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突破

从凌晨四点锻炼至今鹰眼彷佛感受不到疲惫和饥饿，即使身上衬衫浸满汗水，他站起身孜孜不倦地一次又一次的挥动黑刀，简单的斩击剑气凌厉，每挥动一刀他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闭眼思忖一阵子。

        良久他收刀大笑，大手一挥揽住贝妮的肩，“丫头，多亏了你，我竟然突破了？”

        他剑道境界原地踏步多年，曾想过一生也许都不会再进步，过去他将希望放在了实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挚友红发身上，希望能在一次次的决斗中突破，却不想前几年红发为了救人而断臂。他转而将希望寄託在前阵子于东海遇见的年轻剑士身上，期望他成长起来后能与自己一决高下，在生死战中领悟。

        却没想到突然出现的少女成就了自己。

        虽然尚未完全掌握规则，但对比以前至少强了三成。这还只是刚突破，只要不断锻鍊掌控，参悟规则，日后他的实力不仅仅如此。

        “这并非我的功劳，我只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而你是因为一直以来的不懈努力，你要谢谢自己才是。”贝妮摇头，有些局促的摆手，此时她面色泛红，她从未有和异性如此近的接触，锻炼完的鹰眼全身散发着热气，手臂好像一块温热的精铁，让贝妮手足无措。

        贝妮说的是实话，对于锻炼是为了延年益寿的星球人而言，剑意的修练是第一道坎，修习出剑心也是一道坎，领悟规则更是难上加难。就连突破寿命的强者大多都处于修习剑心的阶段，历史上记载能领悟规则的人少之又少。

        盖因他们缺乏信念和磨砺。

        而在实战中成长，严以律己，遵守自己一套剑士原则且四十年如一日的鹰眼既不缺信念也不缺磨砺。

        他距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有来自星球的知识点醒，便水到渠成的突破了。

        鹰眼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后神情自然地将手放下，领着贝妮走回城堡。回房洗淨身体后他的嘴角仍是挂着笑。

        作为幽灵必须跟在鹰眼一公尺内范围的弊端一出现。

        贝妮摀着脸，露出来的耳朵通红。成年人一隻手臂伸直大约是七十公分，一公尺其实距离很近，鹰眼城堡的浴室很大，她没办法在浴室外等待，得站在浴室内听着鹰眼洗澡啊天！儘管是背对着，仍让她害羞尴尬不已。

        鹰眼一贯孤身一人生活，不论是煮饭、打扫、航海等等都是自己处理，他同样还处在适应阶段，不过突破的欣喜远胜于这点小烦恼。

        独自感觉尴尬程度堪比社死的贝妮摀着脸，甚至懒得迈开步伐。就算她不走路，必须距离一公尺的规定也会推着她前进，作为幽灵的她还不用担心撞到牆的情况出现，索性摀着脸做缩头乌龟。

        厨房内，鹰眼金眸瞥了下少女，围上围裙。“你现在会需要进食吗？”

        第一次做幽灵的贝妮想了想，迟疑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但我现在不饿，而且也不晓得碰不碰得到食物……”

        鹰眼翻出牛奶粉，实际上他不喝这玩意，只是偶尔做麵包做料理时会用到，手脚俐落的冲出一杯热牛奶。“试试。”

        贝妮甚至没找到拒绝的时机，只好乖巧地伸出手试探性的去构杯子。就在以为会抓空的时候，她竟然碰到了杯子！

        她双眸骤然亮起，这麽说来她基本上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般生活了！

        还没高兴多久，鹰眼看她可以碰到便放了手，然而先前能触碰好像成为错觉，杯子穿过贝妮半透明的手掌就要掉落在地。

        靠着强悍的反应力和身体掌控力鹰眼接住了杯子。

        “你放手后……”贝妮慌忙的解释，却见鹰眼平静的颔首：“我知道，不是你的问题。”

        一番测试后，他们发现只有鹰眼碰触着的东西贝妮才能摸的到，换言之鹰眼担任着贝妮与此方世界之间的枢纽，必须透过鹰眼她才能接触到这裡的事物。

        鹰眼：“最后一个试验。”

        贝妮小心翼翼的将手掌搭在鹰眼的掌心上，不用鹰眼开口，她便发现自己的双手不再是半透明的模样，应该说她整个人脱离了幽灵的状态，变得像是一个真正存在的”人”。

        即使鹰眼右手没有拿着杯子，她也能自己拿起。

        鹰眼回想起先前他将手搭在贝妮肩上那时候，似乎也脱离幽灵的状态，只是当时自己注意力放在突破上，没有即时发现。

        总结来说，鹰眼碰着的东西贝妮才能碰到，当鹰眼本人和贝妮接触她就会变成实体状态。

        “这是一个好消息，至少你能自主的做些事情，不是一定得让我帮忙。”要是像一开始鹰眼拿着杯子贝妮才能喝得到，那才是恶梦。

        “……我还是保持幽灵状态就好了。”贝妮缩回了手，摇头道。“能和这个世界接触到，就说明日常生活的大小事成为必须，到时候光是洗澡就是一个大问题。”

        见鹰眼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贝妮难得没有退缩，苦着脸重複。“这真的是大问题！”

        她面色通红地补充：“你想，我得碰着你才能接触到水，代表我洗澡时也需要……！你你明白的吧？这真的绝对是个大问题，我还是保持幽灵状态就好，至少这样不用洗澡吃饭。”

        鹰眼语气平静却直指重点：“你打算一辈子跟在我身边发呆吗？也许你能发呆一两天，但一个月两个月之后呢？都要看着空气发呆？这样和死了也没什麽区别。”

        如果贝妮只是一位身分特殊的客人，鹰眼不会说出这番话，她想怎麽生活就怎麽生活，不要干涉到自己都随便。可蒙受贝妮指点而突破的他改变了心态。

        对于一生追求剑道极致的鹰眼而言，能够引领他突破的恩情重大。他不会把感谢和报恩挂在口头，而是用行动来回报。

        锐利的金色竖眸虽然平淡却透着几分严厉，让贝妮心中不由得生出心虚。且鹰眼所言并非虚妄，再怎麽喜静的人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孤寂吧，儘管心生认同，想到会遇到的麻烦贝妮垂着头仍有些纠结。

        “遇到问题首先得要去解决，而不是逃避。”鹰眼说。

        “浴池可以稍微解决这个问题，比起淋浴你可以穿着浴袍洗澡，我也可以背对着你。”

        贝妮知道自己的缺点，一贯胆小怕事，事情都憋在心中不去解决。想到死亡时的自己下定决心要改，况且鹰眼说的不是没有道理，难道她真的能跟在别人身后发呆一辈子吗？

        贝妮讷讷点头，微不可察地说了声好。

        “不过距离外出补给的时间还差五天，家裡没有适合你的衣物，的确没办法让你换洗衣服，还是先维持幽灵状态吧。”鹰眼话锋一转。

        他转身开始处理起午餐的食材，是的，历经一系列事情时间已经接近中午了……

        穿着白衬衫围着围裙的鹰眼看上去生活气息浓厚，一身冷厉气质退去三分，竟给贝妮一种温柔居家男人的错觉。

        午饭是洋葱奶油浓汤和贝果，鹰眼金眸瞥了贝妮一眼从柜子角落翻出巧克力酱，抹在了给贝妮的那份贝果上。

        不得不提鹰眼虽然外表冷峻，气质孤傲，短短的相处却让贝妮发现他是个细心又很为人着想的人，沉稳从容的个性特别让人安心。

        贝妮左手搭在鹰眼的手腕上匆忙的解决午餐，果断缩回手回復幽灵状态。

        下午鹰眼先是将衣物放进洗衣机，之后走到城堡的储物间拿出清洁工具，开始每个礼拜的例行大扫除。换窗帘擦窗户，打扫各个房间、楼梯和走廊，平时他都会保持城堡各处的整洁，是以每一次的大扫除并不会太耗体力和时间。

        看着他一个人就把城堡打理的乾乾淨淨，地上光洁一尘不染，贝妮心中佩服至极，怎麽能有人孤身一人却能活得这麽从容。

        打扫完鹰眼换身乾淨的衣服回到洗衣间将衣服晾起，领着贝妮来到书房。

        鹰眼：“自己找要看什麽书。”

        贝妮双眼发光，抿着唇，周身散发着明朗愉悦的气息。环顾身旁塞满书籍的书架，她从小爱画画爱看小说，然而在父母的管教下只有少数时间能自由分配，根本不曾这样随心所欲的选书来看。

        这裡难道是天堂吗？

        她喜滋滋的想。

        鹰眼书房书籍种类很广，有关于料理，有关于航海，有关于地理等等书籍，这些都是鹰眼能一人抵过一个海贼团的根本，各式各样的书籍被鹰眼归纳的很好。

        不过却唯独没有小说区域，想来也是，富有浓重幻想色彩的书籍恐怕不合鹰眼的胃口。

        贝妮对航海什麽的没什麽兴趣，想朝着杂记的方向走却被空气牆挡着，她只好回头看向鹰眼。

        鹰眼抱着臂垂眸回视，面无表情的冷脸看贝妮淡蓝色双眼明亮，此时期待地仰着头，铂金色的长发尾端翘起，就好像一隻铂金长毛猫撒娇一样。他内心思索着，大长腿一迈从善如流的走到杂记区。

        贝妮挑了三本看上去书名挺有趣的：《有趣事件纪录簿》、《海上一人一日一趣事》、《老翁二三事》。

        客厅玻璃桌子旁，鹰眼左手和贝妮搭着，右手拿着书，偶尔放下书拿起桌上的红酒。贝妮书本放在桌上，左手翻着书页，面前则是一杯热牛奶。

        很久没有这麽长的阅读，若不是鹰眼看完书又要去练剑，她能捧着书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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