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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债


眼睁睁地看兄弟在面前受难,张宇初怒吼一身想要起来,却被王秋踹回。

突然间,在几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方向,一个人影跌跌撞撞地爬起,义无反顾地扑在王以清身上。

“休伤我儿——!”

“啊——嘶!”

王以清忽然之间腿上被狠狠咬了一口,施法顿时被打断,他低头看去,原来是豆芽的娘满脸憎恨,疯了一样啃咬着他的血肉!

“贱妇找死!”

王以清一掌拍在她的天灵盖上,豆芽之母神情一呆,直挺挺地滑下去。

王以清将她的尸体踢开,又看了眼豆芽,他口吐白沫,仍在轻微抽搐。

“一丝有用的东西都没抽出来,真是浪费老夫的时间!”

王以清随手将豆芽丢在一旁,冷笑着朝张宇初走去。

“不知贤婿又能抽出什么东西来?”

张宇初挣扎着跪坐起来,纵然手臂青筋突起,内腑的伤势却不容他做大幅度的动作。他用力一撑地板,终于靠坐起来。

他大口大口喘气,一双浑浊的眼一刻不眨地盯着逐渐走近的王以清和亦步亦趋的王秋,忽然笑了起来:“你,什么都别想知道!”

“呃——!”

张宇初没能说更多的话,直接被王以清钳住了脑袋。他只感觉王以清的五根手指就像烧烫的铁钩一样,死死地将他拿捏住,而后一股陌生的气息钻进了他的头皮中,下一刻,巨大地吸力牵扯着他的头皮,带动身体内的气息一起被往外拔!

任凭张宇初的骨头有多硬,此刻的他却头脑欲裂,浑身忍不住颤抖起来!

“呃啊啊啊——!”

伴随着张宇初无意识地惨叫,一股浓郁的黑气被王以清抽了出来。张宇初的口鼻耳眼几处全都冒着黑气。

那黑气浑浊不堪,一经抽出,便环绕着王以清的手臂往上面上。

只是被黑气沾到,王以清便感觉到了剧痛,仿佛肌肤被腐蚀一样,而那黑气还不满足,仍在往里钻,似乎要钻入骨髓才罢休!

而那黑气源源不绝,王以清每抽一息,便冒出一团,他难以想象张宇初的身躯里会藏着如此庞大的黑气数量。

“这是......阴气,还是煞气?”

“老爷速速收手,这恐怕是他的死气!”

王以清此时作法不到一半,但大量的黑气已经笼罩了几人的头顶,他立即收手,丢开张宇初,开始自我调息。

然而他们却没料到,失去了王以清的吸力,那些黑气顿时如脱缰的野狗一样,到处乱窜,一会附身在干尸身上,撕开灯笼胡乱活动几下,一会追着王以清和王秋,尸体钻进他们的体内,而更多的黑气则是不断上升,泥土和砖石根本挡不住它们。

这团黑气转眼便冲出密室,飘如侧厅,而后在广大的天地之中逸散。

于是乎,王家府苑里的一个角落,一道清光拔地而起,认准了黑气出来的方向,刹那间便寻了过来!

只见一名身穿皂白叠袍的女修士进了侧厅。

那女修士相貌清秀,两目狭长,目中隐隐有流光闪过。

正是太一宗洞微真人。

她看厅内黑气肆虐,旋即一掌拍出,一股气浪卷起,冲散大部分黑气。

旋即又看到了密室入口,她神情淡漠持剑钻了进去!

同一时刻,王以清似乎察觉到了有人到来,他目光一动,看了眼老仆王秋。只见王秋也看着他,一番对视。

王秋微微垂头,朝王以清一拜:“老爷放心,老奴知道怎么做!”

王以清点点头,欲言又止,最后钻入暗门悄然离开。

他刚离开,密室里便响起了一声剑鸣!

王秋一提气,上身衣物尽裂,露出本该衰老,实则筋肉连结的躯体!

他大吼一声朝张宇初攻去。

却在离张宇初不远时,被飞来的剑贯穿前胸后背!

他闷哼一声,回头看洞微真人,用沙哑的声音责骂道:“哪里的来贱婢,竟敢坏我大事!”

洞微真人没有说话,而是四周扫视一圈,才不带情感地自言自语道:

“王家倒是了得。”

王秋见人不理他,居然用手掌抓住剑身,硬是把剑拔出体内,站起身大口喘气道:“就这点能耐,也敢进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洞微真人目中流光微增,认真了几分:

“中了我分水剑居然还能站起来,看来真是你做的!既然这样,便留你不得!”

“疾!”

那分水剑直接刮断王秋的手掌,在空中绕了一圈,如同一道流光,削去了王秋的头颅。

解决掉王秋后,洞微真人看了眼最近的豆芽。

“灵气薄弱,神识已亏。被强行搜识了么。”

朝着场中唯一还醒着的张宇初走去。

张宇初本朝着豆芽的位置慢慢爬去,当他爬过洞微真人的脚下时。见洞微真人没有动豆芽,便停了下来缓缓调整内息。

洞微真人五指一张一捏,宝剑便返回手中。

“一只孤魂野鬼......不,原来还是人!积攒了如此多的邪气......倒也出奇!”

张宇初抬头看她,像是在看一座高峰,冷傲清霜,看自己如蝼蚁。他伸出沾血的手,想要抓住她的脚腕,又猛然停住,轻轻放下,手指扣入石缝中。

他还是开口了:

“求你......救他!”

张宇初已经看出豆芽还有呼吸,他已别无所求,只求能保住兄弟一条命便好!

洞微真人没有说话,只是在几息的对视后,忽然朝张宇初的胸口拍了一掌,张宇初浑身一暖,吐出一口粘稠的黑血。

接着洞微真人又甩了一颗丹药让他服下,张宇初服药之后,脸色稍微红润几分,但副作用也很明显,他没多久便昏死过去。

洞微真人静静地站在密室之中听声辨位,片刻后,一剑指向密室的西南方向,剑气如虹冲向墙壁,直接将墙壁轰碎,露出里面的一条暗道。

洞微真人收剑入鞘,也不管其他,化作残影追了出去。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条暗道并非王以清撤离的通道,而是通往王府之外一片枯木林中,正是王秋从张宇初家折返时所走的那条。

她很快察觉到不对,迅速返回密室,却看见了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王若仙来的时间不久,她是寻着洞微真人突然离开的方向寻过来的。

“师、师傅,”

她的脸色很不好,神情有些胆怯,正小心地一手扶着张宇初枕在自己双膝上的脑袋。一手给他擦拭血迹。

洞微真人平和地看着她,眼中多了一分喜爱:

“那男子伤势不重,放下他,我们走吧。”

“可是师傅,姐夫......张宇初他都昏倒了,我们送他去医馆吧!”

洞微真人无动于衷,她此行的目的便是招收王若仙作为弟子。

她此时心思在密室一事上。不打算过多理会被邪气缠身的张宇初。

“......”

“师傅......”

王若仙泫然欲泣,小声哀求。

洞微真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明明是今日才认识,这小丫头倒是懂得撒娇。

“罢了,为师会送他出去的。”

洞微真人不想久留,便答应了王若仙的请求。

她心知这件事追查下去,想必会是一团乱麻,与其牵扯入王家崔家的旋涡之中,不如回禀山门,让执事和长老们处理。

到时候是除还是保,都与她无干。

至于王若仙,资质不错,秉性尚佳,若洞微真人一手参与灭王之事,将来师徒相对,未免尴尬。

她不愿王若仙在这污秽之地多呆一刻,手掌微起,便将王若仙隔空扶起身。

而后手捏法印,双目金光四射,周身气息卷动,食指中指并拢指向张宇初三人,轻轻一挥。

一股气流便带着张宇初三人朝被剑气轰出的暗道方向飞了出去!

王若仙没想到一转眼,洞微真人便将人送走了,崇拜之余有些担心问道:

“师傅,他们不会摔伤吧?”

面对弟子的疑问,洞微真人古井无波的脸上,忽然抽了一下:

“没事。”

王若仙又问:

“那我们要不要和爹娘道个别?”

洞微真人心内疑心未解,不认为贸然去见王家夫妇是个好选择,便哄王若仙:

“你爹娘已打过招呼,走罢。”

“噢......”

洞微真人没有带王若仙走张宇初等人离开的暗道,而是从密室出去,几下纵越飞到长廊的入口处,之后大大方方地从大门走出。

此时天色渐晚,不少下人都看到了,虽然奇怪仙人为何这个时候带着二小姐出门,而老爷和主母都不出来送一下,但都知趣地让开路。

洞微真人出了门,便引剑出鞘,抱着王若仙翻上剑身,二人御剑而行,转眼飞出几里。

王若仙有些怅然地遥看了眼怀远县城,眼中闪过不舍与几分黯然。但她还是收回了目光,投向未知的远方。

此时,离王家府苑不过半里的一面土墙后边。

张宇初眉头紧皱,睁开双眼。

入眼便是阴沉的天空,而后脑海中飞快地回溯记忆。

“豆芽!”

他猛然坐起,便看到了安安静静躺在自己身边的豆芽和他母亲逐渐冰冷的尸体。

“兄弟......婶子......”

看着眼前的惨状,他的心刺痛不已。

颤着手去摸豆芽的脸,他刚触碰到豆芽,豆芽便悠悠转醒。

张宇初脸上喜色微现:

“豆芽!”

“唔?”

豆芽没有理会张宇初,而是眼神空洞洞地四处看看,忽然哇地哭出来。

“饿、肚饿,哇呜哇呜——!”

张宇初的笑僵在那里,慢慢抹平。

“豆芽,你......听得懂哥哥的话吗?”

“呜哇哇——!”

豆芽只是哭,像个孩子闹吃一样手脚乱拍乱踢。

“饿,饿!”

张宇初木然地看着豆芽,眼中没有半分光彩。

“啪嗒。”

眼泪从张宇初脸庞滑下,落入土中。

“砰——!”

张宇初一拳打在土墙上,土墙震了震,从凹陷处龟裂处数条裂痕。

铁打的汉子,胡乱地抹去眼泪。

他颤声道:

“豆芽,别哭,来吃烧饼!”

烧饼,是早些时候揣在怀里没有来得及吃的几块,几乎都烂了。

豆芽欢天喜地地捧着碎饼吃起来。

看得张宇初心内泛苦。

他走到豆芽之母旁边,扑通跪下磕了个响头。

无言地将尸体背上。

“兄弟,跟哥哥回家!”

而后牵着的豆芽,慢慢往城西走去。

城西,他的家在那里。

夜色不可避免地降临,张宇初从小鹿绕到了一座矮山上,那里的山顶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以往他们便是在那里秘密集合。

乌云渐浓,月光惨淡,借着时隐时现的光线,张宇初看不清那里是否有人。

他心中沉闷,脚下仿佛有枷锁。

一步一步走前去,树下,四周,都没有人。

他轻声呼唤道:

“老二,你在吗?”

“咔擦!”

头顶上传来枝叶响动的声音。

“谁!”

突然的声响,张宇初瞬间抽出匕首,目光射去。

一个人影轻声喊道:

“大哥......是我......”

张宇初神情微动,躲在阴影之中的人,果然是老二顾良!

顾良敏捷地跳下,目光哀伤,神情低落:

“大哥,你为什么不来这里呢,我和其他几个弟兄都在等你!”

张宇初扶住他,却没有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二人简单说了几句,大致知晓情形,顾良便帮着张宇初将人带走。

豆芽痴呆,豆芽母亲惨死,顾良神情萧索,悔恨不已。

走着走着,顾良叹息道:

“大哥,我让阿标他们提前带家人走了,我们赶紧跟上吧!”

“......”

见张宇初不回答,顾良的脚步慢了下来,他疑惑地望着张宇初:

“怎么,你有其他打算吗?不会是想一个人回去送死吧?”

张宇初目光深沉,话语中带着痛苦:

“老二,我给你的遗书看吗?”

“嗯,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现在你也没事,为什么还提这个?”

“我遇到了个高人,他指点我一二,现在,我必须去一趟北面,也许回不来了。”

短暂的沉默,顾良勉强笑道:

“行啊,大哥,就让我来照顾豆芽,你放心吧。”

张宇初点点头:

“所以弟兄里,就你七窍玲珑,以后多照顾他们,不要想着报仇。王家,我如果活得下去,就会亲自处理,如果我是了,也就一了百了,你们更不要弄险!”

顾良目光暗淡,尽量开怀地回复:

“知道啦,别说这个了。先合力安葬婶子吧。”

二人借着月光往山上赶路,寻了一处比较雅致的地方,便草草将豆芽之母下葬,约定以后再厚葬。

此时夜色有些深了。

张宇初便强逼顾良离开:

“去吧,离开怀远县,我看王以清不会善罢甘休的。”

顾良背着豆芽重重点头:

“知道了。珍重!”

“再会!”

三人分手后,张宇初独自跪在坟碑前:

“婶子,我张宇初对不起你们,今生亏欠,若有来生,再结草衔环以报!”

磕完头,他沿着山道一路向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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