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倾禾留白

类似地命运，同样地坠崖跌伤，同样地来到一个陌生的地域。
  不同的是她有记忆，有一直陪着的“人”，没有他这般痛苦不堪。
  “出去，就能逃得掉么？”他像是记忆错乱了一般，说着顾倾禾听不懂的话，忽而又满脸惊慌：“不出去，我不要出去……不要……”
  他时而握拳捶床，时而蜷缩身子，细看之下他在微微发抖。
  顾倾禾顿时有些无措，救人时的理直气壮渐渐消散，她放下拿调羹的手，朝他靠去。
  刚碰到他，就见他浑身一抖，抬头眼神凶狠地瞪着她，像只备战的狼崽子。
  顾倾禾收回手，轻声安抚他的情绪：“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保证。之前骗你的事，很抱歉，不知道你会把它当真。”
  “我叫顾倾禾，‘地古云物在，台倾禾黍繁’①的倾禾。可能你不知道这句诗，但这次我是认真地在向你介绍我的名字。”
  红衫少年不知何时收起了紧绷的神色，眼尾微微向下，认真地注视着她，嘴角轻轻呢喃起她的名字：“倾禾……‘地古云物在，台倾禾黍繁’①好诗。等我记起事时，可以和我说说它的意思吗？”
  原来他知道自己忘了事。
  从见面开始的第一句话就在试探自己，试探自己对他有没有威胁。顾倾禾心中暗叹了口气，也不知道眼前这十七、八岁的少年怎得心眼子这般多。
  好歹她在现代也活到了二十三岁，走遍了许多地区，着实没想到今天会栽在一个高中生身上。
  不愧是早熟的古人。
  迟迟没等来她的应答，他抬手轻轻扯了扯眼前人的袖摆：“好吗？”
  面对他可怜巴巴的眼神，顾倾禾可耻地又心软了瞬。忽得想起他试探自己的事，她狠下心来道：“不好。”
  “喔……好吧。”他失落地收回手，又小心翼翼地问：“那你、可以给我取个名吗？”
  退而求其次。
  莫名地，顾倾禾懂了他的策略。想知道她名字的意思是真的，想要她取个名也是真的，一计不成，果断采取下一计。
  真不知道，他是在怎样的环境下生存下来的。以至于所求某样东西，全要靠谋取，就好像从未有人会将他想要的送到他手上一般。而他，也理所当然地认定自己想要的，只能靠自己。
  顾倾禾牵住他的手，重新放回袖摆处，为他取名：“叫留白吧。”
  “好！”少年的眸子一瞬间就亮了起来，不停地追问：“有什么寓意吗？和你名字一样取自诗词吗？”
  “想知道？”顾倾禾唇角轻扬，见他一个劲儿地点头，她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些，晃了晃手中的碗：“想知道，就先把药喝了。”
  少年亮起的眸一瞬间就黯了下来，不高兴地摆起脸色：“不喝！”
  即便记忆消失，某些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还是忘不了，几乎是没有犹豫，他就拒绝了眼前的人。尽管刚刚还求人为自己取了名。
  顾倾禾：“……”
  真是个问题少年。
  顾倾禾不准备惯着他，趁他伤重不能大幅度动作，她舀了一勺药就准备往他口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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