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蛇鼠之人
这话一落,浑然不顾凤紫反应,修长的手指再度扣住了凤紫的手腕,微微用力,便已是拉着凤紫缓步往前。
凤紫眉头紧蹙,心生厌恶,手腕再度强行挣扎,奈何君黎渊却是将她的手腕扣得极紧,分毫不容她挣脱半许。
凤紫满心冷冽,瞳孔也阴沉至极,待得片刻,她终归是强行按捺心绪,生硬恭敬而道:“此处人多,太子殿下公然拉着奴婢往前也不合礼数。望太子殿下放手,奴婢跟在殿下后方便是。”
这话一出,君黎渊并未回话,奈何前方那些在场的宾客,倒已察觉,纷纷转眸朝凤紫与君黎渊所在的方向望来。
瞬时,各色的目光皆全数汇拢,则是片刻,有宾客热络迎来,恭敬而唤,“太子殿下也来了。”
凤紫满心沉寂,前方那些各色的目光也不住的在她身上流转打量,她眉头皱得极深,随即故作自然的垂眸。
却也正这时,君黎渊微微一笑,朝那迎来之人平缓而道:“本宫三皇弟的寿辰,本宫自是不能缺席。”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温润而道:“刘大人倒也来得早。”
那迎来之人满身锦袍,年月四旬,面上的讨好之色尽显,当即朝君黎渊道:“微臣也仅比太子殿下稍稍来早一会儿,算不得早。”
这话一落,目光便顺势朝凤紫落来,恭敬微愕的问:“太子殿下,不知这位是?”
凤紫兀自垂眸,满身沉寂,一言不发。
却也正这时,君黎渊已主动松开了她的手,平缓而道:“这位姑娘,乃三皇弟专程邀来的贵客,本宫见她无桌可坐,便向为她安排一坐处。”
“太子殿下何须亲自劳烦,这位姑娘既是瑞王爷的贵客,微臣便领她入席而坐便是。”恭敬的嗓音,热络十足,面上的赔笑之意也是极为浓烈。
奈何这话一出,君黎渊并未立即言话,反倒是过了片刻后,才平缓而道:“也可。”
短促的二字,依旧是清风儒雅,然而这话落得凤紫耳里,却是鄙夷重重。
还以为这君黎渊有多大的胆子,不过也是个忌讳世俗眼光的小人罢了。毕竟,她云凤紫如今不过是个婢子罢了,他若当真与她多加靠近,倒也让人心生怀疑,贻笑大方。
不得不说,这君黎渊啊,终归是在意名声的。
思绪翻转,凤紫满面沉寂,瞳色发冷,仍未言话。
那立在君黎渊面前之臣则热络而道:“殿下既是应了,那微臣此际便领这位姑娘先行入席了。”
说着,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嗓音一挑,忙到:“对了,殿下,今日相爷与相爷千金也来赴宴了,微臣方才见他们正于最里面那靠近红台的一桌就坐。”
君黎渊嗓音平缓幽远,“刘大人倒是热心,竟连相爷与相爷千金的位置都为本宫打探好了。”
悠然平缓的嗓音,无波无澜,似乎未掺杂任何情绪。
那四旬之人则热络而笑,忙道:“微臣也仅是举手之劳罢了,殿下过奖。”
这话一落,君黎渊并未言话。
四旬之人候了片刻,仍见君黎渊不言,他面上热络的笑意,也稍稍尴尬的僵了几许,随即也不再耽搁,当即朝君黎渊告辞两句,随后便朝凤紫望来,“姑娘且随本官来,本官带你入席。”
凤紫低垂着头,淡然无波的应了一声,则是片刻,眼见那四旬之人举步朝一侧行去,她才瞳孔微缩,缓步跟随。
奈何,足下刚行一步,身后则扬来君黎渊那温润幽远的嗓音,“宴席完毕,望凤儿姑娘稍加等候,本宫,送你回国师府。”
他嗓音极为温润,体贴十足,只是那平和的语气中,却莫名的卷着几许坚持与威胁。
凤紫眉头几不可察的一蹙,神色微动,也不曾将心底的怒意与冷谑表露出来,仅待默了片刻后,她恭敬而道:“奴婢知晓了,多谢殿下。”
这话一落,不再多言,踏步离开,则是未走多远,便闻身后嘈杂起伏,热络声厚重浓烈,待得下意识的回头一望,便见那满身颀长温润的君黎渊,已是被人群围裹,簇拥往前,阵状极大。
果然是东宫太子,身份不凡,无论走到哪儿,都是簇拥成群。
如今跌落了泥里,才也突然发觉,那般被人簇拥着的君黎渊,与她浑然不是一路人,甚至于,两人之间,隔得极远,极远,便是云泥之别,也不过如此,相比便是她此际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她以前曾与君黎渊情投意合,互相生情,想必,定也会被人当作疯子,讽她这卑贱之人竟也想攀附高枝。
只可惜,事实,终归是事实。改变不得,磨毁不得,却又深深印刻在心,疼痛莫名。
思绪翻腾,一时之间,眸色起伏,略微失神,便是足下的步子,也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正这时,身后突然扬来一道略显探究的嗓音,“姑娘可是倾慕太子殿下?”
这话入耳,莫名发刺。
凤紫眉头一蹙,回神过来,待得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后,才转眸平静的回头过来,便见前方带路的那刘姓官员,竟不知何时的站在她面前,满目探究的朝她盯着。
“奴婢不过是卑贱之人罢了,何敢倾慕太子殿下。便是此番观望,也非在观望太子,而是,在看这周遭的热闹盛况罢了。”她恭敬无波的回了话。
那刘姓官员微微一怔,似是有些不信她的话,待得片刻,他也不拆穿凤紫,仅是笑道:“姑娘自知身份,倒也是明白人。只是,那太子殿下着实俊美温雅得紧,全京都城的女子皆是倾慕于她,姑娘若也倾慕太子殿下,也是正常,只是这种倾慕,倒也只能放在心底,毕竟啊,太子殿下身份特殊,非寻常人可觊觎。”
说着,朝凤紫微微一笑,又道:“姑娘莫要介意,本官也仅是想好心提醒姑娘几句罢了。”
凤紫恭敬平缓的道:“世人倾慕太子,但不代表奴婢也倾慕。是以,多谢大人之言,奴婢对太子殿下,并无觊觎与倾慕。”
大抵是不曾料到凤紫会如此直白的言道,那刘姓官员倒是再度一怔。
则是片刻,他便按捺心神一番,只道:“姑娘蕙质兰心,也难怪能成瑞王之友。”
说着,嗓音稍稍一挑,继续道:“姑娘且随本官来吧,本官为姑娘寻一处坐处。”
凤紫淡然点头,并未多言。
刘姓官员凝她两眼,随即便领着她往前,最后将她安排在了略微边远的一桌。
待朝凤紫随意寒暄两句后,刘姓官员便已离去,凤紫满身从容,平和无波的端坐在位置上,抬眸微微一扫,才见这桌之人,竟是都是些光鲜亮丽的女子。
大抵是她满身粗裙,加之面蒙薄纱,待得入席之后,便得在坐的女子们肆意打量。
各色的目光,纷纷落在身上,肆意的探究与揣度,这种感觉,着实厚重不善。
凤紫故作自然的垂眸下来,兀自沉默,一言不发,则是片刻后,身旁的一名粉裙女子突然朝她低低而问:“不知,姑娘是哪府的千金?”
哪府的千金?
凤紫瞳孔微缩,倒是不料会被人如此而问。
遥想往年参加宴席时,因身为摄政王府郡主,身份尊崇,光鲜耀眼,是以每番入席,无人敢如此而问,却是不料,此番赴宴,没了一切的光环,便也体会到了所谓的宴席之间,竟也有这等女子间热络的套路。
思绪翻转,凤紫并未立即言话。
大抵是如此淡然无波的态度稍稍惹人不悦,则是片刻,对面有人调侃而道:“呵,满身粗服,竟也能如此装着清高。怎么,我们京都衙门的千金问你话,你还不乐意回答了?”
鄙夷的嗓音,冷讽十足。
凤紫稍稍抬眸而起,目光朝那对面而坐的女子望去,神色微动,思绪微腾,随即唇瓣一启,只道:“奴婢并非哪家千金,而是一名婢子罢了。”
这话一出,在桌之人纷纷一怔。
则是片刻,那对面之女愕然冷道:“你既是婢子,何来让刘大人领你入席?”
凤紫眸色微动,“刘大人好心罢了。”
嗓音刚落,意料之中的,得了满桌人鄙夷冷笑。
随即,那坐于对面之女冷道:“刘大人着实心好,竟让你这婢子与我等同座,倒是给你脸了。只不过,这座在坐之人,皆非富即贵,官宦出身,你一介婢子坐于这里,可是过了些?刘大人虽是好心,但你也该有些自知之明才是,这达官贵族才可入座的宴席,你何来资格入座。”
凤紫平缓无波的道:“姑娘说得是。奴婢既是无资格,起身便是。”
她语气平缓无波,毫无任何排斥。
待得嗓音一落,便已略微干脆的起了身,毫不耽搁的转身而离。
在坐的女子们纷纷一愕,倒也不料凤紫会这般配合,不过是随意几句讽刺与调侃,本以为凤紫会牙尖嘴利的反驳,却是不料竟能如此顺从的配合。
一时之间,在坐的女子纷纷变了脸色,面面相觑之间,瞳孔之中也猝不及防的增了几许愕然。
凤紫一言不发,脊背挺得笔直,一路往前,待彻底行至偏角处时,便闻有人扯着嗓子朝在场之人宣称开宴。
瞬时,气氛越发高涨,杯盘碰击之声也尤为突兀,一道道恭敬贺寿之言,也略微拔高明显。
凤紫神色微动,回头顺势一扫,便见君若轩那桌围满了人群,仅露得君若轩一阙大红的衣角。
凤紫神色淡漠,正待回眸,奈何视线迂回之中,则突然见得那满身锦袍的君黎渊正坐于远处一桌,觥筹交错,满面温润儒雅,而坐于他身侧的女子,则满身紫红,发鬓微挽,珠花缕缕,那张略微清秀的面容,灿笑至极,整个人,竟都快差点依偎到了君黎渊身上,娇然不浅。
刹那,凤紫瞳孔猝不及防的缩了缩,心底深处,也骤然起伏翻腾,凉薄一片。
好一对狗男女,也好一对蛇鼠之人。
那君黎渊满身腹黑,冷血无情,乃阴狠小人,那相爷之女萧淑儿,也外表娇俏柔弱,实则,蛇蝎阴柔。
这两人凑在一起,无疑是……绝配。
思绪翻腾,心境,也发冷发凉。
忆起当日在牢中被萧淑儿层层鞭打,折磨而亡,一时之间,浑身发紧,袖袍中的双手,也早已是紧握成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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