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婶
霍淮清再回到华君庭已经是凌晨。
他没有开灯，只是趁着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看了眼客厅，整整洁洁的，像是从未有人来过。他捏捏了捏眉骨，走向卧室，经过姜尔阮房间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姜尔阮没有关房门，从他这个视线望去正好能看到那个小姑娘趴在了飘窗上睡着了，霍淮清停留了片刻，将房门轻轻地关上，离开。
姜尔阮第二天是被闹钟吵醒的，不过她素来喜欢赖床，刚想粘粘乎乎的想翻个身继续睡，可没曾想，转了个身就摔倒在了木地板上。
疼的她发出了哼叫声，好看的小脸也皱了起来，急忙揉着先着地的胳膊肘，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飘窗上睡了一晚。
缓了许久，站起身来，小脚踩在木地板上走到衣帽间挑了件粉丝连衣裙穿上。娃娃领，泡泡袖，显得姜尔阮十分软糯可爱。小裙子是某家高奢品牌的童装，是二叔霍淮晋出国给她带的礼物，她很喜欢。
在霍家这几年她最喜欢同霍尧润、霍尧玉玩耍，但也很喜欢自己的大婶婶和二叔。二叔每次出差处处想着自己，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二叔的亲闺女似的。
她出了房门，去往浴室洗漱。看着自己的头发已经快齐腰了，觉得也不方便，便梳成了马尾，镜子里的小姑娘，不过才十二岁，就已经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了，不知长大后要有多少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这边的姜尔阮收拾好，厨房传来了声响，她走出浴室，看到一个约莫五十岁的女人正端着盘子走向餐桌。女人看见她，叫了声小姐，说是霍先生将她从老宅招来照顾她的起居的。
姜尔阮知道了她叫范姨，乖巧的点了点头，坐在餐桌旁，小口小口地吃着早餐。
在她吃饭期间，偌大的房子里没了其他声响，姜尔阮问了句三叔没起吗，范姨说先生早就出门了，姜尔阮没再开口，不一会儿便觉得饱了，对范姨说了声再见就出了门。
范姨看着姜尔阮长相极为乖巧，但从她的一举一动间却发觉这孩子不同其他孩子一样活泼天真，倒有着超过了她这个年纪般的懂事。
姜尔阮到霍尧玉家的时候，他正在打游戏，一口一个国粹。
“你随便坐啊，我打完这盘儿。”他眼睛都没看姜尔阮。
姜尔阮已经习惯了，随口问了句：“尧润哥呢？没在家吗？”
霍尧玉：“哦，他和傅衍那小子出去了。”敷衍正是傅家长孙。
等霍尧玉打完这盘游戏已经过了十分钟了。
然而在接下来，两个人打了一下午的游戏机。
霍尧玉：“诶诶，你别往那去啊！”
姜尔阮：“你把我挤过来的！
霍尧玉：“我明明是走左边那道的。”
姜尔阮：“……我是左边的。”
眼看着五点了，姜尔阮也准备回家了，坐在沙发上的霍尧玉突然开口：“老爷子真把你扔给三叔了？”
姜尔阮：“嗯。”
霍尧玉：“天呐，那你得有多惨！我现在看着他都还害怕。”
姜尔阮：“…我现在只想好好学习，然后早点长大，这样我就谁都不怕啦。”她嫣然一笑，看似淡然了很多，其实比谁都想清楚她有多想被认可。
霍尧玉安慰了她几句，说放宽心，虽然霍淮清上次打了他们两个人，但是心里还是很喜欢他们的，姜尔阮随便应付了两句，权当他在开玩笑。
到家的时候，霍淮清已经回来了，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霍淮清听到开门声，晲了一眼，便继续看向手中的报纸。
“三叔。”
“嗯。”
霍淮清的声音依旧不冷不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自从这一天后，姜尔阮就很少再见过霍淮清了。
一晃就是三年，姜尔阮十五岁，考上了高中，是京城舞蹈学院附中，中国最优秀的舞蹈学院中学。
在这三年里，她拼命的练习舞蹈，一刻都不让自己松懈，最终拿到了梦寐以求的offer。
而她也一直住在华君庭，霍奶奶和霍爷爷依旧在香港养老。
他们有时候会回来看她，但大多数还是打电话关心。
不过每逢过年，他们就会从香港回到京城，这时候霍淮清会带着她回老宅，不知道的人都以为她是霍淮清关爱的晚辈，但是，霍淮清这三年来几乎没回过华君庭。当姜尔阮拿到录取通知书的时候，她小心翼翼地分享给他时，他却只说了声不错
不过，“不错”不也是表扬吗。
想到这，姜尔阮不禁自嘲的笑了笑，在三叔面前，自己永远是个不入眼的外人。
在八月份的时候，霍爷爷和霍奶奶专门从香港回来为三个小孙子举办升学宴。
霍淮清到华君庭接姜尔阮回老宅，两人一路上几乎零交流，除了刚上车的时候他关心了几句她的学习情况。
京城这几天的天气一直有雨，路上也没什么车，很快到了霍家老宅，姜尔阮和霍淮清一起进的堂厅。
霍老爷子正在和霍淮至谈论工作上的事儿，霍老太太在一旁和苏蔓讲话。他们看到霍淮清和姜尔阮到了，立刻上前来。
“奶奶。”
“尔阮都长那么高了哟，来，让奶奶好好看看你~”霍老太太拉着她做到沙发上，仔细地打量着她。
姜尔阮原本就生的好看，这几年是越长越漂亮了。
皮肤白皙秀丽，有着一双乌黑发亮的星眸，笑起来像两个月牙似的微微弯着，小巧秀美的鼻子微微上翘，牙齿细白，还有两个淡淡的酒窝挂在小嘴角，鹅蛋脸小巧又精致，带着未褪去的婴儿肥，介于成熟与稚嫩之间，一双白嫩玉手，再加上一直学习舞蹈，身材匀称，脖子和腿又细又长，整个人十分有气质。
看起来就像一只高傲的白天鹅。
霍老太太轻轻地叹了口气，当年还在自己怀里的小姑娘都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了，这几年的缺席，让她错过了不少姜尔阮的成长。
她轻轻地握住姜尔阮的手感叹道：“尔阮真是长大了。”
姜尔阮听到霍奶奶说这句话，眼圈微微一红，她真的好想霍奶奶，这几年都是自己一个人在生活，每天放学面对一间空荡荡的大房子，她也会害怕，她也会想哭。
“乖孙女儿，别哭，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霍老太太虽是这么说，可她的眼眶也微微湿润。
霍淮清从霍老太太拉着姜尔阮的时候就一直在注视着她。
小姑娘确实长大了，从他那个视角只能看到她的背影，一头乌黑的长发自然垂落腰间，遮住了又细又薄的背，却露出纤纤细腰，仔细看的话，少女那纤直的肩膀一颤一颤的，霍淮清眉心微低。
苏蔓见状，关切道：“这孩子肯定是太久没见您和爸了，是想你们了！”说罢，笑了笑。
姜尔阮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那边霍尧玉带着傅衍来了。
傅衍和姜尔阮是初中同班同学，他家也住在华君庭，更有缘的是上下楼，姜尔阮住在三十二楼，傅衍住在三十一层，所以两人经常放学一起回家。
看着人到齐了，苏蔓张罗着众人坐上餐桌。
比起是一场升学宴，更像是一场久违的家庭聚会。
霍家向来严规名纪，虽然霍老爷子比较宽容，但作为在官场一辈子的他，对于纪律，长幼之分甚之严苛。
诺大的餐桌，霍老爷子坐在正中间，左手边是妻子徐韵娴，霍淮晋，霍淮清，霍尧禾，傅衍，右手边是大儿子霍淮至，其次是苏蔓，霍尧润，霍尧玉，姜尔阮。
正安静地吃着饭的时候，霍老爷子突然开口：“林家想和我们联姻，你们怎么想？”
席间众人对于他的话始料未及，皆抬头看向主位上的老爷子，却无人回应，霍淮至率先反应过来：“您说的是林家的小女儿，林锦怡？”
霍老爷子点了点头：“前几天林宏邀请我参加他二女儿的婚宴，说起这事儿，想和我们家联姻。”
霍老太太补充道：“林家三个女儿，就属锦怡那丫头不错，长得又水灵，可惜都二十六了，还没个男朋友，这不，看上咱家的小子了。”
不知是姜尔阮的错觉还是什么，总觉得霍奶奶说话间有意无意的瞟向霍淮清，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她说。
“淮清，你觉得锦怡怎么样？”
听到这句话后，霍尧禾倒是松了口气。
幸好不是他遭殃，家族联姻真的很累。
“不认识。”
霍老太太听到也不恼，心平气和地说：“锦怡这丫头好着呢，那你那先接触着吧。”
霍淮清表情依旧冷淡，黯然片刻才缓缓开口：“妈，我不会联姻。”
“没有让你现在结婚，是让你先和她接触接触。”
“不用了。”
霍老爷子开口：“你说说你，都二十九了，你还没个女朋友，你说我和你妈着不着急！锦怡那丫头我和你妈都见过，人好着呢，哼，要是真跟了你，白白糟蹋了人家！”
“那正好，我也不需要。”
“你！”
眼看着爷俩要吵起来了，霍淮至赶紧说到：“淮清就是怕人家小姑娘不喜欢他，也没别的意思，而且淮清也才二十九，他现在不想谈不代表以后不想，淮清，你说是不是！”
他给霍淮清使着眼色。
霍淮清讪笑两声，薄唇轻启：“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一句话敲打着众人，连霍老爷子都被震惊到了。
“谁啊老三？”苏蔓是属于听八卦不嫌事儿大的人。
“还没确定关系，等她也同意后我就带回来给你们瞧瞧。”
霍淮清一脸平静的叙述着宛如真事的假事，表情都不带一丝心虚的。
霍老太太生在大户人家，一辈子也没经历过什么斗争，心思单纯，她也就信以为真了。
“怪不得不联姻，原来有喜欢的人了！”
老太太按耐不住脸上高兴的表情，让霍淮清加把力，早点把那姑娘带回家。
还问姜尔阮她见过三婶没，她拿筷子的手僵了，略一迟疑地看向霍淮清。
霍淮清没看她，她沉吟片刻只好硬着头皮说：“没怎么见过，但是婶婶会给我买东西让三叔帮忙带回来。”
霍淮清拿着水杯的手微顿，抬起眼眸看向她。
只见那小姑娘一双好看的眼睛也正望着自己，胆怯却充满认真，好像在说，看我说的很好吧。
霍淮清移开了目光，轻“嗯”了声。
他倒是不知道哪里有买东西这回事儿，小丫头还挺会编。
姜尔阮舒了口气，刚才紧张的要命，生怕哪里没说好，惹了他生气。
倒是霍尧禾一脸玩味的看着他，霍淮清的情史他最清楚不过了，一个女人都没有过，哪来的喜欢？
霍淮至一看霍淮清的表情就知道所谓“有喜欢的人”是假的，不过也没戳破。
当然也瞒不过霍老爷子，他算是听出来了，这老三根本就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脱联姻罢了！
还带着尔阮一起骗大家，他看着妻子被哄得团团转也只能草草作罢，随他去了，只在心中感叹，果然心思深沉，不过也是随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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