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九连环

　　书房
　　齐洵按了按额头，放下毛笔，随口问：“盼盼在做什么？”
　　书童观棋递上茶水，垂首答道：“方才来了位姑娘求见，娘子正和她在偏厅说话呢。”
　　姑娘？
　　齐洵忆起，昨日家里似乎有收到一张帖子指明要找妹妹的。不过他当时忙着看账本，直接把帖子交给了妹妹院里的人，没有细问递帖子的是谁。
　　他问：“是谁家的？”
　　观棋道：“来的是先前在西市遇见过的，那位卖玩具的小姑娘。”
　　西市？
　　闻言，齐洵立马就想起来了。他对青萝的印象还挺深刻，毕竟鲜少有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出来帮着家里做生意的。
　　而且上回妹妹对她的态度似乎还不错。盼盼总说这边无聊，今日来个女孩陪她说说话解解闷，他倒也挺乐见其成。
　　齐洵放下茶杯，不再过问此事。
　　转而说起：“二叔一家到哪里了？”
　　观棋道：“昨儿来的消息说是还在府城，二老爷此次带的仆从行李多，许是还得过几日才能到府里。”
　　齐家二老爷齐昆是齐洵父亲齐昇的异母弟弟，由齐老太爷的继室杨氏所生。先前为了方便打理齐家在宣平府的生意，齐昆一家便一直定居于宣平府。
　　现在宣平府的生意已经走上正轨，不用齐昆再时时刻刻盯着。且齐老太爷年纪也不小，正是需要子孙孝敬关怀的时候，齐昆一家便决定搬回嘉定县居住。
　　齐洵想着，二叔回来他和妹妹必是要回府迎接的，看来他得赶紧处理好这边的事情。
　　“我知道了”，齐洵颔首，“你注意着点县里的消息，若有什么事情及时来报。”
　　观棋点点头，见齐洵没有其他吩咐，便行礼转身退到门外。
　　齐洵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杵着，所以他们平日多是守在门外，等主子传唤的时候才会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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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风拂过，摇碎一地阳光。
　　青萝和齐盼盼排排坐在秋千架上，两人双脚一晃一晃的很是惬意。
　　“阿萝，我现在觉得荡秋千也蛮有意思的”，齐盼盼歪了歪头道：“果然还是要两个人一起才有趣，我之前天天玩就感觉没劲儿极了。”
　　青萝本想说你家下人那么多，找个人陪你就是。话欲出口时才突然想起，这是一个阶级分明的时代。下人在主子面前不说战战兢兢，但起码要守住最基本的分寸和界限。所以她们是不可能真正敞开心怀陪齐盼盼玩乐的。
　　看看站在一旁的丫鬟们就知道了，想必她们现在也是时刻绷着神经，就怕有什么服侍不周到的地方引得主家不喜。
　　青萝想了想，道：“两个人有两个人的欢喜，一个人有一个人的乐趣。不管哪一种状态，保持的久了都会产生厌烦，所以生活还是需要一点变化的。”
　　齐盼盼撅了撅嘴，一个人哪里有什么乐趣，她现在就想享受两个人的欢喜。
　　见桌上的果子已经吃完，她扭头朝丫鬟招了招手，吩咐她们再上一盘果子来。
　　随即又回身问：“阿萝，你有什么别的想吃的吗？我让厨房做。”
　　青萝闻言，忙摇了摇头，可不能再蹭吃蹭喝了。她已经蹭了一顿午饭还有早上的茶点，以及一个丫鬟先前送来的新鲜桃子。再吃就显得不太礼貌，她们的交情也还没到这个份儿上。虽然齐盼盼不在意这些，但她不能不在意。
　　齐盼盼见状，也没有多劝，转而说起：“我父亲前几日送了一副九连环来，我解了许久也没有解开，阿萝你要不要试一试？”
　　九连环？
　　青萝一听，倒是有些好奇。她只听说过这种玩具，却没有上手玩过。
　　她期待地点点头，“好呀，我还没解过九连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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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丫鬟很快取来一副九连环。
　　青萝伸手接过，却没有即刻拆解，而是先捧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会儿。
　　这副九连环的框柄呈梅花形，各个铜环相连套在框柄上，轻轻摇动便会叮当作响。
　　她知道，九连环虽是一个玩具，但它的拆解实际上则是一道数学题。每次移动时，只能解下或装上一个环，采取递归的方法就可以将它解开。
　　青萝找到第一环，将它从杆上提起，穿过横杆后放下。
　　接着继续拆下一个环。在解后面的环时，又需安装上一个环，如此不停反复……
　　她开始时手上的动作还有些生疏，不过摸清套路后则是愈发娴熟。
　　齐盼盼在一旁愣愣看着，她起初还能跟上青萝的节奏，这会儿却只觉眼花缭乱。
　　她眨了眨眼，继续盯着青萝。
　　青萝手指翻飞，很是专注。九个铜环清脆的敲击声不断。
　　半盏茶后。
　　“啪”一声，环杆分开——拆解成功！
　　呼！青萝吐出一口气，把九连环塞给齐盼盼，连忙端来一杯水，伸着脖子咕嘟咕嘟一口就喝完。
　　她暗道：原来解这东西，不仅是个脑力活儿，还是个体力活儿呀！
　　齐盼盼：……
　　她拿着已经解开的九连环，心情复杂。为什么困扰了她好几日的东西，在阿萝手中如此毫不费力就被解决。
　　不免一脸困惑地问道：“阿萝，你是怎么……做到的呀？”
　　青萝闻言，挠了挠头，不由思考这个原理要怎么解释好呢。
　　她瞄一眼齐盼盼手中的九连环，又看看眼中满是好奇的齐盼盼。
　　青萝觉得：其中步骤好像单纯靠说也说不清楚，那不如……再来一遍好了！
　　顺便把盼盼的九连环安装回去。就这样莫名拆了人家的玩具，然后拍拍屁股走人也有些不太好。
　　青萝深吸一口气，拿过九连环，道：“我教你来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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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
　　齐盼盼小心地觑了青萝一眼，试探道：“阿萝，要不你再讲一遍？”
　　她双手合十，眨巴眨巴大眼睛，颊边梨涡若隐若现，“我保证，这次一定可以弄明白。其实我大部分已经清楚了，就还有一点点困惑的地方。”
　　青萝：……她还能说什么呢，你美你说了算。
　　她认命地拿起九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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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头西斜。青萝正觉得差不多到时辰该归家时，便有丫鬟来报，说王二郎已经在别院门口等候。
　　“盼盼，王二哥已到，那我这就先回去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找你”，青萝道。
　　齐盼盼闻言自是不舍，但也只能点头送她离开。
　　青萝走到门口时，回头朝齐盼盼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回去别送了。
　　齐盼盼也朝她挥挥手，猝不及防喊道：“阿萝，我等你下次来，继续教我解九连环。”
　　青萝：……不，别这样。
　　她郑重发誓，下次一定死死捂紧自己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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