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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费口舌深夜论房价 双得利…


  太阳偏西了一半,三人起来,粉头伺候着略梳洗一下。

  临下楼,梁凤墀对粉霞道:“晚间还备我三人的酒菜。春荷晚间也谢客,与你一起作陪。”

  他已看出,赵俭是极力要将这庄园卖与自己,无论多少,他都赚定了,先去看了再说。

  赵俭、王正阳要骑马,梁凤墀道:“我不惯骑马,一起乘车,边走边聊岂不更好?”

  赵俭把缰绳还给伙计,“好,听凤墀兄的。”

  先到马道街的茶楼。

  叶明堂被拿了后,这里的几个粉头和一个看门人已被郝云遣散,派了一个差役穿便服守着。

  差役为赵俭三人开了门,拱手施礼,喊了声:“赵爷、王捕头”,便退到别处。

  此处原是茶楼,梁凤墀有印象。

  只是房契上写了七千两,这让他有些疑惑,看了一圈儿下来,心道:若七千两成交,便是捡了个大便宜。



  赵俭:“凤墀兄是明眼人,这排场、这房,岂止七千两。”

  梁凤墀背着手笑笑,没说话。

  三人又往城西南。

  下了车,站在门前四下望,虽不是城中繁华处,但宅前视野开阔。残冬时节,远处的洛水已是水光如镜、杨柳如烟,几座古亭台掩映其中,是个好住处。

  赵俭嘿嘿笑道:“凤墀兄,此处若进去,我们这生意便定了。”

  梁凤墀诧异道:“我们说好先看看么,回怡春楼再议。”

  赵俭:“方才未与兄讲,此次同来还有刑房的大人,最终成否,得他们拍板。处理此事的公文也在他们身上,若兄尚不确定,怎好与大人相见?”

  梁凤墀道:“你便讲是朋友来看,不必讲买卖房宅之事。”

  赵俭道:“兄稍候,我进去禀报一声。”

  罗通判谨慎一些,“他尚未答应接手,让他看邓大人公文是否妥当?”



  赵俭:“属下看,我们是官家,他是富商,既然来,便十有八九。大概只房价高些、低些之差。”

  郝云:“我等依朝廷律制行事,他既来了,让他看也无妨。”

  片刻,赵俭出来,请梁凤墀进去。

  梁凤墀见门内有两个穿公服的差役。进了前院客厅,两个穿官服的人正坐着,一个身如铁塔,面容黢黑;另一个面色黄白,含几分威严。

  赵俭引见道:“此为平阳刑房通判罗大人,此为刑捕司指挥郝大人。”

  又引见梁凤墀,“此为我朋友,洛阳绸缎庄掌柜梁兄凤墀。”

  梁凤墀躬身施礼,“在下与赵兄弟闲坐,听说此处有闲置房宅,便随前来走马观看。”

  罗通判笑道:“此处无人手,招待不周,凤墀兄随赵捕头随意走走,我二人就不奉陪了。”

  赵俭道:“罗大人、郝爷,凤墀兄既随我来了,可否一观办案公文?”

  罗通判自公文匣中取出,王正阳接过来递与梁凤墀。



  梁凤墀接过一看,大意是山西布政史司平阳府刑房刑捕司原指挥杨伯雄贪赃甚巨,现委派刑房通判罗长书、刑捕司指挥郝云等,查没杨伯雄于洛阳所有赃产,请当地刑房和所涉衙门予以相助。下面签着平阳府知府邓兆恒、刑房主事魏程远的名号和印鉴。

  梁凤墀将公文递还,又躬身施礼,“打扰了二位大人。小人这便与赵兄弟去看了。”

  郝云咧开大嘴道:“凤墀兄请便。今日招待不周,日后若到平阳,我等再尽地主之谊。”

  梁凤墀随赵俭前后转了转,中院是二层五间,飞檐立柱,东西厢房则是三间大房加两间耳房,后院则是一排七间,又用花墙隔成三个小院。

  院西面则是一个大荒园,比东院还要大。内有一座荒亭,想是前主人的花园;里面还有一池塘,岸边柳丝静静地垂在水面,一条鱼儿扑通一声跃出。

  梁凤墀心道:此处房契所示九千两,倒是不便宜。若用些银两重新装扮一番,再增价二千两倒也不难。

  梁凤墀笑而不语,出了庄园。

  见赵俭、王正阳跟了出来。心里暗笑,看来他们是找不到下家,我却是要好好压一压价。

  笑道:“这一遭没白来,真是两处好地方。二位兄弟随我回怡春楼,我们慢慢吃喝着谈。”

  赵俭向王正阳一摆手,“那便走。”



  一路上,马车的帘子掀着,赵俭与梁凤墀谈笑风生,王正阳插不上嘴,他真是有些腻了怡春楼怪怪的胭脂味儿。

  梁凤墀像是看出了他心思,笑道:“王捕头年纪尚轻,不习惯粉楼情调。我谈生意,必是要有酒、有粉头,否则拿着算盘一拨拉,成便成,不成一拍两散,前后不过三句话”,扭头向赵俭,“赵老弟可曾见过这样谈生意的?”

  赵俭:“萝卜、白菜,或许是如此。大宗生意,谈笑间,金银如流水。都说世人图财,其实是图个痛快嘛。”

  梁凤墀哈哈大笑:“知我者,赵老弟也。”

  二人说话真真假假,王正阳心里有些不屑,可事情总得跟着赵俭办成,笑笑没说话。

  春荷与粉霞自是兴高采烈,麻利地操持,上好了酒菜。

  梁凤墀也很有兴致,王正阳强耐着性子陪着,他既不想喝酒,又觉得与春荷、粉霞这样逢场作戏无趣。

  赵俭连日劳顿,加上腿脚不好,一到洛阳没有歇着,不过还是与梁凤墀、两个粉头嘻嘻哈哈,只有王正阳能察觉到,他已是疲惫不堪。

  王正阳看出,梁凤墀让两个粉头陪着,就是为了打岔,让赵俭张不开嘴谈生意。如此拖着,逼着赵俭露出急迫成交的底来。

  心道:却是个心机奸滑之人。



  实在熬得不耐烦了,心中定了主意,既然不谈生意,就与梁掌柜喝酒。

  “小弟自随高老爷与梁爷相见,目睹尊兄豪气仗义、富贵大方,一直仰慕不已。此次蒙尊兄赏脸而来,深感荣幸。我敬尊兄一杯,若认了在下这个小弟,兄也干了此杯。”

  说完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喝完故意眯眼抿嘴,摇了摇头。

  春荷、粉霞拍手叫好,梁凤墀稍一愣,端杯应道:“好,我认了你这个小兄弟”,也干了。

  道:“春荷、粉霞,王兄弟是你们老相识,远道而来,你二人还没敬过,今日借酒续前缘。”

  王正阳阻道:“兄长且慢。小弟与赵捕头担了这份差事,直奔怡春楼来,两位姐姐热情相待,还仗义约来凤墀尊兄,小弟向二位姐姐致谢,必是要用盏。”

  两个粉头都端着小盅,王正阳装着说起酒话,“二位姐姐,若饮了此盏,明日兄弟还来相陪。”

  说得几人哄笑起来,两个粉头换了盏,喝干。

  赵俭心领神会,“赵某初来洛阳,便与兄和二位姐姐一见如故,情之所至,我敬兄与二位姐姐。”

  三男两女,你敬我、我敬你,王正阳与梁凤墀已一瓶酒下肚,赵俭与两个粉头少些。



  粉霞道:“兄弟,敬敬你春荷姐吧,她与我说想你来着”,说完,捂着嘴看着春荷坏笑。

  春荷想还嘴回去,看看梁凤墀,没敢。

  王正阳:“要敬,便二位姐姐一起敬”,说着为两个粉头倒满两大盏,两个粉头忙不迭摇手拒绝。

  王正阳看着梁凤墀:“兄长做个主,二位姐姐若与我喝了这盏,小弟便耍个把戏。”

  梁凤墀故意问:“床上的,还是床下的?”

  几人又是一阵哄笑,王正阳心一横,“梁兄与二位姐姐说了算。”

  梁凤墀与两个粉头拍手称快,赵俭一边听得震惊,心道:我这侄儿从哪里学的这一套,说话怎这样放纵了。

  梁凤墀道:“眼前先看床下的。”

  哄笑声中,王正阳起身挪开椅子,脚跟向上提气,玄关阴阳旋拧,看不见腰腿动,飘飘忽忽便落到墙角,又飘飘忽忽地回来。

  王正阳这些年自己练功,察觉玄关是个非常奥妙的内穴,但师父、师兄没教过。



  几人喝彩,又齐干了一盏。

  两个粉头已是两眼迷离,咧着嘴傻笑。

  梁凤墀没听过、也没见过这种功夫,自是惊讶不已。

  王正阳望着梁凤墀,“尊兄,还想看小弟哪些把戏?”

  赵俭此时正色道:“正阳,不得放肆。”

  梁凤墀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人是拿酒逼他先出牌。

  眉头微微一皱,又笑道:“她两个已喝得溢了,我们三个来一杯。”

  梁凤墀是海量,但觉得再这么相互别扭下去也没必要了。

  便对两个粉头道:“你俩隔壁歇息去,有事再唤你们。”

  掀开帘子喊了声,“小红,把桌了撤了,上茶。”



  王正阳觉得自己方才有些失态,却也是没有办法,他忍不下去了。

  眼下只在一边坐着,听眼前二人谈价。

  赵俭喝了口茶,“凤墀兄,你我不必拐弯抹角,两套宅院看了,多少愿接手?”

  梁凤墀借着烛光,端详了一下碗里的茶叶,吹了吹,“公文、房契我已看过,我们只论价。住宅九千两,自是不值,无利可得。茶楼那边七千两确是不高,但改成了粉楼模样非我所愿,也得再少些。”

  赵俭嘿嘿乐道:“兄所言,确是有些道理。只是马道街茶楼未修缮之前,估价一万两千两。因那罪徒与本地衙门多方勾连,花了大笔金银,才压到七千两成交。兄不妨两边倒过来估价,茶楼一万二千两,住宅这边八千两,如此可算公平。”

  梁凤墀笑着摇头,“兄弟报价也算公平。只是这个价接手,难道我守着看?兄弟不会以为我八千两买了这宅自己住吧。就算我转手出去,兄弟以为我能轻易找到下家么?”

  赵俭:“依兄之见多少可成?”

  梁凤墀:“洛阳城虽说富户多,一下能拿出一、两万银子的却没多少,能拿出的也未必愿意接手。既然二位兄弟记着在下,我便帮了这个忙。茶楼如你所讲确是低了些,我梁某不趁人之危,加一千两。这边的庄园九千是绝对不值,八千也得落到手里,我出七千也算公平,如此算一万五千两。老弟信我仗义,我便仗义行事,就这个价了。”

  赵俭喝了两口茶,道:“我说过,要让兄赚的。宅院这边减两千两,算七千。茶楼那边按市价留出两千的利来,定一万。如此共一万七千两。如此,兄可获利三、四千两。”

  梁凤墀没出声,也端起了茶碗。一时,房间里陷入沉默,外面正值怡春楼客多之时,一片嘈杂。



  半晌,梁凤墀问:“你们既带着官府公文,为何不让本地官家来处置?”

  赵俭道:“若交了本地官府,兄到哪里去得这笔财。”

  梁凤墀缓缓道:“你们瞒了本地官家,而我接了手,备不住本地官府会找我麻烦。”

  赵俭听了,知梁凤墀允了方才的价,只不过还要往下压一点。没出声,看着他。

  梁凤墀接着道:“若要摆平官家,也得费些银子,这都要在房价里。你所讲三、四千两的利是虚的,我要实打实的。”

  赵俭端着茶杯沉默了片刻,对王正阳道:“正阳,你到隔壁呆会儿,我与凤墀兄单独谈。”

  王正阳来到春荷屋里,四角的灯和案上烛台都亮着,春荷在里屋床上、粉霞趴在桌上,都已睡去。

  王正阳暗自叹了口气,坐在桌边,很是郁闷。

  他觉得,方才自己就如耍猴儿一般,他一直想成为师兄那样挺拔、一身正气的英雄。

  可眼下自己成了这个样子,喝酒显摆,口吐秽语,拍马恭维,言不由衷,还半夜翻墙睡别人家的媳妇。



  他拍拍脑袋,觉得不能这样下去。酒多了口渴,伸手去拿茶碗。

  粉霞趴在桌上,察觉到有人进来,朦胧地抬眼,见是王正阳,眼一亮。

  小声道:“兄弟,没想到你还是本领高强的人,姐看走眼了。”

  说着,抓着王正阳的胳膊往怀里靠。

  王正阳一躲,粉霞靠了个空,诧异、嗔怪地哼了一声。

  王正阳觉着不忍,任她再次靠过来,便直直地坐着喝茶,心里暗暗叫苦。

  他算是知道,自己永远成不了大师兄方少石。

  隔壁一边,赵俭放下茶杯,低声对梁凤墀道:“凤墀兄,该商量如何对官家交代了。”

  梁凤墀:“老弟还没说清银价。”

  赵俭:“一万六。我就与大人讲,宅院八千两,比房契少了一千;茶楼八千两,比房契多了一千。如此一多一少,方可说得过去。”



  梁凤墀小声笑道:“老弟,你可真会谈价。依房契,合着我一两不挣。”

  赵俭叹口气,“此种财,只有兄这样的人物才能赚。这宅院拾掇好,莫说八千,一万我都不卖。茶楼说是多要了一千,你若转手给别人开粉楼,一万两银怕是被人抢了。”

  梁凤墀张了个哈欠,“我谈生意都是一顿酒便妥了,还没如此费过周折。管他赔赚多少,就这么定了。”

  赵俭嘿嘿笑了,“凤墀兄,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讲。”

  梁凤墀摇了摇脑袋,睁大眼睛,“讲。”

  赵俭缓缓道:“我与王捕头这一顿乱忙,那边是官家得银子,这边是兄赚银子。我就落了个跑断腿、喝醉酒。”

  烛光的暗影里,梁凤墀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老弟无须讲了。如此的生意不需多,一年只要一回,我今日便让老弟开价,要多少,哥给多少。”

  赵俭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一回也是碰上,若真的再有,自还是与兄相商了。”

  梁凤墀:“故而这次听哥的,三百两银,不许嫌少。给你换成三十两金,过房契时我暗地交与你。”

  赵俭长出一口气,拱了下手,“凤墀兄痛快。”



  梁凤墀嘿嘿打趣,“折腾了一、两日,我比原价还多花三百两,老弟才是会做生意之人。你做捕头,这世上少了个富商啊。”

  赵俭也笑道:“若真论做生意,怕我只配给凤墀兄做伴当。可你看我这腿脚,能跟你么?”

  二人笑了几声,梁凤墀道:“先睡吧,明日过房契。我来办,牙税免了,却也得打点,费用咱们两边各半。”

  赵俭起身道:“那梁兄睡个安稳觉,我们这便回了。”

  梁凤墀:“我都已布排好,你还是午睡那屋,不中意让她们给你换一个。”

  赵俭:“谢凤墀兄美意。宅里有大人守着,我俩官身不自由,还得回去先禀报,就以咱们商定的办。”

  赵俭喊了王正阳下楼,二人出去牵马,已是午夜,怡春楼也安静下来。

  马已被看马的伙计牵马厩里。交了马牌和二分银子的草料,骑着马慢慢往回走,一下迷了方向。

  在十字路口看了看天上的星斗,想了一会儿坐车的来路,二人向南边走边说。

  王正阳:“赵叔,谈妥了?”



  赵俭:“谈妥了。宅院八千两,茶楼八千两。回去郝爷他们若问起,就说谈得很吃力。虽梁掌柜接了手,不知明日过房契前,会不会反悔。”

  王正阳道:“也确是吃力,比高老爷与他谈丝绸生意费周折多了。我怕叔酒力吃不消,方才酒桌上乱喝乱讲。”

  赵俭:“我知你心思,你一通乱喝也搞乱了他的盘算。不过正阳,他们见的人、经的场面比你多太多,你那心思他们岂能看不出?只不过两个粉头挣赏银,本就是喝酒图醉。梁凤墀是定了主意要做成这笔买卖,才就坡下驴上了你的道儿,以后莫如此轻率。”

  王正阳:“叔,高老爷家那种日子我呆不下去,我也不想当下这样。”

  赵俭:“你这么年轻就做了捕头,还想干什么?”

  王正阳:“我想如耀祖姑父,规规矩矩做生意,赚银子过日子。”

  赵俭幽幽道:“生意做进去了也一样,这世上各行有各行的难。你看你耀祖姑父几起几落,高金堂和眼前的梁凤墀,生意够大了,什么样的日子你也看到了。”

  王正阳:“我看荷儿姑、玉环姑那样就挺好,过自己的日子,不与人勾心斗角。”

  赵俭忍不住乐了,“你这傻侄儿,她们都是女人,你是男子汉,哪能如她们那样。再说,没有我和你耀祖姑父,她们能过那样的日子么?小时,你追杀鲍云豹挺刚强么,何时变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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