧,不会有那么多的矛头对准哥哥,都向着她来吧。
凤玄凌沉默了半晌,他多少是明白弦月的心思的,他知道,她不会和澜儿抢东西,这样做,肯定是为了澜儿考虑:“我累了,你先回宫休息吧。”
弦月依旧跪在地上,并没有马上离开:“纵观现今天下,各国皆是人才辈出,已是风云际会之时,六国互衡的局面已是不可能,我们凤国并没有争夺天下的野心,但是轩辕和其他国家未必相信,想要独善其身,根本就不可能,更何况现在我们凤国要与兰国联姻,战争在所难免。战场之上,天时、地利、人和还有士气都非常重要,缺一不可,哥哥的身体不好,这次出征楚国抱恙在床,将来东征西战,身体肯定会吃不消的,若是被敌方知道主帅身体抱恙,必定会影响双方的士气,但是我不一样,我身体好,江湖上少有对手,我能和将士们一起冲锋陷阵,必定能鼓舞士气,我能保护好自己,还请父皇成全。”
“你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许是真的疲乏了,凤玄凌的声音是很明显的疲倦。
“所以让白家那丫头为你做事。”
弦月抬头,看着床上闭着眼睛的凤玄凌,并没有太大的震惊,既然他知道的话,哥哥应该也已经知道了吧。
“是。”
“白娉婷一直在为我做事,但是她这么做,都是因为哥哥。”
因为深爱着哥哥,所以愿意做这些辛苦的事情。
“容我考虑一下。”
凤玄凌摆了摆手,弦月说的那些,他都是知道的,但是他已经欠了月儿那么多,怎么还能将她再推上战场。
弦月点了点头,从地上站了起来:“这件事情,父皇不要告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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