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Chapter3(Part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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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玛把头发卷到鸭舌帽里面。
客厅里的时钟指向三时三刻，而她换上了户外服装，正等着安娜下楼跟她会合。安娜说过公园就在不远处（从他们家往前直走到街角，再从那里直走就到了），不过她们最好也随身携带一些零食还有水，以及多带几件毛巾和替换衣物。艾玛把这些东西都打包进了一个她轻而易举就跨在肩上的大型背包里，她的这般轻松令安娜诧异不已。
如今，剩下他们该做的事情就是，换装并动身前往公园，但是安娜需要一些时间才会下楼来。吉尔妲还在客厅里忙于她的作业——艾玛心中纳闷，诺曼是不是在告诉她叫安娜引路的时候就知道吉尔妲会忙得分身乏术——而且她也想起安娜早前在缝制衣服时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不懂她有没有事呢…”艾玛沉思地自言自语道。她握紧她的吊坠，并紧紧地捏着它。
她能思考的时间长不到哪里去，因为片刻后安娜就从楼梯飞奔而下了。她正在绑紧头发的蝴蝶结。跟平常不一样的风格啊。
“艾玛！真的很对不起。我们现在出发吧。”
“没关系。”艾玛摇头：“我们只不过是去公园而已嘛。对了，你看起来很漂亮。”
“是吗？”她脸红了，此景乃是赏心悦目，害羞忸怩地扯了扯她的蝴蝶结：“我还挺…喜欢打扮的。我的意思是说，我出去的时候。”
“真的啊？”艾玛低哼道：“穿着打扮嘛，我一般都不往这方面去想的耶。或许你和吉尔妲应该来掌管我的衣橱。”
安娜闻言笑道：“你绝对想象不到吉尔妲听到你这句话时会有多开心。”
“嘿，听你这么一说，那我就更有理由把我的衣橱全权交给她了。”话罢，艾玛跟她一起不由得失声笑出来，然后她们便迈出步伐，将自己淋浴在了春日柔和的阳光里。她们走出大门——这是艾玛在过去数个星期里第三次这么做——并朝超市的反方向前行。
她出门的次数越多，她对他们生活的社区的了解就越深。她跟她失而复得的家人待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她跟他们的情感越是同步化，任凭他们再怎么想将其隐藏起来也好。
她用手肘推了下安娜的侧身，柔声询问：“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似乎让女孩吃了一惊，因为她的脚步声有那么一瞬间脱离节拍。她清了清嗓子，紧攥着她的裙子。“我没事。”安娜轻声地说道，一脸难以置信：“你怎么这么问啊？”
“也没什么，只不过…”艾玛一时间难以用语言来表达，一见安娜面上微微惊慌失措的神情，便犹豫了一下：“…你最近看上去真的很心不在焉。诺曼让我去问你公园在哪，所以我起初还以为是因为吉尔妲很忙。不过，现在我自己仔细想了下，我觉得他是在找借口把你带出门？”
“哦？唔。”安娜的脸略微泛起一层红晕：“他…他有说雷会去公园还是之类的吗？”
“嗯？”艾玛凝眉，因为她拿不准雷跟这有何相干，这不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嘛。她紧接着灵光乍现：“你和雷是在吵架吗？”
“什么！”这一次她们彻底停下脚步，安娜瞪圆眼睛。艾玛这回在她眼里看见的倒不是惊慌失措——是某些其他的东西。有几丝愕然，她觉得。依稀的否认痕迹。就像是她方才所言怎么可能是事实呢。“不是！不，不，不是的——我们没在——”安娜停顿下来，深吸一口气。她的脸颊还是绯红色。“抱歉，这只是…不是，我没在跟雷吵架。不是吵架。”
艾玛发现最后一句话有蹊跷，并紧抓着它不放：“行，所以如果不是吵架，那是怎么回事？”
“那是…！”安娜咬下脸部内侧，再度面向前方：“没什么。我们只是…有点小争执。别放在心上。”
“你知道吗，让我别放在心上只会让我更担心。”
“哦天哪！”安娜双手捂住脸，轻轻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接着甩甩头：“求求你放过我吧，艾玛。我已经逃不掉雷——或者是诺曼——死皮赖脸的刨根问底了，所以我真的拜托你行行好，可以的话别让我也担心你会来八卦。”
“安娜…”
“不是什么大事！”安娜坚称，听上去坚决十分，她皮肤的绯红随着每一句话逐渐消退。“我保证这没什么好担心的。好吗？”
“好吧。”艾玛勉为其难地退让，细细端量安娜一会儿：“可若事情真的变大条…你知道你可以找我或吉尔妲商量的，对吧？说不定芭芭拉也能为你指点迷津呢！”
安娜在窃笑时掩住嘴巴：“大概吧。”
“呵。”当她和安娜再度开始举步前进的时候，艾玛心里乐得起劲：“大概吧。”
她们在剩下的步行过程都不再提起这个话题，转而聊起了吉尔妲的作业和孩子们近来在学校取得的成就。她们兴高采烈地抵达公园，便马上找着了从距离入口不远处冲着她们挥手的诺曼。
“嘿！”艾玛打招呼，朝他眉开眼笑：“这么早啊，四点都还没到耶。”
“孩子们太兴奋了。”诺曼也朝她露齿而笑，这副笑容集灿烂与美丽于一身。就在他们继续往前移动的当儿，天气变得仁慈，微风仅仅刚开始摆脱冬日严寒。跟亚历克斯的家相比之下，这里的仲春时期有所不同。一切都尽然不同。
他的笑容，惟有属于这种春天不可：樱花随风飘曳，其花朵于人行道绚丽盛开。他的笑容，给人某种感觉，是如此的温和，如此的真诚。她在想，她能否偷走他的笑容，为自己而保留。
他们并肩而行，彼此间隔一尺之遥。年幼的孩子们已走在他们前头，有的互相赛跑较量看谁先抵达滑梯，而其他的则是抓住单杠。安娜在艾玛有史以来看过的最高的滑梯底部徘徊，冲着多米尼克和汤姆喊让他们小心点。克里斯和雪莉一同前往秋千的方向，女孩在他旁边愉快地喋喋不休，而他同时在他带着的画本上涂颜色。
“艾玛。”雪莉转过身，草莓金发随着她的动作弹跳：“克里斯想要你跟我们一块来！”
“哦？”她跟诺曼挥下手，这才朝他们慢跑而去，在他们各自牵起她的一只手的时候微微一笑。“有什么事呀，这么突然？”
雪莉用力拉她使她弯下腰，随后鬼鬼祟祟地在艾玛的耳边低语道：“你得保密，好吗？”
“好…？”艾玛答应，诚然很忧虑。
克里斯抬起小指。雪莉也紧随其后，严肃表示：“拉小勾勾发誓？”
艾玛跟他们俩拉了小勾勾。“行，所以是啥秘密呀？”
见她这么问，雪莉兴奋不已地注视着她，笑容满面。“克里斯被选中代表我们班去参加绘画比赛呢！”她欢呼道，雀跃地将双手举到空中：“我们的老师说他的画在我们班里是最棒的哦，她说的没错！”
“真的啊！”这个消息使她心头一暖。她一把将克里斯拥入怀里，并抱着他转圈圈，惹得雪莉一笑以及男孩自己吹了几口气。她抱紧他，亲了他的脸颊一下。“好厉害哦！我敢肯定你会赢下比赛的！”
“他会的哦！然后我们就可以用奖品来给大家一个惊喜了！”雪莉说着便跳起来，拳头在空中挥了挥，随即便有点泄气：“可是我们得先想好要画什么才行啊。他周末前就得交上去了。”
“别怕！我会帮你们的。”艾玛放下克里斯，把他们领向秋千：“比赛有主题吗？”
“唔。”雪莉轻敲下巴：“他们说一定要跟春天有关。他们还说迟一点会将获胜者还有所有人的画都展示给年长的孩子们看呢！在…在一个展…展拉…？”雪莉皱起鼻子。克里斯用手在空中画了几个正方格，她见状便灵光一闪：“展览！”
“哦！原来如此。”艾玛踢了踢鞋底下的沙，慢慢地荡着秋千：“也许你可以画一些高年级学生在花园里的画面之类的？你真的很厉害画花朵呢，克里斯。”
“可是我从别的同学那里打听到，其他参赛者都画类似这样的东西耶！”雪莉嘟起了嘴。
“打听…？”她摇摇头：“我真开始觉得你从诺曼身上学到太多东西了…”
“诶？”雪莉抬头望着她，由衷地迷惑不解：“但是如果克里斯要赢的话，他就应该画一些会让其他人的作品显得弱爆的东西呀！”她在讲到‘弱爆’这个词的时候张开了双臂，在这过程中险些掉下秋千。“对吧，克里斯？”
克里斯点头。
“嗯，我不清楚我能不能真的帮上忙呢。”艾玛挠挠后脑勺，紧张地笑着：“我的意思是说，我很乐意支持你们两个，可是你们要是想在这方面寻求帮助的话，我不认为我是你们应该找的那个人，你们知道么？”
雪莉撅嘴：“可是，艾玛…”
“这方面的事雷可能还略知一二，毕竟他喜欢摄影什么的。”她低哼道：“见鬼，我觉得就连诺曼也能帮到你，他脑子真的很好…”
“艾玛！”雪莉拔高语调，一只脚踩在地上稳住自己，停止荡秋千：“克里斯想要的是你的帮忙！更何况，用我们亲自做的事情来给诺曼和雷一个惊喜很酷啊。”
“哦？”艾玛停顿了很久。雪莉看起来对这件事全然铁了心，而克里斯不过是点头如捣蒜附和她说的话，他的关注点懒洋洋地从他的同伴飘到了他的作画上。她想起了他们是怎么让她对这事保密，并断定或许——或许而已——他们叫她来做这事不为别的，纯粹为让诺曼和雷刮目相看。
她咧嘴一笑，拨乱女孩的头发：“知道了。我们也许可以在公园里到处转转，看看东西？这样的话你们肯定会获得一些灵感的哦。”
“没问题！”雪莉说完便从秋千跳下来，牵起艾玛和克里斯的手，并拉着他们一起走。克里斯张开嘴巴，好像在无声地对着雪莉的热忱嚷嚷似的，而艾玛则在他的画册来得及跌到地上之前将其一把接住。
“当心点，雪莉！”
“对不起！”
克里斯撅撅嘴，把纸张上假象的灰尘轻轻扫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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