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冬日篇·06
春考后不久，真正的期末考试即一模考到来。这场考试结束后，高三第一个学期的学习任务就算正式告一段落，同时也可以拉出全区排名，同学可以根据全区历年位次来推断自己现阶段能考上什么层次的大学。
海伊中学很少有春考就走的同学，所以大家比起春考，对一模的态度反而更重视一些。穆周也是如此，要知道她还等着这学期的奖学金呢。
好在，穆周的一模考试保持了她一贯的水准，走出考场的时候，穆周心里没有半分忐忑。实力到一定程度之后，穆周就不会再因为考试发挥这个问题而过度担忧。
彭蔓本来想和穆周约饭，但她昨晚着凉冻感冒，今天考完试过来匆匆解释就回家睡觉。
穆周和彭蔓告别后，本想着回去下一碗面条了事，一进公寓门，就闻到一阵浓郁诱人的炸鸡香气。
问谁能拒绝得了炸鸡呢？穆周快步进门换鞋，宁芮蓝拆外卖盒的场景就映入眼帘。
宁芮蓝随意地扎着马尾辫，指尖上沾到红棕色的酱料，她不好意思地吮了吮指尖，招呼穆周：“快来呀周周！我买了好几种炸鸡。”
穆周去厨房水池洗手，顺便瞥了眼桌上，果然如宁芮蓝所说，桌子上大大小小的盒子来自于不同的炸鸡品牌，最中间的是一盒满满当当的肯爷爷上校鸡块，边上有几拼的韩式炸鸡，最旁边还有一袋花枝丸、炸红薯和轰炸大鱿鱼。
“我的天哪，这么多。”
穆周擦干手，坐在桌边，一边震惊感慨一边猛吸了几口油脂的香气。
宁芮蓝“嘿”地一声，她坐下来，指了指中间的肯爷爷上校鸡块，“肯爷爷寒假活动开始了，本周四199一共20块上校鸡块，可以吃到爽了。旁边的听说都是附近最好吃的炸鸡外卖。我就喜欢这样吃，很多种拼在一起，吃一次几个月都不想再吃。”
“太香了，太香了！”
穆周早就饿了，即便乖女如她，现在被炸鸡的味道勾住食欲，胃酸疯狂分泌，也已经跃跃欲试想要上手了。
她戴好手套，被宁芮蓝打断道：“等等哈！让我先拍个照片传朋友圈。”
穆周乖巧地举着双手，等宁芮蓝找角度拍好照，换上暖黄的滤镜，配上香气飘起得特效。
“先把我爸妈屏蔽一下，不然要被讲吃垃圾食品了。”宁芮蓝设置好后，点了上传键，笑嘻嘻地对穆周说，“开动！”
肯爷爷的上校鸡块配的甜辣酱，旁边的韩式炸鸡有两种口味，一种是琥珀辣酱，另一种是蜂蜜芥末酱。穆周喜欢蜂蜜芥末酱，她拿起一块裹满黄色酱料的腿肉，一口咬下去，汁水充盈，鸡肉滚热柔嫩、外壳脆而薄，香气直冲脑门，太满足了。
“蓝蓝，明天我请你吃饭吧。这个学期总蹭你的，我感觉这次发挥得不差，应该能有奖学金。”穆周咽下去，对宁芮蓝说。
宁芮蓝毫不客气，“行呀。好朋友，谁跟谁。”
“对了，周周，今天我想吃炸鸡呢，其实也是感觉我这次一模考得不错。多亏了我们晚上得学习互助小组。不过我成绩很不稳定，但我看你除了前两次有些波动，后面的大考和小考都稳得不行，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做到。我每次考试都慌得一批。”
穆周在吃年糕，糯唧唧的年糕甜咸香，又q又弹牙，“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宁芮蓝锤她一下，“当然是真话啦。”
“唔，其实是功夫不到家。”
宁芮蓝瞪大眼睛，满脸不服气。
“叮咚——”电子门铃催魂似地响起。
正在说话的穆周和宁芮蓝都停下手上动作，息声对视一眼。
“快递？”
“我没买东西。”
穆周摘下手套，“我去开吧。”
推开门，穆周扬起头，便对上洛伦嘉一双俊俏的笑眼，“你怎么来了？”
洛伦嘉手上拎了半提可乐，吸了吸鼻子，“嗯，挺香的。”
面对这位不速之客，穆周也只好领他进来，指了指玄关处的柜子，“上次你穿的那双拖鞋还在里面。”
穆周说完转身就往里走，洛伦嘉忽地拉住她，穆周茫然回头，下一瞬温热的指尖划过她的脸颊，在唇上微微一掠。
“小花猫。”
洛伦嘉说完轻飘飘三个字，就弯身下去换鞋。
穆周促了促呼吸，丢下门口的洛伦嘉，回到饭桌。
洛伦嘉也不紧不慢地跟过来，无比自然地挑了一个位置坐下。
宁芮蓝递过去一双一次性手套，“洛哥怎么来了？”
洛伦嘉摇了摇手机，先开了一罐可乐，“被你的朋友圈馋过来了呀。我带了可乐，冰的。”
原来如此，宁芮蓝还挺高兴，“炸鸡最配可乐了，谢谢洛哥。诶？话说洛哥你这双拖鞋我有点眼熟啊。”
穆周面无表情，“就是上次买二送一送的那双……”
“噗。”
洛伦嘉险些呛了一口可乐，弯下嘴角，可怜巴巴，“我这也太可怜了。”
穆周笑笑怼他，“那你也可以光脚。”
“那还是算了。聊胜于无啊。”洛伦嘉也戴上手套。
那双薄薄的一次性手套戴在他宛如手模的手上，格外优雅，好似戴的不是十块钱一百个的，而是黑丝绒的。
然而接下来洛伦嘉举着大鱿鱼的吃香，就远不如他戴手套来得装了。举着半张人脸大的鱿鱼，洛伦嘉已经极力不让鱿鱼污染自己的面孔，还是被边缘的油蹭到脸颊，留下一道褐色的线。
“呵……”穆周冷笑一声，回击似地拿起一张餐巾纸，快速在洛伦嘉脸上蹭过，然后举起来说，“某人不是一样？”
她丝毫没考虑到这个动作在外人看来有多暧昧，无端地被刚才的一口气顶着，想回击而已。
宁芮蓝在旁边偷笑，只要带着八卦的目光去看，真是处处都有惊喜啊。
也不怪宁芮蓝这样想，连穆周和洛伦嘉自己都没有感觉出来，穆周在洛伦嘉面前越来越不克制，而贵公子儿的洛伦嘉一天比一天接地气。要是让从小一起长大的夏晨看到，非得说一句，是哪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说“我，洛伦嘉，就是饿死，也不会吃路边‘地沟油’小吃！”
啧，真香。
多了洛伦嘉一个男生，桌上的炸鸡也没有不够吃。宁芮蓝是典型的眼饥肚子饱，她就是喜欢点上一大堆，却并不一定能吃完。她这行为穆周看不下去，总会帮着吃，要不是穆周学习压力大，准能被宁芮蓝喂胖十斤。
“刚才洛哥来之前我们在说什么来着？被洛哥打断，我都忘了。”
宁芮蓝给可乐插了吸管，边喝边说：“哦，我想起来了！周周你说我功夫不到家，可是有时候就能考得不错啊。”
她假装闷闷不乐，“洛哥，你一直在a班，会不会出现成绩起伏的问题啊。”
洛伦嘉瞪宁芮蓝一眼，满脸写着“勿cue我”。
穆周抿了抿唇，将唇角的椒盐舔掉，“我感觉学习就像骑自行车，一旦打通任督二脉，成绩就很难掉下来了。”
她的比喻让宁芮蓝忍俊不禁。
“想考不及格很容易，但想考零分反而很难。整张卷子每一道题是从什么角度出题，题型希望你如何作答，每一步如何给分，如果功夫到家这些都会一目了然。唔，还有一点，有时候你发挥得好，可能只是题目撞到你熟练的区域，而不是你的水平真的在那个位置。”
宁芮蓝慢慢认真起来，若有所思地点头。
“特别是理科的题目，仅仅背会某类题型的步骤是不行的，一定要掌握原理。洛伦嘉你需要注意这一点哦。”穆周扭头看洛伦嘉。
洛伦嘉原本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这回被点到，触电般抬头，“……”
穆周见自己好像吓到两人，柔和了表情，“哎，我又没要吃掉你们。”
“不，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宁芮蓝说，“之前我一直得过且过，总抱着这次不过是粗心、或者这次是我状态不好的态度，而不肯承认我真的学得不好。就像姜浔之前说我基础不扎实，我还怼了他。”
洛伦嘉呼了口气，“承认自己的不足的确挺难的。”
穆周认可道：“很多人认为粗心是态度问题，其实不是的，粗心应该是能力问题。”
这一点，洛伦嘉深有体会，频频点头。
而边上宁芮蓝极为震惊，“什么什么？这个论调我还是第一回听说，我从小就容易漏看单位，写错符号，家长老师一直批评我态度有问题，原来不是态度问题，是能力问题？！”
“是的，如果经过刻意训练，就不会粗心了。粗心有时候并不是因为你不够认真导致的，而是专注的能力。再比如你提到的标点符号，这个也好解决。你可以给自己列一张注意的表，一条一条罗列出来，每道题答完后就按条目来检查，变成标准的步骤。”
“这个倒是有点像编程。if语言。”洛伦嘉随口道，“不过宁芮蓝，我小时候的家庭教师确实带我做过专注度训练，譬如短时內抄写密集的数字，经过练习是可以提高准确率的。”
宁芮蓝犹如打开新世界，“原来还可以这样！”呜呜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粗心丢分了。
穆周一笑，桌上的炸鸡还有两块腿肉和一串花枝丸，“我吃好了，剩下的你们平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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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学期最后一周在学校的日子只有三天，主要是讲评试卷和期末年级大会。
一模成绩已经出来，穆周这次居然直接爆冷成为年级第一，全区第二十一。前二十名主要被区里几所公立名校包揽，但这个名次已经十分了得，保持下去国立大学裸考也稳稳的。
年级大会上要颁发奖学金奖状，期末考试的年级前三还有一张奖状。当年级组长报到穆周第一的时候，下面昏昏欲睡或是随意聊天的同学都蓦地一惊。
“什么什么？第一不是柏神了？”
“卧槽！不会吧！”
“柏神是不是少考了一门啊。”
还有懂哥在那侃侃而谈，“这你们就不懂了吧，肯定是柏屿铭没考，他都拿到国立大学的签约录取了，绝对没参加考试吧。”
边上有人纷纷点头，却听年级组长报：“第二名，高三a班柏屿铭。”
懂哥：脸好痛。
穆周在众人瞩目下，从座位上站起来到领奖台上，她左手边站着柏屿铭，右手边站着张开昀。
一位女副校长满面春风地给穆周颁奖，勉励她：“真不错，咱们女同学也能学好理科。你的数学这次全区第一，太厉害了。”
穆周腼腆接过奖状，面对镜头，和领导同学一起合影。
第一名诶！！
这种名次带来的巨大快乐谁能懂！
穆周抿了好几次嘴角，才没有让自己笑得太明显。
接下来奖学金的名单里又有穆周。
第一名显然不是穆周的，是柏屿铭的。但穆周也不错，在头两次考试失利的情况下，也拿到综合排名第五，刚好是两万元奖学金的末尾。
“呼……心满意足了。”
穆周纾口气，坐回班级的座位里。她口袋里的手机开了静音，先下在微微震动，穆周小心地看了一眼，发现居然是到账提示。
海伊的效率这也太高了吧！
她杏目微怔，胸口放烟花似地炸开快乐，耳边什么老师同学的声音都变成白噪，她已经在计算这两万块钱如何分配。
首先需要存起来一大部分，而后她的小本子上记的洛伦嘉垫付的医药费等等，还有要回请宁芮蓝的饭钱……等等。
年级组长将各项事宜都讲完，结尾终于说到所有同学都在期盼的成人礼，“我们明天早上发车去z省，830在操场以班级单位集合。请同学们都带好换洗衣物，我们要在z省的春风市住两天两夜，注意事项已经发给各位班主任了，她在再详细通知一遍。另外请各班班长散会后到我这里集合一下，我们开个短会。”
“耶！！居然是春风市诶！”
成绩的阴云是暂时的，成人礼的快乐才是当下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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