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夜有车来
她嗓音极为直白,并无半许委婉之意。
她就是不服,就是不明白而已,倘若这叶渊当真对她从未改变过看法,今日又何必对她特殊以待。
而今他对她有多无情,便也有多重多狠的将她前几日所有的付出与希冀全数折断与敲碎。
这种感觉,无疑是憋屈而又难受,无奈却又难以排遣。她想知晓的,也的确想弄明白,便是这叶渊突然赶她,也总该让她知晓缘由才是。
奈何,虽心底如是想着,但也不知是否是她这番话再度触及了叶渊底线,暗淡摇曳的光影里,凤紫却见他面色越来越沉,那双落在她身上的瞳孔,阴冷四溢,似要将她吞了一般。
他眼神太过凛冽,凤紫心底一紧,抑制不住的朝后退了半步,则是片刻,叶渊那薄唇微微一启,终归是森冷层层的出了声,“你是何身份,竟敢随意揣度本国师意?你不过是卑微的蝼蚁,本国师不收留你,不过是兴趣释然,难不成,你还要让本国师对你解释?你莫不是将自己看得看重,忘了自己身份?”
冷冽的嗓音,威仪十足。
凤紫满目起伏的望他,默了片刻,低低而道“凤紫不敢让国师对凤紫解释什么,凤紫只是想知晓缘由,国师这两日对凤紫明明是……”
“还不滚?”
话未道完,叶渊便阴沉沉的出了声。
凤紫到嘴的话骤然噎住,叶渊却已全然无心多呆,当即冷冽而道:“你若有自知之明,便自行回厉王府去,莫要再来国师府前转悠。本国师说出之言,做出之事,便再无反悔的余地,你若胆敢踏入这国师府一步,本国师定要你性命,你自己,好生掂量。”
嗓音一落,不再朝凤紫观望一眼,那阴沉的目光顿时朝国师府守门的小厮锁去,待得小厮们纷纷被他的眼神镇住之际,他薄唇一启,继续阴沉沉的道:“守好了。此女若胆敢靠近府门一步,杀无赦。”
小厮们浑身一颤,面色也陡然一变,浑身顿时开始发僵发硬,随即不敢耽搁,当即朝叶渊点头称是。
待得叶渊干脆的入得府门后,他们才稍稍松了口气,只道是常日见惯了自家国师清幽和善的面容,此际,倒也是第一次破天荒的见得自家国师如此狰狞冷冽的对待一人,且对待的,还是名女子。
想来,也着实是那女子满身鄙夷,面容狰狞丑陋,但却拉蛤蟆想吃天鹅肉,自家国师不厌其烦,是以连国师这等好性子的人,都恼怒成这样了。
小厮们个个都觉心底通透,待回神过来时,随即稍稍打起了精神,目光顿时朝凤紫落来,极是戒备认真的盯着。
光影暗淡,冷风凛冽。
凤紫面色苍白,整个人静立在原地,浑然不动。
许久,她足下有些站不住了,身形蓦的踉跄,守门的小厮则瞳孔一缩,个个都如临大敌,势要一旦凤紫前进半步,他们便要上前来捉着凤紫往死里打。
小厮们的所有鄙夷与戒备的眼神,凤紫皆瞧在眼里,心头的绝望与自嘲太深太重,以致待稳住心神之后,她的眼睛,竟微微的有些发痛与酸涩,也不知是否是周遭夜风太冷,竟将她眼睛都吹痛了。
待稳住身形后,她抬眸扫了一眼荒凉的街道尽头,而后又抬眸盯了盯头顶天空,只觉,入目的皆是荒凉一片,眼睛,找不到任何焦距,似觉,天地皆为冷漠与荒凉,而独剩她云凤紫一人,不知归处,呵。
心底的自嘲之意越发上涌,她忍不住勾唇一笑,则是片刻,便咯咯的笑出声来。
守门小厮们惊愕的凝她,满面戒备,待凝了片刻,几人便面面相觑一番,各人的眸底皆是愕然一片。
这女人,莫不是疯了?
正思量,凤紫却突然转身,拖着僵硬的步子缓缓往前。
小厮们纷纷以为凤紫有自知之明的放弃了,要离开了,则是片刻,凤紫朝前行了几步,便在一旁不愿的石阶上坐了下来。
小厮们一愕,再度面面相觑。
凤紫则犹如未觉,整个人静静在地上坐着,双臂抱膝,在这瑟瑟的冷风里,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夜凉如洗。
待坐得久了,身子再度开始发僵发硬,然而纵是一夜一日未眠,她却毫无困意,心底与脑海中思绪翻腾难耐,那一股股发胀之感,似要将自己的脑袋与心底彻底的胀开一般。
她双臂越发用力的抱着两腿,浑身也瑟缩得越发厉害。
则是许久,遥远之处,突然有平缓的车轮声由远及近。
那车轮声,着实太过缥缈,空荡之中,都似是全然不真实,然而,随着时间的迁移,那车轮声则由远及近,在这沉寂的夜里,竟是越发的清晰。
凤紫终于回神过来,绝然死灰的眼睛,僵硬一抬,则见那光影的尽头,正有辆马车缓缓而来。
隔得有些远,凤紫瞧不清那驾车之人,晕沉森硬的脑袋,也一片沉重,竟无半点精力去思考什么。
则是不久,那马车越来越近,而后,竟是稍稍转弯,朝她这边拐来。
凤紫麻木的朝那马车望着,直至,马车稳稳的停在了她面前,她脑袋浆糊,呆板的望着。
随即,那车夫当即跳下车来,待在车边稳住身形后,他急忙伸手轻轻的撩了车帘,极是恭敬的道:“王爷,到了。”
这话一落,车内突然挪出一人,顺着马夫的搀扶下了车,待得那人在地面站定,那些国师府守门小厮则纷纷一惊,不敢耽搁,当即弯身一拜,“拜见厉王爷。”
短促的几字,厚重而又恭敬,因着突来的惊愕,倒是将小厮们的瞌睡全数惊走。
这话入耳,凤紫瞳孔一缩,呆板的双眼,终于是稍稍恢复了半许神韵。
厉王爷……萧瑾?
她散漫的目光逐渐聚焦,待视线全然清明后,才见那车夫身边的男子,锦衣华服,墨发高束,整个人身形颀长修条,容貌俊美,只是却不苟言笑,浑身上下竟是透出几许森冷与凉薄,令人全然无法直视与靠近。
竟是,萧瑾。
心底深处,突然有什么撕裂一般,有些痛,更有些无力。
她突然间垂眸下来,下巴再度磕在双膝上,一言不发。
她不曾料到,那萧瑾会亲自而来。
如此,他来做什么?是要亲自嘲讽她的无能,还是,责怪她办事不利?又或者,他是怕她跑了,是以专程来国师府逮人,但无论他出于哪种目的的过来,想来都绝非好事。
而今她云凤紫算是明白了,无论是萧瑾还是叶渊,都是反复无常,不可用真心来对待。她以前曾救过萧瑾几次,便是萧瑾前些日子在王府内被管家算计,甚至突然毒发,她便是再抵触,再害怕,也曾心软的救过他,可到头来呢?还不是被萧瑾当作蝼蚁一般的利用。
便是那叶渊,看似仙风道骨,实则却是道貌岸然,她曾以为叶渊便是她的希望,是她可一心一意的去讨好,去奉承的人,可最后呢,还不是被叶渊如野狗一般的扫地出门。
人命在这萧瑾与叶渊眼里,无疑是轻如鸿毛,而今她云凤紫所遭受的这一切一切,他日若是有机会,定,加倍的还回来。
命运弄人,世人也如此欺她,如今的她,早已是满身怨恨,血仇满溢,而今她也没什么希望了,心底只有恨,无尽的恨。
“这么快就绝望了?”
正这时,一道清冷的嗓音缓缓而来,无波无澜,却是凉薄得令人骨头发颤。
凤紫回神,抬眸之际,才见不知何时,那满身颀长修条的萧瑾已站定在了她面前。
此际,他正以一种极是冷冽的神色,居高临下的望她,然而即便如此,她却不惧了。
她淡漠无温的朝他凝了几下,则是片刻后,她蓦的勾唇一笑,“我是否绝望,与你何干!”
凉薄的嗓音,抵触十足,甚至无半分的恭敬。
这话落下后,凤紫极是干脆的将目光挪开,“厉王爷要讽凤紫,或是要责罚凤紫,甚至要杀了凤紫,而今自便就是,何必问凤紫这么多。便是凤紫不认命,不绝望,与王爷何干?凤紫这条命在王爷眼里,本就是草芥不如,既然都成了草芥了,倒也劳烦王爷竟然还要屈尊降贵的来问草芥是否绝望了!”
说着,越发的冷笑两声,“再者,草芥还能有无绝望?草芥本来就没资格有情绪,何来什么绝望?”
越说,心底的冷意与自嘲越发浓烈,甚至于,话到后面,她满身之中,竟是无端的充斥着一种难以压制的恼怒与癫狂。
而今走投无路,被逼无奈,满身的骨气与希冀,全数被这些人踩得稀巴烂,如今她云凤紫,早已没了退路,更没了前路,想必这萧瑾亲自过来,不是辱她便是杀她亦或是要赶她了,亦如这萧瑾最初说的一样,她云凤紫若是无用,他自然要弃她。
嗓音落下后,凤紫便冷嘲鄙夷的望他。
一时,周遭气氛沉寂,无声无息,却是压抑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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