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草莽将军（22）
于是舒昱取了一把匕首，火烤消毒，然后撩起长袍，往自己右腿上划了一道。伤口不深，但鲜血浸湿了裤子，又染红了外袍，看起来有些惨。
怀锦看着直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开口询问。
舒昱却注意到了怀锦的目光，他看向怀锦，“我陪着你同甘共苦，不用太感动。”
是很感人的一句话，只是他这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他的话没有什么可信度，就像是一句玩笑。
怀锦也确实没有当真，他想起小叶太医的抱怨：“舒将军真是好大的胆子，为了不向陛下下跪，竟然这么不作伪装直接说膝盖受了伤，真是目无君主，胆大包天。”
所以，现在竟然还有所改进了吗？
舒昱尤嫌不够，又拿着匕首对着自己的脖子比划，举起又放下，反复几次，才下定决心轻轻用匕首刃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结果，只出现了一条细细的痕迹，渗出几滴细小的血珠。
本来一脸紧张的怀锦，不由得翻了个白眼。
舒昱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这不是怕下手狠了，万一留疤，不就破相了吗？”
他将腿上的血往脖子上抹了些，问怀锦：“是不是看起来挺惨的？”
怀锦认真地摇头，“不够惨。”
舒昱想要卖惨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苦肉计，差不多糊弄一下就得了，总不能真的伤害自己的身体吧。”
怀锦想起他这么做的原因，呢喃道：“值吗？”声音很轻，也不知是在问舒昱，还是在问自己。
舒昱坐到赵大虎推来的提前备好的轮椅上，“男儿膝下有黄金，跪那个皇帝，他不配！”
他准备离开，又不放心怀锦，回头叮嘱道：“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来找你，一切以你自己的安全为重。要是来了，你还是找借口别去了吧，就是去了，也……算了，我让他们看守得严一点儿，别让外人进来。”
这时又有一人来催，舒昱仍坚持跟怀锦要一个承诺，见怀锦直视着他认真地点头，才笑着转身。
他又和赵大虎叮咛了几句，才让人推着去见来宣旨的内侍。
这次的内侍换了人，看见舒昱坐在轮椅上，腿上的那一片血迹十分惹眼。
“这，舒将军还是处理一下伤口，再换身衣服，这样去见陛下……”
仪容不整，是为不敬。
舒昱却听不懂对方的潜台词，“你催得这么急，我怎么好意思为了自己这一点伤去耽搁时间呢。不就是伤了腿不能走路吗？坐着轮椅我也要去见陛下。”
内侍：“也不急在这一时，要是陛下见了将军的伤，定要怪罪老奴不体谅将军这样的有功之臣了，老奴可不想像之前那位受罚了。陛下不是将擅长治疗外伤的叶太医赏于将军了吗？将军还是叫他来看看吧。”
舒昱斜着眼看他，“我今日在大街上被人拿刀砍了，不把伤给陛下看看，怎么要陛下替我做主啊？”
毫不遮掩他想要买惨的意图。
舒昱说完就一招手，让人推着他走了。那内侍只好苦着脸跟在他身后，暗道：“今日真是倒霉，被陛下派了这么一个差事。”
舒昱被这么连人带轮椅抬上马车，那位内侍见状就先派了一个人打算去给公主通风报信。只是那人才走几步，就被一人提溜着后领子，轻松得就像提着一只小鸡崽子似的。
“想往哪儿跑？”
他就坐在轮椅上，让人打着帘子，十分做作地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居高临下又漫不经心道：“既然陛下召见，我们还是不要多生事端让陛下久等。”
轮椅的轮子被卡住，在车上十分稳当。
舒昱忽然问系统：“我像不像电视剧里的残疾反派大佬？”
担心他心理出现问题、自己也要被销毁，而去找了军方演练心理疏导资料的系统：……
“你自己已经调整过来了？”
“嗯。”舒昱点头。
“如果把这当成一场游戏，杀一个npc就完全没有心理负担。可是这一切都太过逼真，对‘性命’的态度太过漠视，可能会影响我的心境。所以要把握好一个度，用对待真人的态度去对待他们。但在自己心里，要牢记自己只是才玩这一局，结束了还有下一局，我还要回到现实世界中去。”
不然万一他到了某个战争的副本，难道要只躲避不反抗吗？那不是他的性格。
更何况现实中虽是和平年代，但也不乏某些疯子自己生活不如意就在大街上随意伤人的。如果他遇见那样的情况，他也会出手相助的，现在就当提前演习了，他也能增加打斗经验。
相比系统所说的那个军事演习系统也是大概的道理吧。
舒昱接触过不少军人，也见过真正见过血的军人。尽管他们平时打出再多的子弹，演习过千遍万遍，面对真人时也是不一样的。
系统都惊呆了，那些心理疏导资料中元帅说过类似的话，也听主人说过那些被送进系统的士兵仅一次就因承受不了被淘汰。
“我找你做任务者，可算是找对了。”它也不用太担心舒昱会出现心理问题，不用怕自己被销毁了。
舒昱赞同地点头，“你很有眼光！”
“谢谢。”系统的语气中似乎都带上来喜气，随后它反应过来，刚才任务者那句话是不是在夸他自己？
这时也到了皇宫门，里面不能驾车，只好将舒昱再次搬下来，被人推着进去面圣。
一进宫门，那小内侍就招准机会去报信儿了。
这次舒昱倒没有拦着，在场的人多多益善，毕竟都是积分啊。
在内宫，是舒昱的手下推着他，但那属下进不去内殿，于是就换了个内侍。
内侍推着舒昱进殿，就见到那皇帝正伸着手让一位白胡子的太医问脉。
皇帝一见舒昱，不等他开口，就忙道：“哎呀，舒爱卿怎么又受了伤？周太医赶紧去给舒将军看看，可别让国之栋梁身体有恙啊，一个武将若是腿废了，今后不就成了废人？”
舒昱像是听不出他话语中的得意与幸灾乐祸，立马感激涕零，“多谢陛下关心，只是臣腿上的伤只是暂时的，修养几日，照样可以上战场。若是再有敌国来犯，臣必定身先士卒。”
皇帝脸色一变，“周太医！”
上次是朕没有准备，这次你还敢用同样的招数应付朕，朕定要治你个欺君之罪。
“是。”
舒昱一脸坦然，悄悄对系统说道：“系统，让我看上去脉象虚弱一点呗。”
周太医号了脉，说道：“失血过多，身体有些虚弱，不过舒将军身体底子不错，今后好好调养便是。”
医者仁心，周太医还交代了舒昱今后多吃些补气血的食物，然后就要给舒昱开方子。
因此舒昱也真心实意地道了谢。
皇帝咬牙：怎么就找了这个老古董来！
“周太医，顺便也看看舒将军腿上的伤吧。”就不信你真的能狠到砍自己一刀。
舒昱十分为难，“这……这还是算了吧，臣怕污了陛下的眼，万一吓到陛下了……”
“朕关心舒爱卿的伤势，舒爱卿这般推辞，莫非这伤有什么猫腻？”
舒昱欲言又止，最终像是碍于皇帝的权威推辞不过，才慢慢移动了右手，掀开了外袍之前又再一次提醒道：“要不陛下还是回避一下吧。”
“不用！”
舒昱面带愁容，状似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手一撩，露出了血腥到在晋江要打马赛克的大腿。
这自然也是系统做了点手脚。
舒昱对系统感叹道：“早知道有你在，我何苦划自己一刀呢，不对，是两刀。”
他也就这么感叹一句，他这么做是为了记住怀锦受的伤，记住受伤后的痛，免得以后再因为他让怀锦受伤。
一旁的周太医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颤抖：“这伤，还是要尽快处理才是。”
舒昱却拦住了，看着那吓得避过脸甚至想要离开的皇帝，“算了，我还是盖上，免得陛下看见。”
“都说了，让您别看，万一陛下晚上做了噩梦，岂不是臣的错？”
之前舒昱的一再推辞只是让皇帝觉得他是装的，想要揭穿当面治罪，没想到看到这样的场面。
向来好面子的皇帝也不能承认自己怕了，只好挽尊道：“朕只是不忍，将军怎么受了这样重的伤？还是先下去处理一下，别的事今后再议。”
皇帝养尊处优惯了，实在看不了这样的血腥场面。
“多谢陛下体谅，只是这点小伤，臣还撑得住。在战场见多了四肢乱飞、脑浆飞迸、血流成河的场面，这点伤确实算不了什么。”
这话让皇帝的脸色越发难看，他都想要不顾面子直接离场了
舒昱却接着道：“不过臣在战场上毫发无损，回了都城却两次受伤，今日更是在大街上就被人拿刀砍了。那些匪徒简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真是让臣为陛下的安危担忧啊，这样的事，绝对不能再拖。”
“万一到时候陛下不是败于外敌，反而是……”
话说到一半就够了，皇帝绝对是怕死的，而且他有小精明，却无大智谋，只会用那些暗卫控制住大臣，却对整个皇城的管理并不是那么万无一失。
皇帝听闻，就派人去皇城司问情况，不是为了替舒昱做主，而是想知道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
舒昱见了皇帝的反应，就明白这事情应该不是皇帝做的。多半是那公主为了出气找人来揍他，和家长告状的时候又瞒着自己背后的小动作。
这不是把自己置于不利地位吗？或许东方熙宁以为那些人能把他打残，然后他不能进宫当面对质，一切全凭她一面之词？
小瞧他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只是都这个时候了，那公主还没有登场，他一个人唱独角戏可是很没意思的。
舒昱觉得欺负一个老年人实在是不厚道，关键是现在皇帝已经真的担心都城的治安，都薅不出羊毛了。
唉，也不知怀锦有没有乖乖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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