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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九章 怪异戾气


凤紫眼角一挑,勾唇笑笑,并未言话。

关心他?不得不说,这君黎渊也是脸厚之人,竟能将这话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来。且先说他似是已然认定她便是云凤紫,如此,两个隔着血海深仇之人,又如何谈得上所谓的关心?而这君黎渊如此的精明腹黑,又如何不知她对他的抵触疏离,从而,还要故意这般问上一问?

“怎么不说话了?我这话,有这么难回答,还是,你的心早已不在我这里,移情别恋了?”眼见凤紫不言话,面上勾出几分冷嘲,君黎渊面色沉得越发厉害,那双落在凤紫身上的瞳孔,越发的厚重有力,似要刺穿凤紫的皮肉,看入她的心脉与骨髓一般。

“太子殿下的话太过反常,一时之间,奴婢的确不知该如何回话。”凤紫神色微动,低沉无波的道,说着,抬眸迅速扫他一眼,随即便垂眸下来,继续道:“奴婢历来心中无人,是以也谈不上移情别恋于谁,也望太子殿下莫要再随意调侃奴婢了,如奴婢这等鄙陋卑微之人,殿下着实用不着与奴婢多家言话,免得,浪费了殿下的时辰。”

君黎渊神色冷冽,静静凝她,眉头深蹙,似在仔细思量她的话,又似再度被凤紫这番疏离之言惹得越发心烦。

他并未回话,那双幽远复杂的瞳孔紧紧的锁着凤紫,待得半晌后,凤紫终是被他盯得心有不惯,随即勾唇朝他笑笑,继续道:“殿下若无它事,凤紫便合窗了,说来也是奇怪,今儿的风倒是极为凉骨,许是凤紫满身是伤,身子骨极是脆弱,是以便觉这风也极是凛冽不适了些。”

嗓音一落,不待君黎渊反应,下意识抬手合窗,却待雕窗即将要全然合上之际,君黎渊突然上前两步伸手,一把抵住了雕窗窗门。

瞬时,窗门收阻,再推已是无法。

凤紫神色微变,但片刻便已敛神一番,恢复如常。

她稍稍抬眸朝君黎渊望来,微微而笑,“太子殿下还有何吩咐?”

君黎渊面色沉浮,瞳中之色已是掺杂了煞气,随即也未言话,仅是蓦地松开窗门,转身便朝一侧的偏殿殿门行去,甚至也不与凤紫招呼一声,便蓦地抬脚而起,一脚蹬开了殿门。

刹那,殿门轰的一声被踢开,声势巨大,凤紫耳膜一震,猝不及防的暗惊,眼睛也稍稍半眯,冷眼朝那已然踏步入殿的君黎渊望去。

他步伐极快,浑然不曾耽搁,几步过来便站定在凤紫面前。

凤紫瞬时按捺心神,不卑不亢的凝他。

他脸色云涌,凝她片刻,阴沉沉的问:“你如今可是极不愿与本殿相处?”

凤紫静静而立,一时之间有些把不准这君黎渊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是以不敢妄断,也未出声。

然而正是因为她一言不发,君黎渊瞳中的煞气越发的浓烈狰狞,“怎么,如今又不说话了?你此番可是全然未将我放于眼里,也不曾记在心里了?就因为你认为是我害了你摄政王府一家,你便仇视于我,甚至将我们最初的所有感情全数碾碎忘却了?云凤紫,那么多年的感情,你说放便放下了?”

凤紫心口蓦地一紧,面色起伏万瞬,阴沉密布。

“奴婢早与殿下说过了,殿下认错人了,奴婢往日从不曾与殿下有过交集,又何来的感情。”待沉默片刻,凤紫才强行按捺心神,平寂幽远的回了话。

然而这话一出,君黎渊则一把扣紧了她的手腕,低沉沉的道:“你之身份,无论你承认与否,都瞒不住人。你以为你隐藏得好?你以为你如今面容青紫成团便可掩盖一切了?如今不止我知你身份,便是瑞王厉王甚至国师都知你身份。你以为历王与国师是真心待你?你以为瑞王会轻易放过你?他们都盯准了你身上遗留的摄政王府兵权!只可惜,你历来冰雪聪明,明知下套,你如何还要沉沦下去?嗯?你为何要沉沦下去?”

冗长的一席话,气息不稳,恼怒与不甘浓烈之至。

凤紫依旧面色并无太大起伏,仅是静静的朝君黎渊凝着,低沉道:“殿下认错人了。”

他这话,她自然是心知肚明,何须这君黎渊提醒。

萧瑾叶渊甚至君若轩对她有何企图,她虽不能太过清楚,但自然也是稍稍猜得到大方向的。是以,众人本是无心,各人也都算计重重,谁都不是等闲之辈,更也不是善类,是以,这君黎渊与那几人也不过是彼此彼此,又有何资格的站在好人的位置上来诋毁萧瑾等人。

甚至于,这厮口中的沉沦,又是何意?

莫不是今儿与君若轩干了一架,情绪太过不稳,是以,心有不平,便来她这里找茬来了?

思绪至此,心底也浮出了几许冷笑,却是待得这话落下,君黎渊呼吸越发急促,面上阴沉恼怒得极是骇人。

他满身的煞气与戾气,再也没了常日的温文尔雅。

他那双漆黑的瞳孔紧紧的锁着凤紫,修长的指尖也蓦地用力,差点要将凤紫的手腕都全然捏碎。

“你仍是不愿承认?数年的情分,如今,你是不打算面对,也不打算要了?”他沉默了半晌,似是费了极大的努力才将恼怒与戾气稍稍压下,而后阴沉沉的朝凤紫问。

凤紫极是不惯他这般逼问阴沉的语气。

曾记得,便是当时摄政王府一夕崩塌,即便她铃铛入狱,这君黎渊也未以这等狰狞戾气的口气与她说过话,也即便当初他低沉沉的逼问她摄政王府兵符之事,也从不曾如此际这般狰狞过,暴怒过。

是以,他在怒什么?怒她不愿与他相认,还是,今日那瑞王与他说了什么,令他情绪彻底的崩塌了?

思绪越发上涌,复杂万缕,且此际也莫名肯定,凭这厮如今的状态,若她再言道他认错人了,许会当真令他情绪彻底崩塌,捏碎她手腕。

待得沉默片刻,权衡一番后,她终是稍稍放缓了嗓音,平寂无波的问:“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可是方才瑞王与殿下说什么了?”

她语气并无锋芒,算是缓然而问。

奈何这话却全然引不开君黎渊的话题,他依旧是满目起伏的凝着她,再度道:“我问你,而今你究竟愿不愿意与我相认?”

凤紫被他这话一噎,眉头一皱,沉默。

君黎渊冷笑,“还是不愿相认是吗?又或者,你早就恨透了我,忘了你我所有的情分,甚至你也早就移情别恋了,倾慕上了厉王萧瑾,若不然,凭你之性,无论如何都不会勾.引厉王,甚至委身于他是吗?”

勾.引厉王,委身于他?

这几字陡然入得耳里,凤紫瞳孔猛颤,终是有些反应过来了。

她径直迎上君黎渊的眼,“这些是瑞王与太子殿下说的?”

她与萧瑾云雨之事,虽是厉王府的人皆知,但萧瑾则明令此事不得外传,是以,那君若轩是如何知晓的?

究竟是厉王府有长舌不忠之人,还是,君若轩在厉王府中也安置了眼线?

正待思量,君黎渊目光云涌,自嘲狰狞而笑,“是君若轩说的又如何?君若轩若不说,我如今还被你蒙在鼓里,且不知,如你这般温柔良善之人,竟也会,勾.引旁人。可是摄政王府倒了,你再也不是那高高在上的郡主了,是以,你为了富贵荣华,便想着攀附厉王了?又可是骨子里就是水性杨花,是以,便这般容易移情别恋,贪恋上厉王?你……”

冗长的一席话,层层入耳,那些话似如锋刃利刀一般层层深入,而后重重的扎在了心口上。

本以为如今对君黎渊并无情感,但却仍是未料,此时此际,竟还是会抑制不住的被他三言两语所伤。

曾经的温柔如水,美好缠绻,如今在他眼里,不过是水性杨花,移情别恋。可这君黎渊永远都体会不到,何谓千疮百孔的破灭,何谓粉身碎骨似的狰狞与绝望。

这一切的改变,都是君黎渊一手造成,而今倒好,他倒像是个无辜之人一般,口口声声的质问她为何不愿与他相认,质问她水性杨花,为何转身便与萧瑾云雨了。

事到如今,那层身份的面纱,无论揭开与否,都改变不得他的下贱与可笑。既是如此,她再强行隐瞒似也毫无意义。

既然他要执意掀开曾经血淋漓的一切,那她云凤紫,又如何不配合?

既是要魔怔,要疯癫,那便干脆些得了,命运既是如此写照,她云凤紫不过也是顺命而为罢了。

思绪翻腾,层层的复杂在心底汹涌。

则是片刻,隐约之中,殿外远处遥遥有脚步声扬来,她稍稍侧耳听了一下,瞳中有微光滑过,随即按捺心神再度咧嘴朝他笑,森冷鄙夷的笑,“就因为这点,你便要恼怒了,抓狂了?你当初害我摄政王府满门,甚至让萧淑儿肆意对我动用私刑,待我心碎狰狞,绝望破败之际,太子殿下怎不来与我叙旧,怎不来顾我性命?而今我不过是倾慕上了厉王,以一种卑微的姿态活着,莫不是又惹你碍眼了?往日你我情分,早已随着摄政王府的颠覆而全数破碎,呵,你不是一直问我恨不恨你吗?我自然是恨的,极恨极恨啊,若不是因恨你,若不是想立志杀你,我又如何能支撑到此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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