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春桃她就只是个丫鬟,如果不是主子授意,怎么敢那么大胆来这蔷薇小院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春桃应该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吧,弦月忍不住想到当年的李涵月,为了保命,让自己的贴身宫女顶罪,当时秋心为了保住家人,为主子顶了杀头的大罪,虽然这次的事情没有那么严重,但是她要是狠下心来,春桃这样的下人,对她来说,想要杀她就和捏死一只蚂蚁没什么差别。
主子犯了错,奴才承担,虽然这种情况再平常不过,可弦月的心里却陡然生出几分不快来,之前本来有些话还想和她说的,可现在,话到了嘴边,总觉得不想说了,弦月笑了笑,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这笑容有多冷。
心里有些难过,为白战枫,他那样一个直来直往一根筋的人,就算是想要相敬如宾,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如果现在的陈若熙,能像以前的念小鱼那样,热情而又直接,没有心机,或许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会这样僵硬吧。
“起来吧。”
弦月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回到房间,这件事情,她不想闹的太大,毕竟伴随白战枫一生的是陈若熙,她真不希望两人之间因为自己有那么大的间隙。
陈若熙看了跪在地上的春桃一眼,有些奇怪弦月的大方,冷冷的道了声:“起来吧。”
春桃看着弦月的背影,也觉得有些奇怪,见陈若熙跟了进去,站了起来,直接站在门口,并没有跟进去。
弦月走到桌边,倒了杯水递到陈若熙跟前,又给自己倒了杯,刚起来,口还是很渴的,弦月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又吃了几块糕点,陈若熙坐在对边,盯着弦月的一举一动,从小到大,她还从来没见过行为举止这么粗鲁的女人,喝茶居然还发出声音。
陈若熙一直想等着弦月开口,她有些忐忑,像她那样聪慧的女人,不可能会相信自己的说辞,春桃是自己的丫鬟,就算这一切是她自作主张,但是身为她的主子,怎么也有管教不力之罪,等了好半天,弦月还是没有开口,脸上扬着笑容,望着门口的方向。
陈若熙放下茶杯,打断平静:“弦月姑娘,我可以这样称呼您吗?”
弦月笑了笑,拍了拍手上的糕点碎末,“你觉得怎么称呼顺口就怎么称呼吧。”
称呼不过是个虚名,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如何,对于那些弦月向来不怎么在乎。
“春桃这丫鬟从小跟在我身边,如果有什么举动得罪了弦月姑娘,还希望您大人大量。”
弦月的眉头不由的皱起,这件事情她已经不想追究,她又何必再次提起,也不知道刚醒来心情不好还是怎么的,弦月看着坐在对边的陈若熙,心里越发觉得不满。
“白夫人好福气,有个这样的好丫鬟。”弦月似笑非笑,她自认为两个都是聪明人,什么话点到为止就可,她相信陈若熙不可能听不明白。
陈若熙笑了笑,面色有些难看,悬着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她最担心就是弦月将这件事告诉白战枫,那样的话,公子对坐在对边的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在意,她太清楚,单就想到有那种可能,她就忍不住冒冷汗,所以她才急着过来。
“弦月姑娘,这件事你不会告诉公子的吧。”
陈若熙盯着弦月,一脸的殷切,心里还是觉得不放心,她想要弦月亲口回答不会,那样她才能真正的安心下来。
以前,她一直以为自己是幸运的,可直到遇上弦月,她才直到什么是真正的天之骄女,天生高贵的身份,传奇的人生,围绕在她身边的那些男人也都是天之骄子,那些令所有女子都趋之若鹜的男人,却独独将她捧在掌心,尤其是兰王,为了她居然愿意放弃性命,像她这样的人,怎么会明白她这种爱而不得的心情?她对公子的感情有多深,她永远都不会了解。
爷爷与白老爷子同朝为官,关系素来要好,很小的时候,爷爷时常带她去白府,那个叛逆的少年,一身黑衣,冷沉着脸,不和同龄的人玩,她也很少见他笑过,白老爷子经常开玩笑说,让她给枫儿当媳妇,爷爷也经常拿这件事逗她。
那个时候,她还那么小,不懂情爱,却记住了那个叫白战枫,不苟言笑的男孩,后来,他离开了楚国,消失了近十年,再后来,江湖之上关于他的传言越来越多。
百年难得一见的练武奇才,少年英雄,天下无敌,爷爷和父亲母亲都说,整个楚国,能配得上她陈若熙的就只有白家的那小子。
后来,关于他的消息总和前武林盟主的千金念小鱼有关,最开始的时候,她心里是害怕的,害怕他会和念小鱼在一起,但是三年过去了,他一直都还在拒绝着念小鱼,好几个丫鬟都说他冷血无情,不懂怜香惜玉,她却不那样想,这样的男子,才是真正的有情有义吧,他不会玩弄别人的感情,如果被这样的男子爱上,终其一生,他都不会变心吧。
就在她暗自庆幸的时候,丫鬟春桃告诉她,他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凤国的羲和公主,那样一个明艳传奇的女子,为了她,甘泉殿内,为了他国的公主,他不惜忤逆了白老爷子的意思,甚至和楚王叫板,还有那至今尚未交到她手上的秘库钥匙,就在她心灰意冷之际,白老爷子上门提亲,明确告诉爷爷他中意的是自己。
她如愿嫁给了她,当他掀开她盖头的那一刹,她仰头看着他英挺的五官,当真是不悔的,可他说的话却让她一颗砰然跳动的心如置冰窖:“我可以给你白家当家夫人的荣誉,你想要什么我也会尽量满足,甚至这辈子只娶你一个人,但是我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这辈子我只会喜欢她一个。”
大婚当晚,独守空闺,心里难受,却还是做不到死心,每每主动去找他,看到的也不过是他如刀般的冰冷的眸。
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如果说以前只是听说的话,那么这段时间,她则是亲眼见证了那样的事实,她不甘,不单单因为公子他爱的不是自己,而是那个明艳传奇的女人并不如传奇的那般,就算是摸不透,但她真的看不出她到底有哪里好,让那么多的人倾心,她时常想,如果公子在看向她陈若熙的时候有在对凤弦月时的一半深情,就算马上死去,她也会面带微笑的离开。
既是情深,那为何还要答应娶她?既娶了她,为什么还要对一个不属于他的念念不忘?就连醉酒抱着她叫着的也是那个人的名字,越想这些,她就越发觉得不甘,她从来不知道,她也会那样深的嫉妒,仿佛快要发疯发狂了一般。
弦月盯着陈若熙,公子这样的称呼,对已经是夫妻的他们来说,有些太过生疏了,他们之间的感情,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糟糕。
弦月笑了笑,有些明白当初白老爷子为什么会选择陈若熙,她从她的眼看出了深情,那是丝毫不会逊色当初念小鱼的,这样的感情让她们可以不顾一切,就算有一天,她们牺牲一切,包括自己,也不会做出伤害白战枫的事情来吧,只是比起念小鱼的轰轰烈烈,敢爱敢恨,她的身份和所受的教育注定了她的感情要含蓄了许多,爱一个人有千千万万种,但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念小鱼那样为了爱的人放手,更何况,陈若熙无路可退,弦月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善解人意的人,只是这次的事情,她太明白爱而不得的痛苦,命名幸福就在跟前,却是注定了的咫尺天涯。
“你今天来找我就是为了这个事情吗?”
弦月没有直接回答,她希望白战枫能过的好,她和陈若熙本来就没有太过深厚的感情,而他们两个,这样的政治婚姻,也根本就不是他说结束就能结束的,她不会也更加不屑做那种生事。
体谅是一回事,但是对于一个对自己不满甚至是不屑的人,她现在的心情算不得很好,那些原本想要和她说的话,一下子没了说的欲望,而且她知道,就算自己现在真和她说些什么,她也根本不会听,还会以为自己猫哭耗子假慈悲,对于这样的事情,她的兴趣并不是很大,夫妻之间的事情,还是要相互磨合的吧,她这个旁人,就算说再多也没有太大的作用,至少现在她说什么,陈若熙肯定是不会放在心上的,而白战枫,他本来是个直肠子,现在却要憋着那么多的事情,感情的事情,她又能说多少?劝他对陈若熙好一点吗?两个人好好过日子?那些话只会让白战枫心里更加难受而已。
“公子天天去军营,每每很晚才回来,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陈若熙问的委婉,可弦月却听出了她弦外的意思,这分明就是逐客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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