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单澈
便利店收银员看着邵言，再次询问哪种支付方式。
他微笑着让店员稍等，开始扒拉自己的口袋。
翻遍全身，找到了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塞进的二十块钱。
在心里算了算，将奶茶移开，指了指饭团：“只要这个。”
“好的，一共六块八。”
邵言递过去十块，看着收银员熟练的找回零钱。
他摊开手掌，接下零钱，晃晃悠悠的回到自己位置。
不过这次换了方向，正脸朝着门口，盯着刚刚的收银员走来走去，寂寞长夜，有美色相配，总比自己孤独好。
他趴在桌上，看着进进出出的人们。
此时已经是深夜，邵言塞着耳机假装在听歌，看着自动门不停的开启，然后关上。
凌晨三点。
有附近晚归的大学生在位置上吃着泡面大声讨论着如何躲过新来的宿管阿姨检查。
看着醉醺醺的中年人又拎着一袋啤酒走出便利店邵言耳机没有声音，手指一下两下的跟着店里放的歌一起打节奏。
人渐渐少了，邵言昏昏欲睡。
肚子也饿了，面前摆着之前找回的零钱。
突然，面前多了两样东西——邵言没有要的奶茶和一个已经加热好的饭团。
他抬起头，是收银小哥。
“？”邵言摘下耳机，疑惑的看着面前的人。
“请你的。”那人说道。
邵言推脱着，说自己不饿，即使肚子已经开始不争气的叫了一声。
收银小哥把东西放回邵言面前，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刚刚看你就一直盯着我，我心想你估计是饿着。”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还有啊，年纪轻轻的就不要玩离家出走了。”
“谢谢大哥啊。”邵言双手接下，虽然自己也不是离家出走。
但现在也和离家出走差不多了。
待人离开之后，邵言撕开了包装袋，拧开奶茶，发现奶茶也是温热的，心中一阵感动，想起刚刚看了一眼收银小哥挂在胸前的名牌上的名字---“单澈”
果然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啊。
咬着饭团，看着单澈俯身整理货架的样子，邵言突然想起来他为什么眼熟了。
那个和自己在电梯门口相遇的并且让邵言吃遍了周围便利店的店员，就是单澈。
缘分天注定，你我必相遇。
凌晨三点半，再美的美色相陪也熬不过困意来袭。
邵言托着下巴钓鱼，最后实在撑不住，“哐”的一声头直接砸在了玻璃上，瞬间清醒。
单澈正在边上整理货架，听见响声，下意识往邵言方向看了一眼。
见到揉着脑袋的邵言觉得有点想笑，跨步走近问道：“没事吧？”
“没事没事。”邵言摆摆手，接着将帽子摘下，准备压着睡一觉。
单澈看着大帽檐下露出的小辫子，莫名觉得有点可爱。
于是伸手摇了摇邵言，指了指角落里的员工室：“里屋有床，进去睡吧。”
邵言还是有着基本礼貌的，先是推辞。
得到便利店的员工的再次许可之后，拖着行李箱，跟着单澈进了休息室。
“平时我上夜班比较多，有时候要早起收货，所以折叠床一般只有我一个人用，你睡吧。”单澈俯身帮忙收拾着床，转身看到邵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开始换鞋。
单澈看着邵言换好的鞋有点小惊讶：这小孩居然还自带棉拖？
邵言因为奔波困得不行，含糊应了几声，甩掉拖鞋直接倒在床上。
睡前不忘再次感谢单澈的收留。
单澈也没听清邵言说了什么，也“嗯嗯好”的回答。
听到邵言平稳的呼吸声，关好门，走出休息室。
暂时先这样吧，单澈心说道。
第二天，邵言习惯性的大翻身，却差点掉下小小的折叠床。
幸好及时抓住床沿才没有翻下去，伸手从枕头底下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半。
邵言从床上坐起，看着陌生的环境和自己身上明显不属于自己的外套，想起自己昨天是在别人休息室睡的，也不敢赖床，连忙起床换好鞋。
想了想，又把从酒店里带下来的棉拖用袋子装好塞进箱子。
待一切收拾好以后，邵言对着折叠床发呆，这玩意怎么收回去？向前叠？还是向后折？还是踹两脚？
此时有人推门而入，正是单澈。
“起了？吃早餐吗？”单澈将买好的面包牛奶递给邵言，然后麻利的将折叠床收好。
在入门那一刻，看到了邵言对着折叠床发呆的样子，大概也意识到他不会收折叠床。
邵言接过早餐，手里的牛奶是温热的。
收好折叠床的单澈走到中间储物柜前，开始换衣服。
邵言转身想向他道谢，却看到只穿着一件背心有着一身好看的腱子肉的单澈，一时竟卡了壳。
“那个···那个···你下班了啊。”邵言卡了壳，但眼睛却暗搓搓盯着。
“恩，早班的同事来六点就来换班了，我看你还没醒，就没喊你。”单澈回答，迅速换好衣服，关好柜子。
早班同事来接班的时候，单澈照常走近休息室，发现床位上的“离家出走”人，同事问屋里的是谁。
单澈也不知道名字，说是自己的侄子，来上学的，没地方去，就只能暂时在这睡一晚。
看着睡得正香的邵言，人毕竟是自己收留的，于是洗了把脸，撑着困意继续工作。
一个通宵外加额外工作两小时，此时已经是十分疲惫了，只想早点回去补觉。
单澈转身看着已经收拾好一切的邵言，没有说话。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休息室，路过收银台，单澈和正在整理收据的伊姐打招呼：“姐我先走了啊。”
伊姐抬起头，看到金光闪闪的少年，愣了一下。
邵言回头疑惑的看着，伊姐回过神，对着单澈笑了笑：“欸好，路上小心啊。”
单澈有点无语。
因为他一路上已经收到了无数人的目光。
路过的人不停在议论着，可从便利店里出来就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当事人全然不在意。
邵言只顾喝着早上给他的牛奶，把议论权当是路人对他的赞美。
单澈忍不住了，停下了脚步，转身问一直跟在自己背后的艺术家发出疑问：“你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跟你？路是大家的，顺路不行啊！”邵言整了整自己的帽子。
单澈也不想说什么，转身继续走，身后的人走一步，跟一步，你停他也停。
于是又回了头，背后的邵言拖着行李箱往后退了两步，抬起下巴，将脚踩上一边的护栏，说：“干嘛！还不让人走啊！”
单澈深吸了一口气，缓和脸色，走近那位艺术家，问：“你是不是没地方去了？”
邵言躲开单澈的目光，手里抓紧了行李箱的杆子，迟迟开了口：“嗯。”
看着单澈没有说话，于是接着说道：“钱也没了，全身上下最贵的东西就是我了。”
单澈：“”
单澈看着面前比自己矮一截的邵言，心里还是软了，一手拉过他的行李箱：“走吧，就一晚。”
邵言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跟上：“大哥大哥，你真是个好人！”
“大哥我叫邵言，你叫单澈是吧，嘿嘿昨天我看到你名牌了。”
单澈一下两下应着，回过头看着又戴上黑花大帽檐的礼帽的邵言，思考片刻，难为情的开口：“那个，你一定要戴那玩意儿？”
邵言一听这人居然把自己的心头爱说成那玩意儿，一下子就不乐意了：“这是整体的美！美懂不懂！我是艺术家！
这帽子可是我的心头爱！不摘！死都不摘！”
但是单澈并不想吸引目光。
于是站在原地，对着邵言说道：
“不摘不走。”
“欸你这个人”
“摘了再和我说话。”单澈手插兜，看着邵言。
邵言看着人来人往，路人就这样看着对视的两人，总觉得怪怪的，即使内心不愿意，表面依然笑嘻嘻，谁让他现在没地方去。
“好嘞！”邵言将帽子拿下，挂在行李箱上。
“是shan，不是dan，记住了。”
“好嘞！”
单澈的住的地方是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邵言上楼梯时尽量避免了满是铁锈的扶手还有快要脱落的墙皮，皱着眉头，但是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敢说。
“进来吧。”单澈开了门，侧身让身后的邵言进去，帮他把行李箱放好，给他拿了遥控器，又和他说了wifi的密码，说自己要补觉，饿了就去翻冰箱。
说完直接进了房间，倒头就睡。
邵言拿着遥控器站在原地没动，左看看右看看，这是一套小公寓，不大，总共两卧房，对着应该是厕所，进门边上是客厅，还有一个厨房，厨房连着小阳台。
玄关门口摆着一个木质的鞋柜，边上放着雨伞，角落里还有一个猫砂盆，边上还有半碗没吃完的猫粮。
邵言确定房间内完全安静之后，才缓缓挪动脚步，小心翼翼的拿出箱子里的棉拖换上。
不敢发出声音，生怕吵醒单澈。
没想到屁股刚碰到沙发，后背准备靠上靠背，一团毛茸茸的东西从靠枕背后“喵呜”一声跳了出来，站在茶几上弓起身朝邵言不停的嚎叫。
猫是液态的，果然是不小心坐到了正在沙发缝里的主子。
邵言怕单澈被吵醒，然后一把将自己丢出去，只能蹲在茶几前不停的朝橘猫比“嘘”手势，示意主子安静。
一边转头看着单澈房间，可橘猫根本不领情，不停叫着。
房间里的单澈好像是翻了个身，最后受不了，从屋里喊了一声：“死胖子，闭嘴。”
橘猫果然安静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轻松一跃，跳回沙发，摆着尾巴眯着眼。
邵言也跟着安静了，笔直的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看无声电影。
邵言盯着手机发呆，想了想，还是连上了wi-fi。
果然，连上wi-fi的一瞬间消息开始疯狂显示。
“言，你在哪。”
“言，你走了。”
“言”
邵言没有回复，而是拍了一张自己手腕的照片发了过去。
手腕上疤痕还在，依然清晰。
“对不起。”
“那你就离我远一点。”
发完消息，邵言关掉手机，没有再回复任何一条消息。
猫似乎感受到面前的人似乎没有恶意，迈着富贵步走向沙发，轻松一跃，跳到了邵言怀里。
邵言被猫吓了一跳，看着怀里的猫渐渐眯上眼睛，舒服的摇了摇尾巴。
他神色也渐渐舒缓，摸着猫，自言自语道：“还是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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