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召唤刘西北
吃完早餐,他们回到了李子民的卧室里。李子民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他缓和了气氛,他的视线转向了陈平正。这是暗示。
李子民自以为,今天他操之过急,说了太多的话。这类事在以前,都是由陈平正一手操办。他相信,陈平正能准确地理解他的意思。便倒在床上,眯起了双眼。
陈平正明白,这一类敏感的事,不能让李子民说,那会落下口实。他要保护好这座靠山,他对刀子说:
“有警戒线更好。那就更加安全了。你去给安云初搬家,谁能知道警戒线里有人在作业。”
警戒线那就是个摆设,知法者不会擅闯,这刀子清楚。光天化日之下,他们抬着棺材走,难免不被人发现。一但有人告知了警察,那便是小偷不打自招的问题了。他说:
“我觉得,挖坟不是好办法。”
陈平正看了一眼佯做睡觉的李子民,他转向刀子说:
“你的生意做不大,就是因为你不动脑子。和挖石子金的坟一样,坟头不动,墓碑不动,打个盗洞,把安云初悄悄地掏出来,不就完事了。”
刀子懵了,这不是问题,把安云初埋在哪儿?无论是在哪儿,莫名其妙的,平地起个坟堆。别人都不傻,这才是贼不打自招呢。他说:
“把安云初从坟里掏出来容易,埋在哪儿,埋在哪儿都不行。我说老兄,你当警察们是傻子呀。”
陈平正低着的头突然抬了起来,低声说道:
“三角地。”
刀子惊了,一口气没有上来。他看了陈平正一眼,这个猪一样的队友。他略带嘲讽地说:
“我说陈总,你这是要我去办事,还是想送我上断头台。三角地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个坟头,上面又不长草。明眼人一看便知,警察们会不闻不问?”
陈平正简直让刀子的无知给打败了。他哭笑不得,他说:
“刀子。我看你就是一头猪。比猪还蠢。坟头不动,墓碑不动。你能把安云初掏出来,就不能再把他请到另外的一个空坟里。”
刀子恍然大悟。他一拍脑门,笑着说:
“陈总,还是你贼。你要我把师父请到另外的一个空坟里。”
“不,不是任意的空坟。”陈平正仍然声音不高,他说。
“换换地方,师父他就安生了。怎么就不行。”刀子不解,疑惑地望着陈平正,他说。
“你这个猪,真是的。推一步,你才走上一步。怎么就不动脑子想一想。哪个空坟最安全?”陈平正气不打一处来,他说。
三角地有二十二座都是空坟,刀子就不知道,这些空坟有什么不同。反正坟里都没有死人。他说:
“全万山市的人,都知道三角地的坟是空的。放到哪一个空窝子里,都是一样的。”
“有哪一座坟,大家都认为一定是空的。”陈平正耐着性子,看着这位可笑的猪队友,他说:“石子金。他人还活着,大家都知道他活着。这坟,公认是空的。还有,石子金亲自去掏了自己的空坟。进一步确认他的坟是空的。把安云初移到公认的空坟里,才是最安全的。”
刀子服了。他微笑着望了望陈平正。这家伙,可不是一般的贼,处事如此地细致。有这样智囊伴着,前途无忧。
刀子这一辈子,只服两位。一是他师父安云初,一是现在的靠山李子民。现在看来,怎么说也得把陈平正加上。他一兴奋,说:
“我现在就走,回北山县,给师父搬家去。”
“慢。”李子民没有睡,他从床上起来,对刀子说:“先不要急火火地走。”
李子民来到了刀子面前,掏出香烟,递给了他一支。他说:
“兄弟。这事紧,另一件事同样也紧。你明白的。这一次,就拜托你了。做好了,咱们就渡过难关了。”
刀子语塞,李子民今天如此亲切,令他感动。
保住安云初的棺材,对他刀子来说,是生命攸关。他万一失手,大家都不得好过。他突然感到,李子民和他,比亲兄弟还亲,性命都绑在一条线上。他不由泪目,呜咽着答应道:
“放心,刀子的这条命就是您的。刀子去了。”
刀子乘飞机返回四川。他望着飞机悬窗外的蓝天白云,思考着李子民一步步的设防,至今没有过什么闪失。去到北山县,立即着手处理安云初的坟墓。这件事办好,大家都可以渡过难关。他也准备扩展生意,到成都,到重庆,没准也会到南国茗城,和陈平正一比高下。
刀子走后,李子民说是要休息,可是他睡不着。以前他做这类事情,从不出面安排。就连暗示他都不做。这类事均由陈平正出面。他不会给任何人留下口实。今天不同,市长石韬已经杀到了门口,几无退路。如果安云初事破,他便无藏身之地。刀子心粗,他担心刀子此次万一失手。陈平正不能在万山市露面。他的手头又无人可用,思来想去,他却想到了媚娘。媚娘是不可能和他一心,可是,媚娘和他有一个儿子。不如设法把儿子弄到自己身边。那么,媚娘就不得不听他的。他又叫陈平正过来,他说:
“刀子那边,我还是不太放心。”
陈平正也是一样,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他说:
“只有赌了。我们手头又无人可用。”
“还有一位,我们都给忘了。”李子民媚笑着对陈平正说。
陈平正忽然双目有光,他连忙问李子民:
“谁?”
“媚娘。”李子民不看陈平正,他说。
陈平正一愣,突然脸黑了,他几乎是吼着说:
“不行。用谁都不能用她。”
“你莫生气。我不让媚娘做什么肮脏事。望归镇也是扶贫对象,很多的贫困乡镇都脱贫了。望归乡一直没有动静。让媚娘一纸诉状,告到市委。我连媚娘的面都不见,便把石韬拿下,这不就一了百了了嘛。”李子民早就有这么个打算,就是望归没有这样的人选。他说。
陈平正绝不让媚娘趟这潭浑水。石韬在党委会上,把三角地的议题摆了出来。这不就明枪对抗了。他也没有办法,他说:
“媚娘今非昔比,不会听我的了。”
李子民的心里也是无比的苦痛。这一招的确是有点损。媚娘的儿子,也是他自己的儿子,他一咬牙,说:
“她有儿子,叫魏述。咱们把他带回来,先放到你的身边。是享福,也不是受罪的。看她媚娘干不干。”
陈平正看着李子民。这家伙,够歹毒的。自己的亲生儿子也不放过。他对媚娘有心,但是魏述是她的儿子,也是李子民的儿子,陈平正还能说什么。他说:
“还得用刀子的人。”
李子民看陈平正不反对,他说:
“干这种活,刀子的人顺手。不过,让他们千万不要吓着孩子。”
陈平正立即安排秘书去北山县。到那儿,让秘书用他自己的电话,陈平正要当面对刀子说。
星期五,市委的例行会议结束的晚了。今天,市长石韬公开叫板李子民,他知道问题的严重性,查安云初的坟墓,只有从坟地入手,坟地里挖出棺材,这案子交由警察调查,便顺理成章。从此他便和李子民不和,事事处处都得小心。一招不慎,都有可能丢了头上的乌纱帽。假如安云初的坟墓落空,说不定他立即就得卷铺盖走人。他坐上汽车,对司机说:
“去市政府家属院。”
司机一头雾水,看石韬脸色不好,又不敢多问。汽车到了市政府家属院门外,石韬突然叫停了汽车。他下车站在马路旁边,点了支烟抽着。这是怎么了。自乱阵脚。他原打算去访问一下魏天秀,看一看她的态度。忽然又觉得不妥。现在,他和魏天秀同志都是一条战壕里的战友。她的身体是那么的不好。市长来访,异常敏感。这不是无意间把她推到了火线的最前沿了吗。不行,石韬得学会掩护自己的战友。他改主意了,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对司机说:
“回去,太晚了,到女同志家不好。”
回到了招待所,石韬这才想到没有吃晚饭。他打发秘书和司机都回家,自己到外边走走,顺便吃个晚饭。
没有月亮,天上繁星点点。石韬顺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这么好的城市,这么好的夜景,是得有人为它用心,呵护它,爱戴它。无意间看见了那家小店,只卖小面。夜深了,小店里没有顾客。他刚刚走进小店门,老板便迎了上来。
“市长,要吃点什么?”
小店老板的眼睛真毒,一次见面,就认出了他。他说:
“和老市长的一样。”
小店老板按例,一盘花生米,一盘泡菜,外加一小瓶本地小烧。这是老市长李子民的标配。石韬的生活可没有这样简朴。他喝了一口烧酒,哇,真辣。小店卖小面,也传扬李子民的简朴作风。这当然是好事,作风简朴了,就应该多做对万山有益的事。这小酒真厉害,一瓶下去,石韬的头有点晕。他想着这样回去,也是睡不好觉。又要了一瓶,全干了。这就好了,飘飘欲仙,石韬看这座城市更美了。
石韬昨天晚上喝得有点多,一觉睡到大天亮。他得有一条通道,随时保持着与魏天秀联系。他决定去常刚山的家,看看这位小老头。
市长来访,是鲜有的事。常刚山很高兴,他对石韬说:
“是得有自己的主意,不用灰心丧气的,政府的人多着呢,大家的心里都明白。”
石韬的心里暗暗吃惊。常刚山的话里话外,似乎对昨天晚上常委们讨论的内容都很清楚。常刚山是一位不善交际的人。就连他都知道了常委会的精神。这不正常。按组织原则,他就不能再涉及这个话题了。石韬转换了话题,他说:
“魏会计你熟么。”
“不熟,你算是问对人了。她可是刚正不阿,像她爷爷,这人可交,值得交往。”常刚山可是不常表扬人,他能这么说,可见魏天秀在政府人员里的口碑了。
“我工作忙,你能不能常去她那里走走,代表我常去问候问候她。”石韬试着问常刚山说。
常刚山诡秘地一笑,他伸手摸着自己胸前的党徽,对石韬说:
“我常刚山工作几十年,别的没争上,就争了它。我骄傲。对着它,没有曲里拐弯的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有什么事,我常刚山愿意传话。”
常刚山令石韬感动,他才上任几天,居然得到常刚山如此信任。他觉得,在万山市,只要是光明正大,一定会得到支持。他说:
“谢谢老常。我得问问,你拿的三角地的那包木屑,是谁给你的。”
“是石诚。不,应该说是石诚的朋友刘西北,让石诚转交给我的。”常刚山说。
“你能不能联系到刘西北。请他到万山市来一趟。公安局那边有些问题,还请他当面说清楚。”石韬说。
常刚山犹豫了一下,他说:
“我想问题不大,大西北到四川的路远了。你看能不能把人家的路费给报一下。”
“那是当然的。请他过来一趟,住的,吃的咱们都管。”石韬觉得高兴。他得慎重地把事情做好。他说。
刘西北接到了石诚的电话,便立即启程赶往四川。他不用别人给他报销路费。安云初坟的木屑,是他让石诚交给常刚山的,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此举就是为了求得当地政府的帮助。
刘西北第一站就是去看石诚。石诚的伤也好了许多,可以下床走路了。他开口就笑着问石诚:
“嗨,兄弟,怎么就又让人给打了。”
“这一次没输,他们也有伤的。”石诚见李敏在,嘴里仍然满是胡话,他说。
“我们去派出所做完口供,送你回家。”刘西北说着,拉起了叶赫娜,去派出所了。
石诚稍事准备,刘西北他们就回来了。汽车沿着蜿蜒的山间道路一直向大山深处走,望归乡在半山上,汽车开不进去。离望归乡二、三里的地方,有一广场,说是以前的老村委会。现在废了,有汽车的人家,就把车停在这里,这里权做停车场。
“晚上车也放这儿?”刘西北问。
“山里人实诚,没有贼。”石诚回答。
出了停车场,侧面一面山坡,满上都是油菜花,随风荡漾。更令叶赫娜不解的是,山石板上明眼得见石板,就是尺把厚的泥土,居然长出了如此丰美的油菜花。
“哇,都看得见山的石板。”叶赫娜惊呼道。
大山才是这秀美景色的骨骼。油菜花海,映着依山而上的望归镇,美不胜收。
他们只顾得欣赏大山的美景,一个不小心,石诚突然转身,向来的方向疯跑过去。
“石诚你疯了嘛!”刘西北喝道。
这才看到,斜地里一条小径,一伙人拽着一个孩子,使劲地往道路上拖。
“西北,快,他们在抢我村的孩子。”石诚边跑边喊着。
那孩子有十几岁,向后坠着不走。不得已,那伙人把孩子抬了起来,捂住嘴。抱起就往道路上跑。道路边停着一辆面包车。那伙人把孩子塞进汽车里,发动汽车,正要逃跑。
“石诚你闪开。”叶赫娜喝道。
只见叶赫娜随手一扬,一把柳叶刀飞了出去,正扎在逃跑的汽车轮子上。汽车的后轮子泄气了,车身一歪,斜在了道路边的小沟里。
刘西北也飞身过去。他喊石诚说:
“石诚让开。”
那帮人跳下了汽车,手里持着刀,恶狠狠地向刘西北冲过来。刘西北把石诚拉到身后,双眼紧盯着拿刀的歹徒,慢慢地往前走。那歹徒顺手一刀刺过来,刘西北一个闪身,抓住了他的手腕。又一掌击在他的胳膊上,刀掉了。刘西北在他的屁股上一脚,便把他踹进了歹徒的人伙里。
“刘西北!”歹徒里有人认出了刘西北,惊呼道。
歹徒们不打了,转身就逃。不知道什么时候,叶赫娜已经转到了汽车前,抄了他们的后路。叶赫娜喘着气,盯住迎面逃来的歹徒。北山县的歹徒们,认识刘西北,就知道叶赫娜。他们不愿触这个霉头,折身向山边逃去,慌不择路,顺着山崖,摸着石头,往山上爬。
“莫追了。去看看孩子。”刘西北对叶赫娜喊着说。
刘西北从车上扶下那孩子,解开蒙面的黑布。又去解被绑住的双手。
石诚扑了上来,抱住那孩子,大哭,他说:
“咋个哩嘛,他们绑的是你!”
那孩子被石诚抱得太紧,几乎喘不过气起来。不过,他没动,任由石诚这么抱着。待石诚松了点劲,他这才说:
“石爸爸,我也不知道。说是有人找我,在小径那边。我刚刚过来,就被绑了。”
石诚这才拉着那孩子,转过身来,对刘西北他们说:
“这孩子叫魏述,是媚娘的儿子。”
刘西北他们不认识媚娘,当然也不知道魏述了。他说:
“走,先送魏述回家。”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魏述执拗,不愿意让别人送,他说。
“要送,你个龟儿子,那伙人没走,你就不怕又被人绑了去。”石诚擦着眼泪,他骂着说。
他们踩着望归石板路上的云纹,穿过望归镇。转右,就看见了上边的一个坝坝头。一条小溪从坝坝头前流过,绿竹丛丛,映照着一家宅院。这是魏述的家。
石诚在小溪边驻足,眼巴巴地望着那栋宅院。
“走哇,石诚。”刘西北催促着他说。
“不啦,我就不去了。”石诚呆呆地望着魏述的家,他说。
刘西北不解,已经走到了家门口,乡里乡亲的,石诚真怪,为什么就不去了。他倒回来拉石诚,他说:
“石诚,这就到了,咋就不去了呢?”
“不,你不知道。我是不过这条小溪的。”石诚说着,站着不动,一直看到他们走进了宅院。这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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