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小心眼猥琐男

云中城分内外二城，外城主要用作各种军事设施的建设，内城才是人们的聚居地，周围各个门派也都是在内城的中央大广场进行纳新的。
因为门派纳新的缘故，前来寻找仙缘的凡人很多，几乎到了摩肩擦踵的程度。
这些人里，有人喜笑颜开，恨不得花光所有积蓄给孩子办一场风光宴会；有人则满脸愁容地看着自家孩子，忍不住唉声叹气；也有人将孩子支开一边，一个人悄悄抹起了眼泪。
人间百态仿佛在这里形成一个十分微妙的缩影，羽山指着外城打帐篷的那些人问，“他们在干吗？”
沙弥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淡然道：“能来我们这些宗门寻找仙缘的，都是十里八乡的穷苦人家。家里没钱在内城租酒楼，就只好在外城打地铺喽，只要不挨着军事设施，也没人管他们。”
羽山叹了口气，在他眼里，这些在外城打帐篷的人大多表情麻木，仿佛生活的希望已经被一双无情的大手从他们的身上剥离。只有在看到孩子的时候，他们的眼里才能稍微涌现出一丝神采。
“这种人一年也见不了自家孩子几次。”沙弥一边喘气，一边说：“也就是给孩子找仙缘这件事上来的积极。”
羽山好奇问道：“既然一年都见不了几次，为何如今相见却各自无言？”
沙弥扭头扫了眼那些父子父女，叹口气反问说：“你跟陌生人有话讲吗？”
羽山心里莫名一抽。其实他本身是理解不了这种骨肉亲情的，但是沙弥这种将至亲和陌生人联系在一起的说法，还是让他十分难受。就好像心室里凭空长出一个豌豆大小的异物，不影响血流，可堵得难受。
“这就是凡间吗？”羽山心里思绪万千。
时间过去很久，抬眼已是中央广场。而这低头的一段时间，羽山几乎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可喜的是，因为世界树与龙鳞富裕羽山强大的恢复能力，他已经可以做到缓慢步行了。
“这位小兄弟，你是打算去他们金刚寺吗？”一个贼眉鼠眼的猥琐男拦住了羽山去路，笑眯眯地问道。
羽山看着那眯成一条缝的下场双眼，一阵疑惑，“这位仁兄，我认识你吗？”
猥琐男白衣赛雪，飘带沐风，嘿嘿一笑道：“认不认识我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不能上他们金刚寺的贼船。”
沙弥听人污蔑自家门派，愤愤然道：“住口，无耻匹夫。”
猥琐男笑得仿佛踩到老鼠尾巴的猫，“小兄弟快看，这就是金刚寺僧众的脾性。俗话说近墨者黑，你若是上了金刚寺，不出三个月就会被这帮僧众带成社会的渣滓。”
沙弥大叫道：“你放屁！”
猥琐男冷哼一声，“你们金刚寺的僧人是出了名的不要脸，遇到没人的地方连乞丐都偷，我何时污蔑你了？”
羽山本想帮沙弥说话，毕竟对方这段时间也帮他不少。但是当猥琐男最后这句话说出口时，羽山微微一惊，差点开口把“诶，你说的还挺有道理”给讲了出来。沙弥并算他半个朋友，虽然生活作风有问题，但是人品还是……羽山突然想起那个大街上涌破木板遮住重要部位的老乞丐，顿时一脸严肃地看向沙弥。
猥琐男嘴角一勾，乘胜追击道：“这些年门派大比，他们金刚寺总是垫底，而我们却牢牢占据魁首之位长达数百年。”
羽山眉头一皱，扭头看向沙弥道：“你不是说你们金刚寺是万年传承的大宗门吗？”
沙弥自知这种事骗不了人，张开的嘴巴无力合上，一时间却是想不出法子来反驳猥琐男的话了。
猥琐男亲切地拉过羽山的手，热切地说：“兄弟，选择我们大刀帮，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听你这说法，入门还要交钱？”
猥琐男道：“小兄弟此言诧异，看你也是明白人，我这么给你说：若非新入门的弟子可以贡献很多油水，我们又岂会如此热切招人呢？这世间万事一饮一啄，想要回报，就必须先有付出啊。”
羽山暗暗点头，这句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小门派因为自身竞争力不足，不仅无力参与大型资源的瓜分，就连修行界那些好苗子也不会主动前往。因此，他们也只能在夹缝里求生存，在没人去的穷乡僻壤，找些没人要的“残羹剩饭”。
寒门并非无贵子，只是几率实在太低。可这低概率在庞大的基数之下，又会产生一种直观的数据反映。
羽山觉得，若是把自己摆在他们同样的位置上时，他也会做出同样的事。只是……看着猥琐男那张不可名状的面庞，羽山实在提不起一丝相信他的情绪。恰巧这时有几个身着现眼红色袈裟的大和尚走来，将猥琐男的目光吸引而去，羽山这才得以脱困。
“这位丑施主，你为何如此戏弄我佛门子弟。”老和尚将小沙弥揽在身后，开口说道。
猥琐男仿佛料到这老和尚的话一般，冷哼一声道：“佛门清净之地，哪有你等狼心狗行之辈。”
老和尚瞪大双目，那大张的嘴里仿佛能塞进三个鸡蛋，他大叹一声，叫道：“好家伙，你居然会用成语。”
猥琐男别过头去，似是不想跟老和尚一般见识，“今天不管怎样，人我是不会给你的。”
“哦？”老和尚下意识看向羽山，双眼立马爆出精光。
羽山被这种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忙说：“大师，你可否收回目光？起码把口水擦擦呀，我可不是什么奇怪的动物排泄物。”
老和尚一声吸溜，嘴角的口水倒流回去，语重心长道：“这个地主……咳咳，这位施主与我佛门有缘，我却是不能将之交给你啊。况且，他是我们的人先看到的。”
猥琐男眼睛一转，对羽山说：“小兄弟，他们金刚寺的情形，想必你已经知道了。现在，你还准备加入他们吗？”
“那个。”羽山一捏吊坠，朝猥琐男勉强一笑，“我这次前来云中城，就是为了加入金刚寺的。”
猥琐男瞪大眼睛，不住点头道：“好好好，你会为你今天的行为付出代价的。”
老和尚见此嘿嘿一笑，“这位施主果然与我佛门有缘。”
“少废话。”羽山哼道：“听说你可以帮我续上经脉？”
老和尚暗地里拍了下小沙弥的脑袋，微笑道：“当然，这世间病痛，无我金刚寺所不能。然天道有常，施主想疗伤，还得等上一些时日才是。”
羽山望着老和尚背后的僧众，没有一个有头发的。眼角一抽道：“听说这求仙大会已经开了近半个月了，各位大师好像没什么收入啊。”
老和尚大怒，板着脸强说道：“我们今天刚到，若非如此怎会让那帮杂碎抢占先机？”
羽山懒得废话，拿出一枚灵钻递给老和尚，“听说你们全寺一年的香火钱也没有一枚灵钻。”
“这个……”
“两枚。”
“沙师弟，赶快准备行囊，我们即刻回寺。”
羽山随一堆僧众往城门口走去，丝毫没有留意到背后，一张无比猥琐且不可名状的目光，正注视着他们……
城外三里，有一处深林。这里是前往金刚寺所在金刚山的必经之路，这丛林两面环山，只有前后两条路可以走。
山路里，小沙弥牵着他那头老瘦牛，独自走在最后。而新来的羽山，却被僧众如众星捧月般，围在其中。
忽然，一阵风吹过，远处的乌鸦齐飞，紧接着，空气死一般的宁峰，方才林间窸窸窣窣的蝉鸣，此时已经了无音讯。一阵无形的压力，在众人的头顶蔓延。
“来都来了，何不出来呢？”老和尚一念佛号，开口道。
此话一出，僧众立马结阵将羽山及沙弥保护起来，虎视眈眈地望向四周，试图用目光逼出潜伏起来的宵小。
“忘空大师还真是好本事啊，真不愧是传说中活了四千年的老古董。”
茂密深林的阴影中，一个身着黑衣，手持一把看似比他人还重的大刀的瘦弱男子走了出来。
“阿弥陀佛，原来是大刀帮的施主。”老和尚道。
黑衣人一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羽山看着黑衣人手里的大刀，默默无语。
“既然被看出来了，那我们便也不隐藏了。”黑衣人把刀一扬，大叫道：“小的们，把这几个和尚给我砍死，让他们知道欺辱我大刀帮的下场。”
顷刻间，深林里窜出数十道黑影，他们无疑例外，都和先前开口的黑衣人一个身形，且一个装束。
为首的黑衣人往前一步，撤下面罩，原来是不久前在云中城里和一种僧人发生矛盾的那位猥琐男。
“忘空和尚，我赌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忘空开口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得沾赌。”
猥琐男做了一个手势，他手下的黑衣人便纷纷朝羽山等人扑来。距离大约十米位置，骤然停息，且相互之间爆发出奇怪的光芒。
“不好。”小沙弥叫道：“这是大刀帮的刀阵，可斩真神五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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