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柠檬
询问身边人，祝今朝得知李晴的位置，给她送了东西，就在外面等候。
眼睛看着窗外，脑子却乱糟糟的，不断闪过骆裴声苍白的脸，与他相似的那张脸。
祝今朝拿出手机打开她与骆裴声的聊天界面。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关系缓解了许多，隐隐有恢复以前那种关系的迹象，可多多少少还有些距离，没有到直接敞开心扉聊这种家庭丑闻的地步。
她叹口气，算了，以后有机会再跟莫如风探探情况吧。
参观结束，小组成员回到九楼拍合照，刚到计划拍照的地方，骆裴声已经在那里。
他白衬衫西裤，手肘搭着刚刚穿的西装外套，不嫌冷似的，解开两三颗扣子，深v的领口，露出冷白的胸前肌肤。
他的肩颈线很漂亮，宽阔平直，一抹突出的喉结线条又欲又迷人。
他如松站立，矜贵散漫。
刚刚只注意到他苍白的脸色，现在才发觉，骆裴声已经快速成熟起来。
只是他前面还站着一个女人，化着精致的妆容。女人在和骆裴声说话，不知道在说什么，她笑得很开心。
似乎注意到他们一拨人是来找骆裴声的，勾起红唇，拿出一支烟凑到骆裴声嘴边。
骆裴声神情淡淡，也不拒绝，那女人掏出火机，白光之下，红色的灯焰脆弱渺小。
祝今朝眼里只有骆裴声与那只猩红火焰的烟。
那女人走后，骆裴声手指取出散发袅袅烟雾的纸白细烟，吐出的烟卷优雅淡香，模糊了他的脸。
垂着的手任由烟丝燃烧。
祝今朝从他身上，竟然看到一股颓痞的气息。
她的心被狠狠地揪着，从前在她难过时，对她说喜乐平安做自己的少年，好像慢慢走向地狱，放任自己的身体随着地心引力坠落。
祝今朝在看骆裴声，骆裴声转头，也看到了祝今朝，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
她转头，两个人没有说话，祝今朝和李晴挽着手往前走。
吴一磊笑嘻嘻地去搭骆裴声的肩，“哥，你来了。”
又向后招呼他们，“大家快过来啊！”
他搓搓自己的手，“你相机什么时候让我摸摸，上次我还没试过就没别人借走了，不知道今天可不可以……”
骆裴声黑眸轻觑，散漫慵懒，“摔了，拿去维修还没拿回来。”
“摔了！那不是你的宝贝吗！”
骆裴声冷冷地看他，好像在说，你知道是我宝贝，你还敢借出去。
他手里夹的烟，没抽第二口，就把烟熄灭，火星被碰撞折起消失，修长的女士香烟被扔进垃圾桶。
吴一磊做个拉链缝嘴的手势，不敢说话，上次因为这件事，就顶了一张向日葵王八二郎神的脸好几天。
小组八个人，两个女生，六个男生，祝今朝和李晴理所当然地站在中间。
骆裴声走过来直接站旁边，吴一磊过来q他，“哥你高你站中间，别露出你的大长腿显我腿短。”
祝今朝闻到一股很淡，甚至几不可闻的香烟味，转头，看到骆裴声推到自己后右方。
两人的眼睛竟然再次对上。
“做什么？”他问。
她抿唇，“叫你站中间就站中间呗。”
她说不清她这时候是无理取闹还是想和骆裴声发脾气，说话都有点冲。
拍照的人在前面招呼，“好，3+4等于多少？”
祝今朝微笑不说话，李晴很开心地比着耶。
拍完，嘴角的弧度几乎瞬间落下。
吴一磊把照片发群里，祝今朝看一眼。
照片里的她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身后侧的男人落拓不羁，眼神随意望向中间拍照的方向。
祝今朝有些恍惚，这是他们的第一张合照。
高二结束，骆裴声离开，两人脸毕业照都没能站在一起。
她鬼迷心窍，把这张照片保存到相册，加密。
几个男生兴奋，“走走走，吃饭去。”
明城的餐厅是有名的好吃，能够吃到各地正宗的家常菜。
“妹妹，走，骆哥定了包厢。”
祝今朝听到吴一磊的招呼，笑着拒绝：“不了，我过去家教那边一趟，在那边吃。”
“我先走了，再见。”
她和吴一磊打个招呼，眼睛却瞟向骆裴声。
见他什么话也不说。
缄默在几个人中蔓延，祝今朝冲两人挥手告别。
祝今朝往另一个方向独自一人离开，电梯门打开，人很少，她遇到了熟人。
“沐阿姨。”是木木的妈妈沐青。
沐青的身上始终散发着一种母性的魅力，让人如沐春风，“小祝你来这是？”
“课程社会实践过来参观的，现在正准备过去您家那边。”
“我正准备去接木木，一起吧。”
“好。”
夜晚正常时间下课，还不算晚。
回到宿舍差不多十点，宿舍空无一人。
祝今朝直接坐在椅子上，突然觉得踏实了，今天上了一上午的，坐了一天的车，累的要命。
脑子一放空，脑子混沌，她趴在桌子上，看到两瓶酒，又想起骆裴声。
酒吧女人点完烟又推开，地铁上给微信，今天公司里的人给他点烟，转头就扔掉。
还有对蔡婷婷直接的拒绝，高中时候打篮球接受别人的水又还一瓶回去……
一件件的事情如走马观灯般闪过。
他好像谁都可以靠近，又好像谁也靠不近。
乱花丛中过，只花不取。
自由放荡，又有尺有度。
“mytea''gonecold,i''mwonderingwhyigotoutofbedatall”
清寂的寝室内，夹杂着雨打地面的手机铃声响起。
祝今朝把手机拿起来看看，上面是一串来自宁都的号码，没有备注，这个号码是她记于心底的秘密。
高中的时候回家都要填一个去向表，需要写下自己和家长的电话号码，骆裴声坐在自己的后面，把去向表传给她，她填完自己的，立刻去找骆裴声的。
那时候刚放学，同学走动路过她的桌子，她不敢明目张胆地抄下骆裴声的号码。
她只敢放在桌子上，装作发呆地看着那串数字，直到确认自己记下无误，把表放到前面同学的桌子上，饭也没吃，马上跑回宿舍，写下这个号码。
一遍又一遍，生怕自己记错。
指腹滑动，她的声音很低：“骆裴声。”
电话那头风声流动，一会儿才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嗯，祝今朝，你在宿舍吗？”
“嗯。”
“我在你们宿舍院子外等你。”
宿舍轻悄悄的，祝今朝心动的要命。
几乎是在听到他在宿舍院子外等她的瞬间，她宿舍门都没有关上就往外跑。
“你别急。”骆裴声的声音藏匿在风里。
“嗯。”到了一楼，祝今朝心跳阵阵。
脚步放缓走到宿舍门口，看到宿舍马路对面有两个人。外面很暗，两人一高一矮，莫如风被骆裴声牢牢地制住。
她心里失望，也连忙上去接住一身酒气的莫如风，“如风。”
莫如风倒在她怀里，趴在她的肩上，她有些吃力地撑着，骆裴声一把扯住莫如风的后领。
“莫如风，你最好冷静些。”骆裴声的声音有些冷。
莫如风才好好趴在祝今朝的肩上。
两个人静立，祝今朝听到耳边莫如风矜持的啜泣声，“今朝。”
她一怔，伸手拍拍莫如风的背。
祝今朝看向骆裴声，无声询问。
骆裴声双手插兜，下颌干净凌厉。
他装作听不到莫如风的哭声，冷笑嘲讽：“呵，表白被拒绝了。”
说出的话直往莫如风的痛处上戳，对他来说，这好像不是什么大事。
莫如风的哭声更大了。
骆裴声无语，头疼地转头眼不见为净。
祝今朝安抚莫如风，一边低声对骆裴声说：“你别刺激她。”
“行，我的错。”
骆裴声是个知错承认但坚决不改的主儿。
他看在哭的莫如风，到底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损友，拜托祝今朝，“今朝，我先走了，你这两天帮我好好看看她。”
“你……”
“我去揍陈麒一顿。”
他说的很轻松，像在说等下要去吃顿夜宵。
祝今朝也没有想到骆裴声打断她说了这句话。
她看着骆裴声离开的背影，风卷起他的衣角，风声悠扬。
小马路的灯光很暗，但是出奇地，衬托骆裴声的身影格外潇洒，像一幅水墨画，他一身轻，如不带刀枪而一马游天下的侠客。
义气且意气。
骆裴声走上去，她才发现陈麒在不远处，一身黑衣，隐匿在树荫里。
他揽着陈麒的肩膀，一记锁喉，陈麒也不反抗，两人离开祝今朝的视线。
骆裴声走后，莫如风哭声变小，离开她的怀抱，似一个无辜的小女孩，抹抹眼睛，看看祝今朝被泪水浸湿的衣服，“今朝对不起，周末我们一起去买衣服吧。”
两人回宿舍路上。
祝今朝看她眼泪一边擦一边掉，知道她还没有缓过来。
喜欢那么久的人，明明感觉到他一样喜欢自己，却突然被拒绝，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缓过来。
祝今朝从口袋拿出一包纸巾给莫如风。
莫如风接过，拿纸巾擦眼泪，想起表白时陈麒毫不犹豫的拒绝，大哭，哽咽道：“今朝，我不想再喜欢陈麒了，好辛苦。”
祝今朝知道，莫如风的志愿本来就是宁都隔壁省市的x大，x大的心理学全国排名第一，可是陈麒的志愿是b大的医学院，她跟着来了。
她不也是如此吗，志愿一直就是宁都的c大的数学系，因为知道骆裴声在京都，就来了b大。
她来是了无牵挂，莫如风则是义无反顾。
“我知道，”祝今朝的眼睛在暖光下弯成月牙，温柔的声音晕在晚风里，“如风值得更好的。”
两个人回到宿舍坐下，莫如风把纸巾扔到垃圾桶里，“我真的不想喜欢他了。”
祝今朝拿纸巾帮她擦掉又掉落的眼泪，不知是赞同还是安慰地说：“好，我们都不喜欢他了。”
可是她明白，在暗恋的世界里，喜欢上一个人，比释怀与坦荡更简单。
所以怎么可能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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