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座次，谁尊谁卑

“燕殊本就是军中武将，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这一系列的举动如果按军法来判，足够以谋逆论处，尤其是擅闯镇北王府，更有刺探军机的嫌疑，所以追究下来，他的罪行只会比燕姝儿更严重。”
“现在还能好端端地待在镇南侯府，而不是被打入军牢……就是王爷看在燕家世代功勋的份上，网开一面了。”
云苏说到这里，淡淡一笑，看着大长公主。
“不过，大长公主应该也明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这不是讲不讲情分的问题了。”
大长公主苍老的面容就像一张凝固的石膏面具，嘴角的笑容丝毫未变，就像雕刻出来的一样，硬生生刻在了嘴角上。
她年迈却依然清明的眼眸看着云苏，慢慢问道：“你这么说，是要置本宫的子孙于死地的意思？”
云苏摇了摇头：“我没这个意思。”
大长公主看着她，没说话。
“他们的下场如何，并不是我决定，也不是王爷决定的。”
云苏淡淡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矩就不成方圆。大长公主是皇室宗族的典范，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大长公主沉默了一下，笑了起来：“好一个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想到你这孩子年纪轻轻，倒是个懂规矩的人。”
“您过奖了。”云苏平静地道。
“罢了罢了，连你都这么说了，本宫这半截身子都入土的老人家又能说什么？”
大长公主笑着摇摇头，“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些事情啊，让他们的父母操心去吧，本宫是管不着了。”
言下之意，仿佛是在暗示云苏，她不打算插手管燕家兄妹的事了。
“您能这么想，就是再好不过了。”云苏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轻飘飘带了过去。
这时候，前方的小路分花拂柳，移步换景一般走到了尽头。
一座极为华贵精致，设立在湖泊水面之上的建筑出现在眼前，成片盛开的荷花簇拥着建筑，轻纱飘扬，宫灯明亮，微风裹挟着香气缓缓飘散来。
“光顾着说话，水榭都到了。”
大长公主笑着拍拍云苏的手，“先入席吧。”
伺候的丫鬟嬷嬷鱼贯涌入水榭中，大长公主携着云苏，不疾不徐地走进了水榭。
水榭里早已经设好了酒席，瓜果飘香，精致又丰盛。
天盛的宴席一般是分餐制，一人一个案桌，因为是设在水榭上，为了更好地融入风景，也没有桌椅等物，而是在案桌后面放置了蒲团，需要跪坐用餐，对体力和仪态都是很大的考验。
众人纷纷进入水榭。
人群的最后面，康太夫人和君月兰也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追上了众人，正捂着胸口平稳呼吸。
“来，云苏，你坐在这儿。”
大长公主笑吟吟地指着左侧第一个席位，“在场的亲王妃里，你的身份是最高的，离本宫坐得近些，也好说话。”
顿时，众人一道道针刺般的目光看向云苏，秦王妃脸色发青，抓着帕子的手指都快抽筋了。
——那原本是她的位置。
天盛以左为尊，右为次。
一般在宴席上，除了主人家的席位之外，左侧第一个位置都是留给身份最高的人，其他人再依次往下排。
在场的众多王妃里，亲王妃一共只有三位。
秦王妃，周王妃，还有云苏。
其中，秦王和周王在朝中地位差不多，秦王要稍微得力那么一点点，再加上年纪比周王要大，所以两位王妃同时出席时，都是默认左侧第一是秦王妃，右侧第一是周王妃。
但现在多了一个云苏……
镇北王府的地位不是秦王府能比的，妻凭夫贵，论身份自然是云苏更胜一筹。
可问题是，皇室宗族里除了身份之外，还有个辈分的问题。
秦王和周王，全都是跟君长渊的父亲同辈分的人，只是镇北老王爷去世得早，君长渊继承爵位的时间也早，跟他同龄的人如今都还是王府世子呢。
云苏的辈分和年纪，比秦王妃的儿媳妇还小一点，要是遵照辈分，她怎么都不该坐到身为长辈的秦王妃上面去，显得有些长幼乱套了。
秦王妃的脸面不好看，又不能怪大长公主排错了——毕竟按照身份等级程度，云苏确实该坐头一位。
可是……可是她是长辈啊！
这么多宗室夫人在场，她被一个刚进门的晚辈压到头上，连位置都被抢了，这让秦王妃的面子往哪搁呢？
一瞬间，云苏感觉后背凉飕飕的，带着怒意和不满的视线针扎一样刺着她，让人非常不舒服。
云苏心里就纳了闷了。
又不是她抢着要坐第一位的，瞪她干什么？
有本事的瞪大长公主去啊，就一个位置的先后而已，这也要计较？专挑软柿子捏是吧？
云苏心里十分不爽，本来还想礼貌拒绝的，但是被秦王妃满怀怨愤地瞪了几眼，她干脆就大大方方地应下了。
“一切听大长公主的安排，多谢您的好意。”
说着，云苏转身，毫不犹豫地走到左侧第一位前，坦然地跪坐下来，目光直视向秦王妃。
秦王妃猝不及防对上她直勾勾的视线，本能地躲闪了下，心里更加恼怒了。
……她竟然不推辞！就这么坐了！
秦王妃咬牙切齿：真是个不尊长幼的死丫头，怎么学得规矩？
“这位镇北王妃也太不知道规矩了，这里就她年纪辈分最小，怎么好意思抢了长辈的位置，一点礼貌都不懂。”
众人里面，有位郡王妃低声说道，又看向秦王妃。
“姐姐，您是说吧？”
秦王妃绷着脸，没说话。
倒是周王妃说了一句：“大长公主似乎很喜欢这位小王妃，她的身份也是最高的，首席之位担当得起。”
“……”秦王妃冷着脸，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向右侧首位，落座下来，与云苏正好隔厅相对。
周王妃微微蹙眉，也不便多说什么，同样入了座。
在丫鬟们恭敬的指引下，众人很快落座下来。
晚宴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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