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一章 黄泉现

　　原先我一直以为韩路是因自身的强横，无惧荼山内肆虐的声浪，现在明白是错误的，韩路本身也是鬼。
只是他是如何从人成为鬼，难道是那次被废之后的机缘？十之八九便是了，难怪被废之后还能飞速崛起，比以前更强，是从一种生命形式转化成了另一种生命。
韩路在垂死中从人族转化为地狱的鬼，而他本身不自知，肉身也一直存在，直到刚才爆炸毁灭了肉身甚至灵魂之后，暴露出了鬼形。
洛加洛亦是如此，鬼一直寄生在他的血肉与骸骨中，不曾见过真正的鬼，亦不知道自身被寄生。他不惊讶于骸骨模样，应该本身便是骸骨形态，日常所见的翩翩公子形态只是伪装，但在刚才的碰撞中，骸骨碎裂，显出鬼形，吓到了韩路，也吓到了自己。
洛加洛显出鬼形之后，还保留原本的性格、记忆，说明他与韩路一样并非是被寄生，而本身就是鬼。
他们身为鬼，却不知道鬼的存在，从未见过。
清煞望着两个巨大的鬼，皱眉问道：“圣子，韩路师兄怎么了？”
我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去解释。
厌看看我，微微一笑接过话：“韩路跟洛加洛都没什么大事，只是在刚才猛烈的爆炸中，肉身骸骨炸开，显出他们自己都不认识的本体罢了。”
厌说得很轻巧，很平淡，没有说鬼这种存在，却将两人癫狂的一切缘由解释清楚了。
她知道的很多，比神笙还多，这女人不简单。
神笙与亦眼神闪烁保持着沉默，显然心里藏着事。
“哦，了然，谢谢道友。”清煞淡淡应了一声，然后看向我，“圣子，接下来怎么办，我们可不能带着这样的韩路师兄回去……”
她很担心韩路：“圣子，要不我出去看看？”
我摇摇头道：“你还是留在结界内安全，一出去，他们会把你连皮带肉吞了。”
清煞闻言，娇躯一颤，不再说话，眸眼流转，似乎猜到了一些什么。
许方烈盯着鬼形态的洛加洛道：“圣子，洛加洛被韩路师兄重伤，现在是击杀他的最佳时机。”
他的杀意很明显。
蓝语起身：“圣子我能给自己治疗，声浪的摧毁速度没我恢复速度快，我出去，趁他病要他命。”
机纵走到蓝语身前，看向我：“圣……圣子。我不是……人，不会死，我去，杀。”
陆一天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我也想杀他。”
说话之间，眼角瞥向厌，他很想在厌面前表现自己。
清煞笑了：“就凭你们，还想杀洛加洛，做梦，还是我去吧，你们好好跟着圣子。”
这几人对洛加洛的杀意一点也不掩饰，那可是天品阁圣子，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不是什么人都能杀的。清煞说得没错，他们要杀鬼形态的洛加洛是在做梦。
亦看着清煞等几人，眼神复杂，嘴角蠕动，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厌嘴角噙笑，深深看一眼陆一天，眼眸泛光。
神笙满脸欣赏神色。
“别争了，一切有我。”说着我迈着脚步走向结界之外，同时询问追灵，可是追灵被突然显出本体的鬼吓得昏死在灵草上，根本叫不醒。
神笙有些担忧：“苏霜圣子，你确定吗？”
我点头：“放心，我不会死。”
“圣子当心。”
陆一天道：“圣子，要不我陪你去吧？”
我回首看着几人道：“不必了。他们只有我能对付。”
此前，收拾掉的天品五鬼身上有与此时洛加洛相似的气息，说明他们也是鬼，难怪口出狂言，说无人能杀死他们。
确实，一般来说，零荒大陆的修士无法杀死鬼的，但我能。
曾经百里始区，百万亡魂，苍天不容，地狱不收，死无归处，最终我自身化作一片黄泉，给了他们归处，这便是我能杀五鬼的原因。
话语之间，走到了结界边缘。
……
结界外，韩路与洛加洛面面相觑。
洛加洛扫视着自己的不成样子的身躯，吼道：“你干了什么？”
韩路拄着长枪，一脸的不爽，身上的甲胄是不是会脱落几块碎片：“鬼知道，你好意思问我干了什么，我还向问你干了什么，把我变成这模样。”
在他们的嘶吼之中，我踏入到肆虐的声浪中。
声浪无比强横，每一道都如剑刃划在肌肤上，入骨三分，甚至能够直接侵入灵气，造成消耗。两人交手造成的深坑中不断有声浪灌入，呼啸不止，低沉怅远，如鬼嚎，如人哭，甚至有声浪漩涡形成，撕裂层岩，扭曲小片的空间。
深坑的呼啸，有熟悉的感觉。
追灵虽还在沉睡，但从其娇小的身躯中溢出缕缕能量，将我包裹在其中，抵御声浪，身上的疼痛骤减。
立在两只身影巨大的鬼中间，我显得有些渺小。
“灵魂，灵魂，有灵魂。”
见到我的一刹那，洛加洛双眼猩红，一张嘴，直接张开数米，满口獠牙，无比瘆人，他猛然向我扑来。我的出现直接激发了洛加洛身为鬼喜欢吞噬灵魂的本能，理智被吞噬，脑海里只剩下欲望。
“滚！是我的。”
韩路一个俯冲也扑了过来，长枪直指我，他的理智也被吞噬灵魂的本能取代。
清煞提醒道：“圣子，小心啊。”
神笙开口：“你最好有办法应对。”
他的言外之意是我不能应付的话，他会出手。
……
瞬息间，两鬼碰撞，从我身上穿了过去，无法伤我丝毫，他们两鬼也仅是交融一刹就穿过彼此身躯，没有造成一滴点的伤害。
只是，他们穿过的一刹，我感受到一股阴冷，死亡的气息在心海盘旋，难以散去，生起阴郁之气，厌世之心。
我极度向提起长剑，杀光一切生灵，让苍天上下只余死亡
……
“真不可思议。”结界内，神笙、清煞等人松了一口气。
厌感叹道：“苏霜圣子身上的秘密如此之多，难怪连天牯前辈都忌惮，唐皇都愿意欠他一个人情。”
两鬼转过身来，愣了几息后，再次向我扑来。
这一次，我不会再让他们穿过去了。
我一挥手，一片光芒出现，挡住结界内一行人的目光，
我闭上双眼，体内一股死气涌现，取代所有的生机，一片晦暗之地在脚下蔓延，须臾之间，黄泉成形，一片死亡之气构筑的空间出现在声浪中，其间亡魂百万，四肢不全，骸骨缺失，他们虽透着杀意与恐怖，但不争不抢，纷纷盘坐其中，闭目养神，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我睁开眼，望着百万亡魂，淡淡的道：“有劳！”
黄泉中，有两道残缺的亡魂起身，伸手探出黄泉，抓住了两个向我扑来的韩路与洛加洛……或者说两只鬼。
洛加洛与韩路挣扎，嘶吼，却挣不脱，嘶吼无声。
我望着脚下的深坑，淡淡道：
“谈一谈？”
几息之后，深坑中有了回应：
“好。”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深坑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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