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小叔10
门口有嘈杂的声响，火烧房地上的男人猛地睁开双眼，他坐起来看向四周，却没看到其他人。
抬眼看到床上的蒙面巾，伸手摸摸无遮挡的脸。
看来，郡主是知道他的身份离开了，可是她是用什么方法让自己睡得这么死的呢？
清兮给嫖／客留下解药，跳窗离开。
他刚一落地，就听见身后有人唤了声：“小叔。”
清兮不觉得后面的人是叫他，想不理会直接走。
后面之人，上前挡住：“小叔，你为何在此？”
清兮这才反应过来，这声小叔是叫他。
他打量着这个作小厮打扮的男人，这些日子顾着追逐白一翩，还未查看曾西扬的记忆球，他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也就不说话。
拦路的男人脸上有疑惑有不解，大街上不是谈话好场所，他示意清兮到隔壁一聚：“我们借一步说话。”
清兮点头，跟着他从隔壁酒楼的后门进入雅间。
识海内，
黑色的海浪上，清兮潜入海底，朝着发光的地方游去。
发光的是一颗拳头大如夜明珠般的记忆球。
清兮伸手放置在记忆球上，闭眼查看想要的记忆。
那个小厮模样的男人，穿着军兵盔甲，手里拿着一封信推门进来。
曾西扬坐在椅子上擦拭剑。
男人：“王英醒了。”
听到王英的名字，曾西扬擦剑的动作停了一瞬才继续擦拭。
男人一直观察着曾西扬的面部表情，生气的问：“‘独木’不是很难解吗？她怎么还能醒来？”
“‘难解’不是不能解，或许她体质特殊，又或许有人帮她。”
男人觉得他说废话，将手中的信递给他：“让你去京都。”
曾西扬接过信，大致看一眼。
“去京都也好。”男人下命令道：“找机会杀了她。”
“……好。”又能去见郡主了，不知她现在如何了。
曾西扬想起王英，眼里绽放出小小雀跃的光芒。
见曾西扬答应，男人终于露出了笑脸：“小叔，我爹在天之灵一定会安慰有你帮他报仇。”
“……”曾西扬垂下眼眸，染上了悲伤。
清兮皱着眉，睁开的眼睛里都是杀意。
陈国有个游牧族，以牧羊牧马为生，曾西扬原名杨西臻，他爹娘是游牧族卡那从周国买来的奴隶，所以他生来就是卡那家族的奴隶，他的儿子女儿孙子都将是奴隶。
杨西臻的爹娘过度劳累身亡，他不甘心成为奴隶，在七岁那年，卡那迁徙的前夕，在哥姐的帮助下，假死逃走，一路磕磕碰碰来到周国地界，他运气不算差，在濒死之际，被一个江湖人看中，收了当徒弟，他想过跟以前完全相反的人生，改名为曾西扬。
后来周陈两国战争爆发，他告别师傅投军，投身于榕中城的孙家军，从小卒做起，一步步做到军侯长。
陈国兵强马壮，周国一路挨打，士兵气势低迷，淮西王为鼓励士气，颁布了一条命令：可用陈国兵人头换白银，陈国兵的等级越高，换得的白银就越多。
家国情怀之外，还有金钱加持，周国兵的气势如虹，势如破竹，开始反击陈国兵，几场战役下来，周国兵也有胜利的时候。
有天，孙校尉带领军队去陈国刺探军情，落入陈军的陷阱，曾西扬带着受伤昏迷的校尉冲了出来，躲藏之际，遇到游牧族，被哥哥所救藏在羊圈里。
曾西扬将昏迷不醒的孙校尉托哥哥照顾，自己则带着任务回军营复命。
陈周两国战事胶着，等曾西扬再回去找哥哥时，却不知道人在何处了。
直到两年后，他奉命去支援淮西王，远远见到了淮西世子王良，被很多人拥簇着，他惊讶的站在原地。
引起他注意的不是世子超多的护卫，而是世子跟哥哥的小儿子杨铭长得一模一样。
脸一样，气质不一样，杨铭更活泼开朗些，曾西扬就曾见他学羊叫，笑的咯咯响，在蓝天白云青草间，这个笑容灿烂无忧无虑地小男孩让他记忆深刻。
而王良被众多人围在中间，却让他感觉到了孤寂，孤寂竟然能用在一个小孩身上？真是不可思议，也很荒谬。
但他确实在五岁的小男孩身上看到了孤独和悲怨。
又过了五年，他已经升官，成为榕中城的先锋军校尉，某天接到命令，被调遣给王府世子当暗卫。
曾西扬觉得自己应上战场杀敌，就想去王府争取看看有无回转余地，还没到王府就被世子请到酒楼雅间。
雅间只有他和世子两人。
曾经那个眼露悲愤的小男孩已长成翩翩少年郎。
曾西扬跪下：“世子，末将——”
王良没等他说完，仇恨地盯着他唤了声：“小叔。”
“……”曾西扬呆愣在原地，这世子一上来就叫叔叔，怎么回事？莫非他认错人了。
“不敢当，末将乃榕中城校尉曾西扬。”
王良打量着他身上的校尉军衣，笑着讽刺问：“我知道是你，杨西臻。”
“……”
“怎么？你哥哥姐姐的人头才换个校尉啊？”
王良丢给他两块卡那家族的奴隶铭牌。
曾西扬看着哥哥和姐姐的铭牌，上面的血迹刺目惊心，他抖着手去捡。
“你，你说什么？”
王良抬起脚踹在他的胸口上：“都是因为你，我爹、姑姑、哥哥、姐姐，我所有的亲人都被割了头颅。”
当时，孙校尉醒来，恩将仇报地在水里下毒，然后割下包屋所有人的头颅，只有在外牧羊的杨铭、杨娇娇和送饭的苏孟韵逃过一劫。
孙校尉没走多远，就被其他的游牧人抓到，以同样的方式被杀死。
至于，杨铭是怎么变成王良的，他并没有说。
认叔事件后，曾西扬成了王良手中最锋利的刀，多次帮助王良将淮西军的布军情况透露给陈国，也因着他，王良才能与重生多次的王英在军营里抗衡，不至于完全被比下去。
为了能准确知道王英的情况，他以身为饵，安排了曾西扬‘英雄救美’王英。
王英也如他所愿，将曾西扬编入她的麾下，但遗憾的是，没有重用他。
随着王英军中地位的提高，王良与三皇子设局赐婚王英嫁去京都。
一来，王英在京都可以在关键时候制约淮西军，威胁淮西王。
二来，她离开淮西，可以趁机将她部下收为己用，顺昌逆亡。
三来，之所以选择赐婚侯府世子，是表妹杨娇娇已独得侯府世子的宠爱，有她在，王英在侯府不会有好日子过。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王英竟然发现了破庙的存在，王良本想杀了王英以绝后患，被曾西扬劝住，他说：“如果王英死了就没有制衡淮西王的筹码，何况赐婚圣旨也在来的路上，后续的一系列计划都需要王英这颗棋子才能启动，王英暂时还不能死。”
王良觉得曾西扬说的有道理，他给王英下了游牧族特有的毒药‘独木’，让她变成口不能言，行动不便的木头人。
王英嫁去京都的日子，王良顺风顺水，他暗杀了几个王英的忠实属将，还暗通陈国让周国丢了一个城池。
前段日子，京都的探子传回消息，说曾西扬和王英死了，他特意瞒住了京都的消息，不让传到淮西，打算等时机成熟再做局一举覆灭淮西王府。
可是现在他竟然看到曾西扬出现在陈国。
那是不是证明王英也还活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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