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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一节当渔民


不违于物,不负于人。《五灯会元》卷八

        第一节当渔民

        初到花莲码头的人可能会惊诧,花莲码头人的生活节奏慢上许多。这种现象跟码头文化的影响不无关系。码头工作的大都是底层的劳动人民,兼顾温饱,有些消遣,他们就心满意足了。由此,他们就形成了安贫乐道,挣多少花多少的意识。“今天上哪乐呵”、“吃嘛”等口头语都能显现出花莲码头人的乐观态度。

        码头文化对花莲码头人性格的影响主要表现在花莲码头人的豁达热情、能言善道、安贫乐道、风趣幽默上,对性格的影响也有负面的,比如说不思进取、爱耍嘴皮子、牢骚满腹、好攀比、爱面子、擅长骂街等。

        花莲市的海上的士和游艇业务发展带来码头的壮大,码头成为物资交换、资讯交流的场所。以运输商品为谋生手段的人被称为“跑码头”,跟运输人有关的码头人被称为“海鲎子”,可见码头对花莲市人们生活的影响。

        码头文化,就是社会底层的人们以岸边货运为主要生存手段,形成的一种市民文化,含有“市井”、“江湖气”的意味,但不完全是贬义词,是带有商业倾向的通俗的自然文化。码头文化是平民生活的真实写照。当今花莲码头人在生活各个方面的表现,也还体现着码头文化对他们根深蒂固的影响。

        随着花莲码头的兴旺,搬运工、水手、渔民等海边棚户区的人们开始改建自己的房屋,棚户区开始变成了城镇。出现了码头街及其周边的小街道,商店、酒楼、宾馆等一晃就出现。

        花莲的码头人善于与人相处,打招呼是必需的。在花莲码头的社交礼仪中,年龄相近的称“哥”不称“弟”,称“姐”不称“妹”,体现的是大气和尊重。称谓,也是精细、热情、纯真的码头文化的体现。

        生活离不开语言交流,花莲码头人语言上、称谓上的特点,都体现着码头文化在花莲码头人生活中的渗透和影响。

        码头人一般都爱调侃。一来是能说会道的人比较吸引客人;二是码头工作是个烦琐又沉重的工作,工作之余,自我调侃一下,缓解一下沉闷的工作,也就出现了互相调侃的现象。

        早年花莲码头码头被乔伊占领了,他形成了竹联帮,混混样地独霸这一方。他是个豪爽又带些痞子气的人。

        如今,当人们谈及花莲市的历史文化,常有一句话伴在嘴边:花莲市是一座码头城市,码头文化如何如何。可码头上的海上运输业究竟起源于何时?似乎没有多少人能确切说清楚,大家只知道乔伊的竹联帮海上的士让花莲市活跃了起来。

        码头最忙碌的是装上卸下的搬运,最需要的是搬运工人,于是,乔伊,乔布斯的弟弟,借助岛主大哥的威名,带着一帮徒弟闯到码头,殴打穷人们,聚集搬运者,霸占了码头,成立了名叫竹联帮的搬运组织,并当众宣布:凡是加入本帮的,均得缴纳会员费,服从调遣,并要跟着学习拳术;不加入他的帮派,就休想在码头上干活。当时,为讨生活,原本在码头上干活的穷人只有投靠他的门下,而乔伊的门徒成为工头或者领队,运输船如果插上他们竹联帮的旗子,可保水上运输安全。一时间,花莲市码头的所有货物搬运都被包揽。此后,乔伊看到有利可图,开始成立了海上的士,主要是客运。后来苏花公路、基花铁路开通,货运行业越发繁荣,客运倒是弱了些。

        码头搬运工一般都没啥文化,甚至有的连自己的名字都不大会写,他们出卖身体素质和实实在在的力气,忠厚老实是他们为人的一贯作风。现在虽然进入机器化时代,但如果没有他们的存在,一些不能用机器代替人工装卸的货物,将无法完成,那么整个码头装卸运作将不可能顺利进行,甚至导致某些货物装卸进入瘫痪状态,所以他们在码头充当的角色是非常重要的。

        那是六月初,蛋蛋将摩托车停在花莲市南面的渔人码头,眺望着停靠在岸边的渔船。他跟随阿特尔捏过来查看鱼货,看看收成如何。码头一片繁忙,水手们正在卸货,码头上有些人正等着接收,他们把渔船上的鱼倒在码头市场的水泥地板上,分类,装进塑料篮子,放在摊位上,等着买主。一些鱼贩子正在对各个塑料篮进行检查、挑选,相中了后直接找办事员商量价钱,成交后,称量,市场上的工人负责把客人买下的篮子搬运到市场外停靠的相关的货车上。

        从竹联帮七号舷梯上下来一个体格结实的男子,他叫高木,船长。

        高木下来跟东家阿特尔捏报告说:“人手越发欠缺,下周没准出不了海啦。”这句话虽不像是对蛋蛋说的,但蛋蛋听起来却仿佛是某种启发,很自然地理解成一种“愿意的话,你来试试吧”的劝诱。老早,三番五次,他都就想通过当水手偷渡出去,漂白自己。

        于是,蛋蛋问:“我能跟你们一块儿出海吗?”

        “行啊。看你的身体,没问题的。”高木说。

        阿特尔捏冷淡地上下打量了蛋蛋一下,确认了他的病全好了以后,才又加了一句:“你真想这样吗?要不要跟花儿请示一下。”

        “过后我会跟她解释的,没问题。你一起吗?”

        “我是个老渔民了,我才不受那份苦了,我劝你也别去,光那份颠簸你就不一定受得了。”

        “我不会晕车的。”

        “晕车算个屁呀。再颠簸的土路都比海上舒服。”

        “那也没问题。我正无聊了,感受一下。”

        说是这么说,蛋蛋是不想成为吃软饭的,也想避嫌,毕竟乌先生已经出面了。

        几分钟后,蛋蛋就知道了高木是竹联帮七号的船长,而不是船老大。对渔业一无所知的蛋蛋觉得,船老大大概就相当于船长。而实际上,船老大的地位比船长还要高,船老大都是有经验的老渔民,知道哪里有什么鱼,什么季节出现。船长只是个驾驶员,听从船老大指挥的。船老大才是船上的一把手。

        高木虽说个子矮,肩却异常地宽,穿着黑色雨靴,脖子上系着毛巾,脸上满是皱纹,看不出实际年龄。

        从大真那儿知道安锦秋找上门来了,花儿突然觉得蛋蛋也不能老待在一个地方,不安全,而当渔民确实是一个转移有心人关注的一个好办法,毕竟一年有大半年不在陆地,找人也不好找。只要能把蛋蛋拴在这里,让他受点苦,花儿也愿意。

        真像阿特尔捏说的,船上的生活不好过,一路颠簸,吐得稀里哗啦的,虽然很累,睡又睡不着,干脆申请当值班员算了。他一个人无声无息地进入驾驶室,高木在那儿驾驶。船老大伫立在船头甲板上。

        “睡不着吗?蛋蛋。”

        “嗯,比我想的艰苦多了。我们这次出来做什么?”

        “金枪鱼。”

        “哦。额,船老大在祈祷什么吧?”因为周围的夜色,很难看清楚宫崎的举动,他在祈祷吗?蛋蛋感到很纳闷。

        “宫崎师傅是在祷告。”

        蛋蛋不喜欢宫崎。宫崎似乎是故意的,每当他的目光碰到他就执拗地注视着,而且决不主动移开视线,似乎想看透他的内心。

        第一次见到宫崎伫立在船头。蛋蛋问:“他经常这样吗?”

        高木点点头地说:“对,每次出海。”

        “你知道宫崎为什么而祈祷吗?”

        “知道。”高木说着笑了起来,“每个人都知道,不外乎是保佑平安,有个好收成这样的。他很迷信的,是海神妈祖的虔诚信徒。”

        “今天傍晚不是钓了七条金枪鱼?为什么还要换一个什么新的渔场呢?”

        今天傍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捕获了七条大型的南海金枪鱼,但是宫崎却作出了转场的决定。当时蛋蛋虽然没有把心里的这个疑问说出来。

        船员能拿到多少报酬,都取决于船老大的水平。因此就要求船老大有丰富的经验和眼力,能找到渔场,引导航向,带领船员们奔赴宝藏。有这样的功绩,才能获得男人们的尊敬与信赖,也才能减少因没有收入所带来暴脾气引发的冲突。

        宫崎是个有很多辉煌历史的人,人们都亲切地喊他“老头子”,可他并不老。还不到四十岁。

        宫崎回来了,坐在椅上,手搭在蛋蛋肩上,说:“你小子出海受罪是不是把某个小姑娘的肚子搞大,逃上船来的吧?”

        “您老真是火眼金睛,什么都让你看出来了。”蛋蛋说。

        高木帮蛋蛋解释一下。宫崎拍拍蛋蛋的后背,说欢迎,难得遇上一个讨海生活的年轻人。他打开驾驶室的门,回屋休息去了

        高木给蛋蛋解释说老头子一直只关注大海,不知道陆地上的很多事。蛋蛋表示理解,说难怪他的名声这么好。凡是沉浸在业务中出不来的人一定会成为这个领域的专家,这是蛋蛋的经验。

        次日,风平浪静的海面消除人们□□上的疲劳,适度地轻轻摇摆着船让人很容易睡着,蛋蛋利用这个时机睡了个好觉。其他船员利用这样的时机,做一些准备工作,比如整备渔具、修理卷扬机上的故障什么的。

        中午,也许是因为好好睡了一觉,蛋蛋今天的心情特别好。好天气里的大海也百看不厌。平时船的中央部位到处散落着被切掉尾巴、除去内脏和鱼鳍的金枪鱼,今天这里却搭起了人们团团围坐的酒席。

        喝酒容易出事,一般渔船对船员们每个月的饮酒量都有限制,但竹联帮七号却没有这样的规定。到了下午,意气相投的船员们就三五成群地喝起酒来。蛋蛋并没有加入他们当中去,他正站在昨晚船老大站立的甲板上,揣摩着老头子深夜里在这儿到底能想点什么。背后传来喝醉船员们的吵闹声,其中有两人在说搭上同一个鸡婆的笑话。

        蛋蛋可没闲心装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听他们说那些肮脏无聊的笑话。他真切地体会到船上生活的不易,外面的大海那么大,能待着的世界是如此狭小,就是吃喝也不能尽兴。

        在离蛋蛋不远处,左下方传来了金属碰撞的声音。修理完卷扬机的宫崎正站在楼梯中间,探出身子检查导向辊轮。然后,从楼梯走上甲板,看到蛋蛋,跨到救生艇的船脊骨上,对他说:“来,菜鸟,到这儿来搭把手。”

        一边干活,宫崎问:“怎么样,是不是后悔当水手了?”

        “还可以吧,生活都是这样,不好不坏。”

        “那你这次回去后还会不会再次上船来呢?”

        “也许吧,太无聊的时候,我也许会继续,有更有意思的事,我可能就上岸了。我总觉得自己就是个多余的人。”

        “你以为只有你是这样感觉的吗?我们也是。如果发生海难,我们这些人就相当于没出现过,不过有什么办法呢?顶硬上呀,鬼叫你穷呢?”

        宫崎说着,唱了起来:

        顶硬上,鬼叫你穷,哎嗬哟呵哎嗬哟呵,铁打心肝铜打肺,立实心肠去捱世,哎嗬哟呵哎嗬哟呵,捱得好,发达早,老来叹番好

        “您是疍家人?”陈蛋蛋等宫崎唱完后,亲切地问。

        “对,疍家人。”宫崎的心也热了,他说,“你认得这老歌?”

        “对,我父亲就是疍家人。”

        “难怪,你比很多菜鸟更快适应海上生活,你算咱疍家人后裔了。”宫崎说,“那你爸爸妈妈呢?”

        “阿爹死了,海难。阿姆改嫁了。”

        “嗨,可怜人呀,蛋蛋,以后别当水手了,这次回去就上岸吧。海底就是我们疍家人的坟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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