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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郝云领命夜审王雄 捕头请酒诱…


  郝云领了邓知府之命,吃过晚饭,带了一个手下去狱讼司,他要秘密夜审王雄。



  狱讼司在刑捕司的西边,大堂坐北朝南,大堂西是本司官吏办公的地方,东面是众衙役值更休息的排房。牢房在南,所有过堂后待判的人犯都押在此处。

  这个时辰,只有值更的衙役在,提了王雄,带到旁边一间屋里,将角灯挑亮,让手下门口守着。

  王雄见桌后坐着个威猛的黑大个儿,庙里的天王一般。先是惊了一下,在东外城见过此人,知道是刑捕司的,过堂时又见了一回。

  心道,我王雄被你们陷害,不问青红皂白定了罪,此时又来审,莫不是要勒索我家的银子?

  想到家中那点积蓄都已被衙役们搜罗到车上,老婆孩子不知如何度日,心里泛起一阵悲凉。罢罢罢,刀把子在你们手里,问什么说什么,要银子是没了。

  想到这里,跪下磕头,“东外城税牙王雄拜见官爷。”

  郝云一听,此犯居然仍自称东外城税牙,足见心里仍未服罪。

  且看他如何讲,道:“王雄,你的案子当下不会判,也不会总拖下去,我再次来审,你要如实讲。”

  王雄:“大人,小人知无不言。”

  郝云道:“八月初十抢劫客商案,除你等下狱的几个,还有谁参与或知情?”



  王雄想了想说:“大人,他们抢劫客商,我又不曾参与,哪里知晓。胡海把兄弟十人,走得最近的莫过于老二肖正良;还有个斜眼儿麻五,平时刀不离身,专为胡海拼命,抢劫客商定少不了这两人。”

  郝云:“还有呢?”

  王雄:“除了拜把子兄弟,还有几十个起哄的,谁去了不好说。但那娄姓客商常年跑外,伙计里也有带兵刃的,胡海若带的人少,肯定不能得手。”

  郝云:“这些人你都识得谁一一说来。”

  郝云亲自研墨笔录。

  除了肖正良、谢宝、皮老黑、斜眼儿麻五,还有老豁牙、曲大宝、高麻杆儿、黑指头、二疙瘩等等,有人名、有外号一共十几个。王雄将这些人长相、打扮、住址一气都说了。

  郝云:“能为你作证的人现在哪里、何等模样?”

  王雄:“那日与小人一起喝酒的客商叫米堂富,潞州人,三十多岁、高个儿、黄脸、蓝平定巾、青绸直裰。小人被拿到衙门的几天前,他说要去解州那边看看杭缎。”

  郝云:“何时动身去的,走哪条路。”

  王雄:“走之前小人并没与他见面,按他先前所讲,应在九月初前后。他说官道南北往来客商、行人多,走得安生。”



  郝云:“现在已过十余日,你估计他还在解州吗?”

  王雄:“小人不知。但他生意多在平阳府,最南风陵渡,有时也去茅津渡,他曾说若无称手生意,多半回潞州老家,看能不能往茅津渡运些潞绸。”

  郝云:“往风陵渡十来日路程,沿途客栈甚多,如何寻他?”

  王雄:“他有一点好找,凡落脚必宿娼门。”

  顿了一下又道:“米堂富的右腮下有一块铜钱大的黑痣,向左扭头时才能看到。”

  郝云起身在屋里踱了一会儿,问:“那些赃货几时到的你家?”

  王雄愣了一下,答道:“大人,那真不是小人家中的,凭空搬到公堂上,一干人就硬说是从小人家搜出。”

  郝云:“缉捕你的公差中可有相识过的?”

  王雄:“一伙公差七、八个,那位官爷小人见过,却不知名姓,其他人不认得。有两辆马车同去,将小人家中一些家什搬上车。”

  郝云:“是甚样的马车,车夫认识否?”



  王雄:“是带篷的马车,小人与车一同被带到衙门,看过几眼,车与车夫应该是东外城车行的。天黑小人看不清楚。”

  郝云沉吟了一会儿,道:“王雄,我是单独查案,与公堂之上审案无关。今日你我问答不得泄漏,若他人问起,就说我来审你还有哪些同伙。”

  郝云让手下把王雄带回牢,王雄突然回头说:“大人尊姓,日后小人也好记得恩情。”

  郝云摆了下手,“你不必知,下去吧。”

  王雄却没停嘴,“方才大人讲不得泄漏。那日过完堂,边上审我的那位官爷也来问过。”

  郝云心里一惊,那日堂审,杨伯雄在左,他在右,魏主事和罗通判居中,问:“是居左侧的大人?来问何事?”

  王雄:“是,那日堂上小人说有客商可以证我清白,那位官爷来,说要找到他以证我说的真假。”

  郝云:“你都对他讲了?”

  王雄:“是,小人也就知道米堂富这些。”

  郝云:“同来还有何人?”



  王雄:“就他一人,也不似大人记写。”

  郝云暗暗皱眉,“还问了哪些事情?”

  王雄:“就这一件事。我还有些纳闷,这位官爷堂上不容我说话,堂下又匆匆来审,说是要为我证清白,可过了这些时日却无动静。”

  郝云回到家已是深夜。

  他是因父亲和伯父的情面,拿着布政司按察使丰鸣铎大人的公文到刑捕司当差,没两年补了个从九品,现在升到从八品。

  郝云常年住值更房,伯父见衙门里太埋汰,又不便回守备府,便给他买了个三间的独门院落。

  本来有个伺候日常的小童,但郝云嫌麻烦,不久就打发回家了。他一人在平阳府无拘无碍,无牵无挂,有空便在小院里练练功夫,倒也自在。

  郝云觉得,这个案子弄个水落石出并不难,他看出杨伯雄是一味要置张德柱、王雄二人死地;而知府大人显然是要将东外城的另一伙税牙也抓了,依邓知府对自己交代的谋划看,东外城以后怕是没税牙了。

  本来凡杨伯雄掺和的案子,自己一般都是躲着。现在与杨伯雄在这个案子中已是南辕北辙,想想自己是奉知府大人之命,也没什么可顾虑的。

  伯父私下讲过,京城来的新知府在朝中根基颇深。



  几次接触,发现这位大人表面不拘小节,实则机敏过人,自己任何怠慢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眼前要尽快查清此案,让知府大人满意。

  次日一早,郝云到刑房大堂点了卯,就匆匆去知府衙门通名等候,约一个时辰后被唤进去。

  郝云禀报了昨夜审王雄的经过,道:“大人,属下想,或能从监狱外审出实情,故欲亲往东外城,去查是否还有其他劫犯同伙。再者去寻那日同去的马车和车夫,看能否查证那赃物的来路。那个叫米堂富的证人现已不在平阳,应是往解州方向去了,属下亲去追查耗时太久,若向沿官道各县发出协查碟文,我再派人一路寻过去,或能省些时日。”

  邓知府听了,说:“你现在就拟了碟文我看。”

  郝云当下写了碟文,大意是:客商米堂富,三十多岁、高个儿、黄脸、蓝平定巾、青绸直裰,右腮下隐一铜钱大黑痣,为我平阳府要案关键证人。现行于平阳城至风陵渡一线官道、商市,常夜宿娼门。沿途各县速查获此人,解送平阳府刑房。

  郝云想起杨伯雄私审王雄的事,说:“大人,属下昨夜审王雄,得知杨指挥已于半月前私审过王雄,欲查米堂富下落,此事刑房几位大人似乎不知。”

  邓知府一愣:“就那个抓张德柱的杨伯雄?这半月已过,他应该找到了。”

  郝云:“米堂富一找到,此案也就真相大白了。”

  邓知府嗯了一声,道:“先别管这些,你先查东外城,这边令各县协查米堂富。”

  郝云告退后,邓知府唤来刑房魏主事。



  邓知府说:“魏主事,东外城客商被劫一案本府已略审过。我看此案非状子和文书所述那么简单,若仓促判了恐生冤案,而东外城之乱源尚在。所以此案你要亲自重审,勿急躁,梳理明了,再向我禀告。”

  魏程远自府衙出来坐轿回刑房。一般案件他很少过问,都由刑、狱司两个指挥使去办。

  东外城劫案因为动静太大了,他才亲自审了一回。而此次知府大人特意明示,让他亲管,实际就是只有他和知府二人才能结案。

  就是个抢劫货物、加上课银纠纷的案子,也没死人,为何邓知府要亲自出马,意图何在?

  魏程远一时想不明白,但他知道,新来的知府在吏部、户部畅通无阻,是圣上画了圈儿的人,他无论如何得把事情办周到。

  “既然知府让缓判,我便先观望两天,理一理这个案子究竟是何内幕。”

  想到这儿,掀起轿帘对随从道:“将东外城抢劫客商案的投状和文书都与我取来。”

  刑捕司平日打交道的各色人等都有,郝云手下有个姓费的捕头,家在东外城,对这里人头熟,凡郝云办东外城的案子,都是他先去摸情况。

  郝云拿着审王雄的名单费捕头他商量。

  先抓胡海的兄弟怕打草惊蛇,最后选了莫耀祖。



  莫耀祖算不上胡海的兄弟,却靠着心眼儿灵活给胡海一伙打打杂,顾住了自己的衣食;胡海一伙的事他虽不掺和,却是都知道。

  这日一早,郝云带人住进了东外城一家叫“悦来”的客栈,客栈是二层,下面有个小酒馆。

  费捕头在街上晃了一圈儿,见莫耀祖拽着马辔,带一辆满载货物的车到空地上,他罗锅儿着肩,指手画脚指挥着卸车。

  费捕头喊:“耀祖老弟,生意好啊”!

  莫耀祖扭脸一笑,蜡黄的方脸,浓眉、眯缝眼、肉鼻、大嘴。接道:“费爷,有些时日不见,来巡视还是办案?”

  费捕头:“不巡视也不办案,有笔生意找你谋划。”

  莫耀祖停下,过来问:“是何生意?说来我听。”

  费捕头:“三言两语讲不清,这里不是说话处,你且忙;待晌午,我在悦来小酒馆等你,咱哥儿俩边吃边谈。”说完拱手走了。

  莫耀祖应了一声。他虽罗锅儿肩,却是个高儿个,家境贫寒又早早没了爹娘,邻居和街上的人都瞧不上他。不能冲、不能打当不了混混儿;仗着头脑活泛,会见风使舵,跟着胡海一伙打个杂儿。

  方才见客商一到,就连劝带哄牵到胡海这边来点货、估值交课银,如此每月也能弄一两多银子。



  莫耀祖费捕头二人偶尔喝点小酒,衙门里、市面上的事相互通通气,换些人脉,有时通融点鸡鸣狗盗的小案子,赚顿酒肉或钱把银子。

  这次费捕头喊他,他以为大概也是这等事情,自然是一罢了市便直接奔悦来小酒馆儿来了。

  费捕头已点好了猪头肉、芜荽腌黄豆和一壶酒等他,见他来又点了几样热菜。

  两人客气一番,几杯烧酒下肚,莫耀祖说:“费爷,何事又劳大驾寻到兄弟?”

  费捕头早想好了话术,道:“兄弟,有笔大生意,不知做得成做不成,故来寻你商议。你知这东外城牙纪张德柱、王月芽儿和姜三儿被下狱了吧。”

  莫耀祖咂了口酒说:“在东外城干我们这行的谁人不知,不就是谢宝、皮老黑给攀出来的么。”

  费捕头故作小声状:“兄弟,衙门里有人放话了,只要银子够数,就是当下放不出来也能从轻判。我琢磨着,姜三儿爹娘是给他攒下些的,王月芽儿也有些家底。要紧的是姜三儿家人托厢里长老私下找门路,说愿出几十两银子把儿子周旋出来。我想,哪怕咱哥俩只勾连成其中一个,你我手里都能剩十两八两的,顶咱干半年的差啊。”

  莫耀祖举酒盅说:“费爷喝酒。”

  一口干了,寻思了一下才说:“若是他人的事,兄弟必要揽下,谁还怕银子咬手。可这个案子、这几个人,兄弟是万万掺和不得。不光我,我劝费爷也别管。”

  费捕头:“却是为何,兄弟不妨略说一、二。”



  莫耀祖:“费爷,我不能说。这么说吧,张德柱、王月芽儿、姜三儿断无放出的道理,谢宝、皮老黑还差不多,但也不用你我操心,自有人会操办。”

  费捕头:“兄弟,这我就糊涂了。张德柱三人出不得,谢宝、皮老黑却有人管,这是何道理。难不成没你我兄弟挣银子的缝隙?”

  莫耀祖眼窝泛红,斜眼呲着一口板儿牙,罗锅儿向前探着,说:“费爷,这案子不是你想的那样。若咱俩去管,银子得不到,怕还惹出灾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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