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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二算,被反杀


一大早起了蒙蒙雾气,流连与一夜清雨的水面上,直到金光于九天散落穿破,雾气才恋恋不舍魂飞魄散。

在周宫,这样的天似与往常不同,也似其实日日如此只是不曾观望。

问了旁人才知,果真是日日如此,只不过,夏景言从来没在这么早起身过。

卯时,才刚刚卯时!是不是有点儿欺负人!

夏景言睡眼朦胧,在身旁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啰嗦中“预谋屠龙”。

至于为何如此……

因为生气归生气,别扭归别扭,说到底如今这局势还是不容乐观,皇位毕竟还没有夺到自己手上……夏景言只得鼓鼓气,在被“蹂躏”了一晚上以后还得早早爬起来和一堆妃嫔说客套话,完事了还被周染濯折磨,一道圣旨降落念言宫:皇后得去领导个什么稀奇古怪的披丝日。

???周染濯你是不是没事找事?

夏景言还没来得及去想如何和周染濯新仇旧账一起算,竟被周染濯抢了个先!

只可惜,反抗无效。

再不情不愿,夏景言也还是走上了一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船,按照规矩,皇后坐于镶金凤的船头。

夏景言一落座,一群妃嫔也按着大小位份依次落座,然后立刻手里就被塞上了丝线和丝巾。

皇后要以身作则:刺绣。

这还真就扎夏景言痛点儿上了。

这要论行军打仗,参政出谋,甚至是当街闹事!夏景言都可谓一把手,这刺绣……这这这……

“我不行啊……”夏景言嘟囔着。

偏偏此时还专有人给夏景言出难题,而且还是刚获了封的玉才女。

“皇后娘娘,众姐妹难得聚于一处,若一声不吭的各绣各敷衍了事,实在是无趣得很,不如您来点个题,众姐妹比试一场,您说绣什么,姐妹们就绣什么,等到陛下下了朝,让陛下来评定谁绣的好,如此可好?”

夏景言的脸当时就僵了。

丢人还非得丢到周染濯面前???让他笑话一次还不够还得让他笑话第二次???!

夏景言僵笑着抬起头,看玉才女的神情似乎都能说话了:“大姐,你到底哪边的?”

然而玉才女完全看不懂。

在玉才女看来,在场妃嫔家世最高者即是夏景言,当皇后以前是公主,当公主以前是摄政王家的郡主,最低的身份都是郡主诶!那肯定家风甚严!虽然听说夏景言活得自由快活些,琴棋书画是真没学会,这最简单的刺绣总得精通吧?不然还真就被当作男子一般将养长大了?不可能吧!

可惜了,事实证明玉才女还是见识短了,夏景言真不会。

可这话又不能真毫无顾忌的在当场上说出来,夏景言左思右想,最终还是想起来,自个儿在约摸五六岁的时候好像在夏景笙破了的衣袖上绣过鸳鸯,夏景笙还说过好来着,这也是自己生来十五年,唯一的一个所谓“刺绣经验”,要是非要绣点儿什么的话,那就绣鸳鸯吧。

话在嘴边哆哆嗦嗦许久,“鸳鸯”两个字才从夏景言口中蹦出来,好在再没人说什么别的,夏景言才算安生一阵儿。

从东江处急急赶来汇入周宫的绘绵江上寂静下来,毕竟不熟,妃嫔们之间才没有话说,偶有那么一两个掩面低语,倒也“无伤大雅”,不影响夏景言“排山倒海”般努力。

嗯,比练功难多了。

不知不觉间,周染濯下了朝,专程赶来观赏这等“盛事”,站在岸边驻足观望。

“除了在场那艘碍事的老挡人视线的船、坐在另一艘船上视线半点儿没离开过夏景言的护卫将军赵且臣、一群穿的花红柳绿但真的不认识的妃嫔,剩下的风景都很美观。”

周染濯随口把自己心里话都说了出来,随即得到了顾允鄙夷的一个白眼,故意嘟囔了一句:“那不就只剩皇嫂一个了么……”

说完就被打了,周染濯“啧啧”两声。

“你莫要拆穿我嘛。”

说一句还不解气,周染濯抬手给顾允一个脑袋蹦。

“你说你忍心看有情人被这没眼色的江水隔离吗?还不快去给我找艘船!”

“马上去马上去!”

顾允拔腿就跑,暗暗吐吐舌头抱怨:“新婚的男人果然重色轻友。”

没一会儿周染濯的人造“鹊桥”便匆匆游来,周染濯拉着顾允便迫不及待地上去,驱使船奴迅速将船划到夏景言身边去,好让“牛郎织女”早日相见。

一上船,除了夏景言,剩下五颜六色的小媳妇齐刷刷的把手里的鸳鸯亮了出来,周染濯愣了愣,暂时还没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好事,拂起衣袖就要把手往夏景言身上搭。

“皇……”

“陛下!”

“啊!”

忽然由不远不近处传来的一声娇滴滴的呼唤把周染濯吓一哆嗦,鸡皮疙瘩都清晰可见,即将脱口而出的一句“皇后”也咽进了肚子里。

发声的正是刚受了罚,急需“复宠”的凛昭仪,瞧这模样,至少起早了三个时辰创造了一副要多精致有多精致的妆容。

说实话,因为好歹还一块吃过两顿饭的缘故,一般情况下,周染濯还是认识凛昭仪的,只不过今天周染濯认出她实属不易。

这个妆未免有点儿太浓了!

“哦……凛昭仪啊,何事?”

周染濯暂时还能控制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但不担保下次还能如此礼貌。

凛昭仪则完全不知自己犯下了何等大错,打断“牛郎织女”团聚,却还在刻意娇羞:“陛下,您看看臣妾的绣品可好?臣妾可学了好久呢!人人都说臣妾虽生在禹洲,可手艺却如江南女子一般巧,陛下看看可喜欢?”

周染濯极度敷衍的点了点头,本是没什么兴趣的,但是一低头却看见夏景言一脸黑线,浑身的醋味……

你要是整这个我可有兴趣了吼!

周染濯心里的声音都快飘出来了,只不过表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性情风流十分欠揍的模样,摇起折扇在小媳妇之间走来走去。

作为好兄弟的顾允坐在一旁默不作声,随时盯着夏景言的动向,真怕夏景言一个冲动就上来打架,不过说来也是周染濯过于“作”了,明知夏景言脾气爆,还非得在她面前扭来扭去,怕不是忘了曾经和道旁的姑娘多说了两句便被夏景言一把大刀架在脖子上的丑事……

而夏景言不出所料,拳头都捏紧了,只不过想归想,在这地方,“屠龙”毕竟没有优势,况且肚子里孩子不能没爹啊,只好忍下,还故作“大度”,并且演技很差。

等到周染濯一圈又一圈转完了,暗自琢磨着为什么都绣鸳鸯,身旁一看才发现,原来水面上就游着几对,想是应景,却也无趣,都是鸳鸯有什么意思?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夏景言绣的“鸭子”。

“朕看来,若只说鸳鸯,舒贵妃绣的最好,若所有人算在一起,还得是皇后别具一格,这两只小鸭子甚是可爱。”

谁知这拍马屁的话一下,夏景言脸都绿了,同时伴随着如雷鸣一般的笑声,周染濯都懵了。

许久,夏景言才按耐住怒气,心平气和的“辩论”。

“真……真的很像鸭子吗?”

“你绣的不是……不会也是鸳鸯吧?”周染濯背后一凉。

夏景言依旧平心静气,将周染濯的衣袖往身边一扯,随后轻轻“抚摸”并捏住周染濯的脸。

“陛下想必是政务忙了眼睛都看不清了,您离近点儿看?这是什么?”

周染濯也轻轻拉上夏景言掐他的手腕:“鸳鸯鸳鸯,是鸳鸯,朕真是一夜没睡看走眼了……皇后皇后放手啊……”

夏景言这才松了手,随后运气让自己平息,万万不可因为生气而动了胎气,毕竟孩儿他爹可以没,但孩儿得留着。

“好了好了,朕宣布皇后夺魁,都散了吧散了吧,回去好好练习争取早日和皇后一样。”

周染濯一边揉了揉自己的脸,一边还得说着违心的话,再一次觉得自己这个皇帝当的憋屈。

等到众嫔妃都快走完了,周染濯才放松过来,才想起来此地的第二件正事。

“皇后啊,那个……明夏派来了使臣,说是想见见你,然后还有明夏皇带了几句话,你看你什么时候有空闲……”

“明夏来人了!我现在就可以去!”夏景言忽然蹦了起来。

虽有激动,却并无欣喜。

“不过要先在夜宴上见过,明日才能进宫来,有些关乎明夏的政事,朕想着,你不妨也去听一听。”周染濯微微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舒缓下来,避免尴尬似的,他又叫住刚要下船的周芸婉,“舒贵妃也去夜宴上坐坐吧。”

却不想更为尴尬的来了,周染濯只记得夏景言会吃醋,着实是有些忘了还有个周芸婉。

只见周芸婉这个演技比夏景言还差劲一些的小美人木头人一般转过身来、僵硬的行了个可有可无的礼:“陛下,臣妾妇道人家,不敢参与朝政。”

一句话,怨气要多大有多大。

周芸婉原本是不再幻想什么有的没的了,但这秀恩爱还偏把她拉上,是不是太过分了!

这份怨气别说周染濯了,顾允离得老远都闻的一清二楚,为了给兄弟减小“负担”,顾允主动上前去,悄悄凑在周芸婉耳边:“芸婉,消消气儿,忍忍哈……”

但很快,顾允那个“忍”字就说不出来了,周芸婉反手过去一把掐住顾允的一块肉,两个纤弱的手指似有“排山倒海”之力。

“姐姐……祖宗……”

顾允的表情瞬间扭成一团,但还要留面子似的,愣是没喊出来,看的周染濯都嫌疼,直打寒颤,也不自觉地小声嘟囔:“轻点儿轻点儿……”

周芸婉出了气,这才松手。

“臣妾告退。”

周芸婉说罢又没好气的走了,按照从前,周染濯或顾允肯定得有一个上去挽留一下什么的,如今却只是庆幸:还好走了!

周染濯和顾允还顺便互相眼神对话:

“哥,你是不是什么时候教她武功了?”

“绝对没有,肯定是气的,可怜你了兄弟。”

看的夏景言都不自觉叹了口气。

话说完了,几人这场“大戏”才散场,只不过夏景言没工夫去嘲笑方才这件趣事,自打得知明夏使臣到来,她便又心事重重。

离开明夏之前,夏景言在朝堂里安插了眼线,不过当然不是要害谁,夏景言只想完整的知道明夏的一举一动,如果说按照原计划行动、没有出现纰漏的话,那个人是难得一见的天选之人,定会迅速得到夏景笙的赏识,而出使这么好的试探机会,他一定会来,这是接头最重要的时机……

夏景言回到宫中,趁着无人之际,用手指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三个字:

路云俨。

“你可万万不能让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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