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红男绿女 欢歌热舞

“阳叔叔，买一杯饮料吧。”守阳循声望去，转头看到一个黑瘦的小男孩咧着嘴看着他傻笑。

        “罗纳尔多，你今天不上学吗？怎么又跑到海滩卖饮料来了？”守阳看着带有几分亚洲面孔的小罗纳尔多倍感亲切，在异国他乡能够听到中文，总是能让漂泊在外的游子莫名觉得亲切，虽然小罗纳尔多的中文很蹩脚。

        “守阳叔叔。”在一旁玩耍的玛奴艾拉看见守阳，立马兴奋地扑到他的怀里，用自己留着鼻涕脏兮兮的小脸在守阳身上乱蹭。

        守阳抱起玛奴艾拉（简称艾拉）问道：“你们两个都出来了，你妈妈小梅呢？”

        “妈妈去工作了，爸爸又喝醉了在家里大闹，我们两个就跑出来了。”艾拉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守阳，神情中透出来微微的胆怯让守阳有些心疼。

        小罗纳尔多跟玛奴艾拉是他邻居小梅的孩子，小梅老家在台湾，很小的时候就跟着父母来到巴西生活。可是后来父母在做生意的时候惹到黑帮被暗杀了，只剩小梅孤苦伶仃一个人在里约的贫民窟里讨生活。再后来慢慢长大被一个黑人给占有了，本来她就无父无母想着跟这个男人不论怎样也算有个依靠，可是生活在一起才知道这个王八蛋不但是个酒鬼还是个瘾君子。在小梅生下第一个孩子后，就被自己的丈夫逼迫着去做皮肉生意来赚钱。

        “守阳叔叔，你等会可以陪我们两个踢足球吗？”小罗纳尔多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他很喜欢跟这个热心肠的亚洲叔叔相处。

        “抱歉，叔叔一会儿要跟这几个叔叔阿姨一起去吃饭。现在叔叔把你的饮料全买了，你俩跟着我们去吃饭，好不好？”守阳说着掏出10雷亚尔（巴西货币）塞给了小罗。

        “叔叔，我妈妈说不让我们拿你的钱，饮料算我请你喝的吧。”小罗不好意思地推脱，自从守阳跟他们做了邻居可没少帮助这两个可怜的小孩，倒也习惯了。

        凯瑟琳不知道守阳怎么突然跟买饮料的小孩聊起来，把手搭在他肩头用英文好奇地问道：“嘿，阳你在跟小孩子说什么呢？我们也听不懂。”

        “没什么，这是我们邻居的孩子，我想带他们跟我们一起吃饭可以吗？”

        “嘿，阳我说的只是给你们几个买单，不包括这两个小孩。”杰森知道一些小罗家的事情，在一旁听到后认真地跟守阳掰扯起来。

        “我知道，他们两个的单我买。”守阳无奈地翻了翻眼白，其实倒不是杰森抠门，外国人就是这么较真，说得清清楚楚一点弯都不会拐。刚来巴西的时候，守阳对于这种文化差异很不适应，不过慢慢也就接受了。

        “走我们出发，开始今天晚上的狂欢吧，朋友们。”杰森大手一挥就带众人来到了里约的一处室外餐饮广场。

        夜幕降临，商家扯起的彩灯挂满了顶棚，沐浴着海边吹来的海风，感受着美食广场的气氛大家也都high（开心）起来。

        守阳在瓦妮莎跟凯瑟琳点完菜后，拿起菜单脸上挂着阴险的笑容，大笔一挥点了黑豆餐、椰奶虾、芝士焗大龙虾、巴西烤肉还有巴西国酒卡萨莎。来里约这段时间，他可是知道什么菜既好吃又贵，所以赶紧抓住机会宰一下这个德州铁公鸡。这可把杰森看得一阵肉疼却也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谁让他赌守阳不敢从基督像上跳伞呢。

        “阳，你有女朋友吗？”凯瑟琳几杯酒下肚粉面微红，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守阳，口中呼出的风从耳边吹过把他的耳朵弄得痒痒的。其实他来到里约后两人已经接触了一段时间，凯瑟琳对这个虽然长相不算英俊，但是极具男人味的亚洲人十分有好感。

        面对美女深情地注视他也不敢抬头，继续享用着巴西美食，假装没有听见。但是巴西人做菜实在太爱用辣椒了，把守阳辣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于是赶紧喝了一口酒压压辣劲儿。

        “凯瑟琳，你还不知道吧，我们的阳还是个处男，哪里来的女朋友呢？”杰森的声音又一次恰到好处的响起，一脸贱笑地揭着守阳的短。

        瓦妮莎跟凯瑟琳瞬间瞪圆了大眼珠子，随后捂着嘴大笑起来，就连老实人加布也肆无忌惮地哈哈大笑。饶是脸皮再厚朋友们的取笑还是被闹了个大红脸，守阳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左瞧瞧右瞅瞅，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故作不在乎耸了耸肩，但低着的头还是出卖了自己的窘迫，但嘴上还是硬邦邦的说道：“怎么了，没有过经验这么好笑吗？”

        聊到这个话题，就连一向温柔的瓦妮莎也毫不顾忌地开起玩笑：“没什么，但是都20多岁了还没经验的，我就见过你一个人。”

        此话一出让守阳彻底破防，承受不住朋友们的戏弄于是赶紧拉起孩子挡子弹：“好了，还有小孩子呢，别说了。”

        小罗纳尔多看了看守阳赶紧捂住妹妹艾拉的耳朵说：“守阳叔叔，我们什么都没有听到。”小罗的话又引得众人一阵嬉闹，气得他挥起拳头给了杰森一顿暴揍。

        也许是观念不一样吧，西方人很多人在未成年时就有了经验。但在国内时，除了田梦影就没有跟其他女孩有深入的接触，就这还被妈妈棒打鸳鸯了。想起那个天使般温柔的女孩，他的内心里不禁泛起阵阵的愧疚，自从自己退学以后两人就没联系过。后来去学校收拾东西，走了个照面田梦影也只是盯着他看了一眼就匆匆走了，她应该很恨这个辜负自己寄托了深刻感情的男孩。或许自己伤人很深吧，毕竟是初恋，人生中对于爱情最美好最纯洁的憧憬都给了那个时候。她曾经向心爱的男孩奋不顾身地扑来，自己却无情地推开了深情呼唤的爱人，还是以一种那么不负责任的方式。也不知道梦影现在怎么样了，也许正牵着男朋友的手甜蜜地漫步在大学校园里，憧憬着以后的美好生活。她的男朋友一定会很爱她，毕竟那么单纯善良又漂亮的女孩，没有人舍得辜负她，除了自己。

        用力摇了摇浑浊的脑袋把自己从过去的回忆中挣脱出来，一滴快要挤出眼角的泪水也被他用力吸了回去。看着面前对着自己甜甜笑着的凯瑟琳，他突然发现这个女孩还是挺漂亮的，尤其是笑起来跟梦中的人还是有些相似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守阳突然感觉既然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挽回，或许拥抱现在的生活也是不错的选择。

        “好了，不笑了，朋友们举起手中的酒杯干杯。”杰森看着守阳出糗后一个人沉默不语，只是有些忧郁地望着凯瑟琳，好像要从她身上找出过去的影子一样。所以也不好意思再取笑，拉着大家继续畅饮。

        杰森喝到高兴，站起身来拉着守阳跟加布拼酒，几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卡萨莎是由甘蔗酿造的朗姆酒，喝起来甜甜的十分利口，所以几人不知不觉间就灌了两瓶下肚。

        “阳，慢慢喝，我们巴西的酒后劲可是很大的。”加布搂着杰森的脖子对守阳说道，粗重的呼吸在清新的空气中打转。

        “是吗，我喝着怎么感觉跟果酒一样。”守阳不太相信，抬手间就又跟杰森碰了一大杯。

        “对，加布你就不要为你们的酒做广告了，阳，来喝。”杰森一杯又一杯地跟守阳碰杯，他们两个人无时无刻都在比拼，谁都不愿意给自己的国家丢人。

        “olhaquecoisamaislinda（瞧那俏丽的佳人），

        maischeiadegrac（美丽而又优雅至极），

        eelameninaquevemequepassa（她跳着轻盈的舞步）”

        守阳跟杰森喝得面红耳赤，正争执着中国和美国谁强的时候，一悠扬的歌声传来，正是巴西有名的歌曲《来自伊帕内玛的女孩》。悠扬的乐曲，带着沙锤的伴奏声绝对纯正的南美味道，很快吸引了大群正在吃饭的里约民众聚集在美食广场的中央。

        台上的主持人拿着话筒高喊，浑厚饱满的男中音将宴会中的气氛瞬间炸到高潮：“vamospularamigos（跳起来吧，朋友们）。”

        广场中央的食客早就迫不及待地伴随着音乐舞动起自己的身体，一时间小小的广场沸腾起来了，人们不断扭动着身体，变换着各种高难度的舞姿。不得不说，拉美人天生就有很好的舞蹈基因与文化，舞姿随心而动舒张着里约人心底里的奔放与热情。就连小罗和艾拉也跟着加布加入了热舞的人群，享受着舞蹈的狂欢，仿佛那些肢体动作原本就存在他们血液中。

        杰森跟瓦妮莎早就放下酒杯，缠绵在舞池正当中，杰森光着膀子一边跳着舞，一边在酒精的作用下忘情地互相亲吻着。看得守阳一阵感叹，老外真是开放啊。

        “阳，你不邀请我跳舞吗？”凯瑟琳脸色微醺走到守阳身边，深情地看着他说到。

        “我不太会跳啊，”他不太敢看凯瑟琳的眼睛，自从杰森说出自己还保留着第一次的秘密后，凯瑟琳的眼睛就像是探照灯一样整晚都盯着守阳。

        “没事我教你，来吧。”说着拉起守阳的手就往广场奔去。

        凯瑟琳一进舞池，就像是在身体上装了马达跳起了里约人人都会的桑巴舞，只见她笔直而又丰满的双腿或前或后地交替跳动扭动着自己的腰臀，优美而充满野性的舞姿把守阳看得入了迷。

        看见守阳痴迷的眼神凯瑟琳贴了过来，双手环住脖子带着生疏的守阳也随着她的节奏不自觉扭动起来。两人的肌肤若即若离的触碰在心中激起阵阵涟漪，虽有些暧昧的情愫但却没有太多想入非非的感觉，都全身心地投入到舞蹈的节奏当中，感受着身体律动的美好享受。肢体得到尽情的舒展，心情也不自觉畅快起来，怪不得南美人这么热爱舞蹈。

        “阳，今天晚上我可以去你住的地方吗？”正在他沉醉在舞蹈中时，凯瑟琳伏身趴在守阳耳朵边上问到，兰音入耳说不出来的魅惑。

        “啊，好啊。”“对了你刚刚说什么？”不过守阳沉浸在这种身体贴着身体的共鸣中，根本就没听清她说了什么，只是本能地回了一声。

        “你刚刚可同意了，今天晚上一起去你住的地方，可不能反悔啊。今天晚上我再教你接吻，你下午的接吻技术实在有够逊的。”凯瑟琳吐气如兰趴在守阳肩膀上呢喃耳语，最后还轻柔地咬了咬耳垂。

        这不经意的小挑逗又让他忍不住起了反应，害得他只能夹着屁股跳舞生怕被人发现，像是只生蛋的老母鸡一样含胸耷背。

        “守阳叔叔，你跟凯瑟琳姐姐抱在一起说什么呢？来陪我跳舞好不好。”玛努艾拉这个小可爱拉着守阳的衣角，嘟着小嘴说到。守阳摸了摸她一头的小卷发，宠溺地和这个“小公主”跳起了洽洽。

        环顾四周，绮丽炫目的灯光、清爽新鲜的海风、热情起舞的食客、火辣香艳的拉丁美女。这一瞬间让他有片刻的恍惚，眉间的阴郁得到了舒缓，生活仿佛也并不是那么痛苦难熬，过往那些痛苦的记忆也暂时不再折磨他。来到里约几个月了，这是守阳最开心的一天，今天他感觉自己第一次真正融入到当地的生活。

        一曲又一曲终了，人们从热舞的狂欢中醒来，意犹未尽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杰森跳完舞后，酒劲上来了又开始叫嚣道：“阳，来接着喝。”

        “喝就喝，谁怕谁。”守阳也有点上头叫着要跟杰森拼酒，但是眼看脚步有点虚浮，站都站不稳。

        “朋友们，宴会该结束了，已经很晚了。”不过加布摸了摸自己的脏辫及时出声，几人中只有他还算比较清醒。

        最后杰森在他女朋友瓦妮莎的强烈要求下，才恋恋不舍地跟众人道别离开，临走还要拉着守阳呜哩哇啦说个不停。

        “走了，加布咱回家。”守阳晃晃悠悠地把杰森送走，立马站稳身体刚刚醉醺醺的模样一扫而光。

        加布看见守阳原本迷离的眼神瞬间变得清澈，奇怪地问道：“阳，你刚刚不是喝醉了吗，怎么现在这么清醒？”

        “就那点就能喝倒我吗？我不是为了让‘德州火鸡’早点回家嘛，要不装醉的话，估计他还得拉着我喝。”

        “阳，你们中国人太狡猾了。”

        “是你们这帮老外太一根筋了，这叫中国智慧。”

        “嗯？凯瑟琳，你怎么不跟瓦妮莎他俩一起走。”守阳看了看身后紧紧低头跟着他的凯瑟琳，明知故问道。

        “你忘了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了？”凯瑟琳说着说着就低下头涨红了脸，原来再开放的女孩也会害羞。

        面对凯瑟琳无声的要求，守阳有些为难地挠了挠头狡辩说：“不是我没忘，关键我跟加布住在一起，他家很小的，你再去就没有地方睡了。”

        “阳，你又在骗人家，我家有房间的。”加布一脸坏笑地看着守阳，毫不留情拆穿他的谎言。

        “跟你开玩笑了，我家也住在阿莱芒，走吧。”凯瑟琳说着挽起守阳的胳膊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过她家确实在那里住。就这样三个醉醺醺的酒蒙子带着两个困顿的小孩子，在路灯的守护下晃荡在里约的街头。

        他们三个一边走，一边高声哼唱着巴西名曲《ficoassimsemvocê（没有你，我怎么办）》。凯瑟琳牵着守阳的指尖边走边舞动身体，她优美的身姿沐浴在街灯下，宛如暗夜中的精灵旋转跳跃引得偶尔路过的行人纷纷侧目。

        暮色之下这座喧嚣的上帝之城变得静谧而又危险，远处不断传来的警笛声时刻提醒着人们，里约人民一边在畅饮天堂安乐水，另一边却又痛沐地狱刺骨风。

        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小罗跟他妹妹困得快睁不开眼的时候他们终于来到了阿莱芒的山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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