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3 规则之外（元旦快乐！本卷完）已修
片刻的死寂。
“您的意思是…。如果她不回去，人间…便会消亡，是吗？”
凌朗问的有些结结巴巴，纵然心中早已经猜到一些，但是真的确定的时候，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尤其是，他真的没想到，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她不回归，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是的。”
苍离缓缓点头，声音低沉。
“虽然不是十分确定，但是也十之八九。而且如今千年时间未曾有人称帝，已经证明，规则长时间的离开，已经给这片天地造成了极大的影响。只怕，留给我们所有人的时间，都不多了。”
或者说，留给凤长悦的时间，不多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凤长悦身为天地规则，若是她不愿回归，最终天地崩溃，或许，她就是最早消亡的那一个。”
苍离说着，嗓音干涩，鼻子也忽然一酸。
不知怎的，忽然想到很久之前，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那时候，她尚且只算是一个瘦弱少女，看起来纤细柔弱，但是脊背却始挺得笔直，那双黑玉石一般的眼睛里，闪烁着无比坚韧的光泽。
那时候，远远看到，他就知道，这丫头以后一定有出息。
加上看到她惊人的天赋，让原本打算永远都不再收徒的他，终于心动不已，而后大手一挥，亲自招进了学院。
后来，也的确如同他所想，甚至超乎预料，她不断的突破着，在别人尚未留意的时候，就已经抵达了一个常人难以抵达的高度。
他惊叹不已，满心得意。为自己有这样的弟子骄傲。
她的确是他一生最大的骄傲，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这一点，是无论如何他都会承认的。
后来，他才知道，她从未吐露的心事，她掩埋在心底的秘密，也才知道，她纤瘦的肩膀上，已经扛着那样沉重的担子。
那时候，他曾经慨叹，也怪不得这样的女子，能够让尊贵清冷无双的轩辕夜倾心。
当然，也觉得能够得到她承诺，并被她全心相待的轩辕夜，是怎样的幸运。
可如今，几乎劳燕分飞，两人之间的那些事情，他也是听说了的，不用想都知道，当时是个怎样的让人心惊又心凉的场景。
凤琛三人都未曾说话，被这话语中蕴含的意思，惊的不能自已。
“那…她又为何，忽然变成了这般样子…。”凤琛开口，嗓音有些粗粝，划过耳中，竟是有些让人心生酸涩。
苍离闭了闭眼。
“如果我没猜错，她当时已经觉醒，而且…。身为规则，自然不能有人间情爱。那对她而言，也无异于剧毒。”
所以，她清除七情六欲，将所有的牵挂通通斩断！
“她既然已经没了任何感情，自然不会再感到痛苦或者欢喜，起码，不会对那些感情感到留恋。否则，你们觉得，她会那样狠心的对待轩辕夜吗？”
别人他不确定，但唯独轩辕夜，她既然送出那一刀，就已经能够证明太多东西。
她宁可自己死，也绝对不会选择去杀掉他。
无人出声，场中气氛死寂的几乎让人脊背发寒。
他们都猜测过无数次，想过各种原因，却唯独没想到，竟然是这般缘由。
这甚至，让人无法说出任何指责的话。
——难道要怨怼她太自私吗？可她本身就是规则，如今不过是回归本身，又何错之有？
——怨恨他们太放不下吗？可那些曾经，那些重重牵绊缠绕的过往，那被寄予了丰厚期望的未来，又怎么能说没有，就没有了？
他们都是最普通的人，如何做得到一夜之间抛却一切？
他们谁都没有错，可偏偏，却已经是这样的局面。
“如今她尚未完全觉醒，但是等十三神火全部召回，必定就是她回归的时候。想必那一天，也已经不远。我的那个办法，也只是剑走偏锋，如果她已经觉醒大部分的意识…。天下绝对无人可以阻拦她。”
凤琛忽然觉得浑身无力，后退一步，坐在椅子中，眉眼之间，一片疲惫不堪之色。
卡西尔也愣住——这，这解释…。好像也对。似乎在这件事上，任何人都没有错。
可，这些苦痛，他们就白白受了吗？
就算不说其他，就一个轩辕夜，他从事情发生之后到现在，都不敢想象，他到底承受了多少苦痛折磨！
被自己心爱的女人在大婚之上狠狠捅了一刀，而后更是完全绝情，分明记得一切，可是却再也没有任何感情。
——这比杀了他，还要痛苦吧？
他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心脏有些抽疼，何况轩辕夜本人？
似乎看透他的想法，苍离叹口气。
“所以我来，是想要先问问你们的。这样的情况，你们依然想要尝试将她留下来吗？”
一片死寂。
“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凌朗皱眉，却自己也知道，这话几乎等于没问。
如果有办法，又何须这么多人，在这时候，承受这么多的痛苦？
苍离苦笑一声。
“我也不知，我的那个算不算一个好办法——她要回归，必定先召回神火，但是到时候，她应当是需要借助其他力量，才能成功回归。如果我们能在她完全觉醒之前，让她…。”
苍离的话，忽然顿住，而后迅速回头！
隐隐之中，天地之间的能量，正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那片天空之上，似乎有一道强大力量，在召唤着什么！
凤琛也是神色一变！而后立刻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如此，更是能够清晰的感觉到，那一股从天上倾斜而下的力量！
像是在召唤什么，又像是在对什么做出回应！
他心头悚然一惊，立刻看向苍离，果然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也一样惶恐担忧之色！
“晚了…。”
苍离失声，看着那一片逐渐变化的天空，以及倾斜而下的磅礴力量，有些失魂落魄。
“她已经觉醒了大部分的意识，甚至开始尝试和天地之间再度联系起来…。一切都晚了…。”
卡西尔和凌朗，闻言先是一阵愣怔，而后都是立刻看了过去！
只是他们的境界低于凤琛二人，只能隐约感受到那一股强大的威势。
“她这是…。开始尝试回归的第一步了吗…。”
苍离低声喃喃，忽然眼圈一红，沧桑的眼睛里一片无力。
凤琛睁着眼睛，就那样看着，直到眼睛酸胀。
一道微重的呼吸声忽然传来。
他立刻心有所觉，回头看去，心头一跳。
千筠站在那里，捂着嘴巴，神色苍白，总是带着盈盈笑意的眸子里，此时不断落下眼泪。
“悦儿…。悦儿…。”
她声音低的几乎听不到，眼里却是全完的绝望。
凤琛立刻大步上前，将她抱在怀中。
千筠身体一软，几乎站立不住，在他怀中，揪住他的衣衫，终于忍不住呜咽出声。
“我的悦儿…。我的女儿啊…。那是我的悦儿啊…。我还没有好好看过她…我甚至不知道抱抱她是什么感觉…。呜…。我的悦儿…。”
声音嘶哑，无比压抑，又带着几分凄厉。
凤琛将她死死抱住，不发一言，手却微微颤抖。
卡西尔愣愣的看着。
以前她一遇到危险，他就总是不顾一切奔到她身边。
可是这一次，她要走，他如何留？
“这是怎么了？”
一道询问之声忽然传来，紧接着便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听到声音，卡西尔立刻回头，果然见是蒂亚正快速走来。
“你怎么来了？”
他上前几步，上下打量了蒂亚一番。
“你不是在闭关晋级…。你突破了？”
卡西尔有些惊诧的挑眉，有些不可置信。
蒂亚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那当然了，不突破我怎么会出来？”
她可是非常努力的好吗？这一次闭关的时间有点长，但是好歹也算是成功了，所以她此时心情极好，自然不愿和卡西尔拌嘴。
见到他眉宇之间的惊诧之色，蒂亚心里还是有点得意的，这娘娘腔平时总是鄙视她的实力，现在见她进步这么快，不会不适应吧？
不过因为这段时间，卡西尔也没少帮她，所以蒂亚也就没有再跟他闹过什么矛盾，就连习惯的“娘娘腔”都在卡西尔几次威逼利诱之下放弃，现在除了心理偶尔称呼几次，倒是不会当面说。
晋级了，她心情极好，本来打算和他们分享这个好消息，但是找了一圈才发现人都不在。最后才发现人都在这里。
本来她还没在意，但是走进之后，却发现似乎有一点不对劲。
他们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做什么？
一边想着，她的目光便是落向了卡西尔的身后。
这一看，一道苍老而熟悉的身影，便是陡然映入眼帘。
卡西尔刚打算说什么，见她猛的睁大了杏眼，便心思一动，主动让开道路。
见她眼中全然的不可置信，和那快速勾起的唇角，显然是高兴之极。
卡西尔的心情也不由得跟着好了许多，桃花眼轻轻一眨，骨扇轻轻敲在她头上。
“看什么？还不上去跟院长问好？”
蒂亚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人转过身来，熟悉的面容比之前苍老了许多，但是那双眼睛，却依然满是温和慈祥。
“蒂亚，好久不见，可还好？”
苍离笑着开口，纵然此时这般紧张情况，看到蒂亚，依然让他心情瞬间好转了许多。
虽然蒂亚不是他的徒弟，但是却也一直是他十分看重的学生，尤其是伽陵学院惊天一役，他后来也已经知道当时的蒂亚，为学院付出了许多，始终在竭尽全力。
此时看到这张熟悉年轻的面庞，自然是忍不住开心起来。
蒂亚嘴角的笑容越发的灿烂，脆生生的叫了一声：“院长！”
而后，便是直接冲了过去。
“院长，我好的很呐！您怎么样啊！？这么长时间不见，我还以为见不到您了呢！”
蒂亚心直口快，加上此时看到苍离没事，心中放松了许多，眉眼弯弯。
苍离也笑起来，看着站在眼前的蒂亚，其实也不过是一年多的时间，但是这样看起来，蒂亚却也似乎成长了许多。
当年那个飞扬跋扈，在帝都称王称霸，成天闹得鸡飞狗跳的蒂亚，如今竟也已经蜕变成了这般优秀的模样。
谁还能想到，她还是当时叼着根草，一挥手就能挑起群战的嚣张的蒂亚呢？
如今看上去，眉目依然明朗，但是气息却是收敛了许多，让人看着便是心生欢喜。
他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头，最终还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语调有些慨叹——
“好…。我很好…。”
学院无事，蒂亚等人如今也已经成长起来，一切都比想象中的好，只除了…。
他眼中闪过一丝暗光，蒂亚这才注意到，他眼眶竟似乎有些红。
心头一震，苍离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十分强大，而且十分乐观的，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她小心翼翼的开口：
“…院长…您怎么了？是不是…。被欺负了？”
“臭丫头！说什么呢！院长能被谁欺负！”
苍离一时间竟是哭笑不得，笑骂了两句。
蒂亚嘿嘿一笑。
不过，经过她这么一闹，场中的气氛倒是好了一些。
她这才注意到天边的能量波动，疑惑的皱眉，仔细的看了看，因为境界不比其他人，自然也就没有那么敏感。但是看众人这神情，其实她来的时候就已经觉察不对劲，此时看到这动静，才隐约有了个猜想。
她顿了顿，才问道：“院长，那个是…。”
苍离叹口气。
这个事情，想要隐瞒，只怕也是隐瞒不了的。
况且，他知道蒂亚和凤长悦之间感情极为深厚，出了事儿之后，蒂亚心里，只怕也非常不好受，倒是难为她每天还是这样积极乐观。
“长悦的情况……有些复杂，你能感觉到的那股能量，就是她在试图和天地能量融合，进而掌控它们。”
苍离看蒂亚神色有些愣怔的样子，知道这事情对她而言可能不是那么容易理解，毕竟她如今的水准，还未曾到能接触这个等级的地步。
“总之…这事情，对她而言，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好事。”
“那…为什么大家都这样不开心？”
蒂亚皱着眉心，听着苍离的话，心里似乎总是不太舒服。其实这话，不必开口，她也能猜到。
苍离停顿片刻，转过身去，看着那一片倾斜而下的天地能量。
此时，或者她已经开始融合了吧？
也或者，在继续觉醒了…。
这段时间天地能量的变化，他感受的十分清晰，然而越是如此，心中就越是绝望。
“因为，这对我们这些，和她有感情的人而言…才是最残忍的事情啊…”
抹除一切感情，消除所有留恋。
她分明还有着那些记忆，然而却再也无法给出他们任何回应。
那些事情，她此时看来，或者都已经如同在看别人的故事吧？
蒂亚沉默，良久，才道：“那…就没有办法了吗？”
苍离苦笑一声：“如果我们现在去，或者，还能多看她几眼…。神火已经所剩无几，她回归的时间，只怕也是快了。”
到时候，她肉身必然损毁，只剩下最后融合的意志，重新掌控天地能量，控制人间。
“所以，我们现在，就要去了。”
苍离说着，语调虽轻，却十分坚定。
“不管怎样，都不能留下遗憾，对吧？”
众人无言。
“对，咱们一定要去！”
岳小棠的声音忽然传来。
凌朗回头看去，一眼看到她眼睛通红，唇角却是弯了起来。
“可不能，像我和爹爹一样，连告别的机会，都没有啊…。”
她笑着，眼泪却落下来。
…。
九幽之海。
无尽深沉的海底，只有水波流动的声音响起，一切都显得那样静谧。
仿佛亘古以来，都是这般模样。
而在那中间，无数碎裂的石块和岩浆堆积的地方，一道结界，散发出淡淡辉光。
一个男人，躺在其中。
身下是黑白相间的玉石，他的黑发有些凌乱，但是依然好不折损他清贵冷清的容颜。
一切声音都被阻拦在外，他静静的躺在那里。
某一刻，似乎梦到了什么，他眉心微微一皱，轻喃出声——
“…悦儿…”
尽管是在梦中，这声音依然低沉温柔，带着难言的不舍和小心。
分明是那样好听的声音，却听得人想要落泪。
泽尔等人在外面，听不到声音，却忽然也感到一阵弥漫开来的悲伤。
所有人都怔住。
泽尔心里一空，居然觉得有些心酸。
“君上，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放弃她，就那么难吗？
轩辕夜睫毛微颤，手指忽然一动，心里涌出巨大的不安，仿佛有什么，即将失去！
他猛的睁开眼睛！
凤眸之中竟是妖异的红色！
……。
无尽天地能量，倾斜而下，落在她掌中。
凤长悦站起身，微微抬头，看着那一片天空，无形的力量落下，而后快速融合到身体里面。
每一刻，小空间里面，都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每一寸都在沿着某种规则发生变化，随着小空间之内风雷之声阵阵，一切的一切，都在规则的力量之下，逐渐和外面的世界重叠。
似有一道白光，从天尽头蔓延而来！
像是一座桥。
她抬腿而上。
嗡鸣之声大作！
那强烈的召唤力量，几乎充斥脑海！
她向前走去，下一刻，她的脚忽然落在潭水之中，瞬间湿透。
她神色骤变——天地能量的运行轨道，居然拒绝她的接触！
而后，她似有所觉，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腹，脸色雪白。
或者，这才是，真正的规则之外的存在。
－－－－－－题外话－－－－－－
来，公开收集包子姓名，被选中的，可以做干妈（干爹我也不介意），新年快乐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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