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走散2
小镇每日依然很热闹,余南织便在陈大夫的药房里当职了,然而开始却不太顺利,刚上任便遭遇了爆冷。
她低估了古代人根生蒂固的陈旧思想,低估了他们对女子无德便是才的执着,更觉得一个姑娘家抛头露面的给人看病不成体统,何况她还是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怕耽误了病情,所以一切都像原来一样,都是来匆匆买了药就走了。
余南织在看诊的桌子上端坐了一日,其间进来抓药的人都只是好奇她的长像,不明白这么漂亮又娇滴滴的小姑娘坐在那里做甚,一个大婶进来抓了药,期间频频看向余南织,最后忍不住出声问陈大夫:“老陈,那姑娘是你家亲戚?”
陈大夫抓药的手一顿:“不是。”
“既无亲无故,坐那做甚?也不像是来买药的。”
“咳,那是南大夫,小小年纪便精通医理,是我最近聘请的大夫。”
“大夫?这小姑娘能看病?陈大夫你怕不是被骗了,被骗倒还好说,万一开错方子,再吃错药把人看出个好歹,不怕给自己惹一身麻烦啊?”
“张婶无须担心,疑人不问,用人不疑,我心里有数。给,药拿好啊,慢走。”
“哎,不急。”张婶接过药,又扫了一眼余南织说道:“那姑娘可婚嫁了?”
“不清楚,应是并未婚嫁,怎么了?”
“村头有一位公子,他娘前几日托我问问哪里有良家的好姑娘,好给她儿子说门亲事。”
“哎,张婶您这会又不嫌弃人家可能是个骗子了?”
张婶捂着嘴,“哪里话,一码归一码,大夫当不了,当媳妇当然使得。”
陈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把张婶请出了药房门。
余南织看着他们俩说了许久,还老是看向自己,好奇问道:“陈大夫,出什么事了吗。”
“没事,刚张婶说要给你说亲,唉,这些个妇人,吃饱了嘴闲的。”
余南织笑了笑便没理会,枯坐一日,她也没气馁,晚上关了房门早早睡了。
转机就在这一日,一位走投无路的妇人,抱着一个发着烧的孩童在药房门外哭喊:“陈大夫,我求求你救救我儿子,他烧了两日了,再不喝药他会死的。”
陈大夫在门边跟她耐心的说道:“要不得啊,没有大夫开的药方子,我也不敢胡乱给药,万一吃出个好歹,怎么办?”
“可,可我没有钱了,大夫要的诊金太高,我拿不出来,他们不肯给我儿子看病。”
陈大夫也在旁边摇摇头叹了一口气,“我这倒有位大夫,你要是不介意,可以给她看看。”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能治我儿子的病,我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他。”
陈大夫还想再说什么,想了一会没出声,余南织听见声音赶紧出来,只见那小男孩脸色通红,呼吸急促,她抻出手摸了下,额头滚烫,便立即把孩子抱进屋放在小床上,“小陈,去拧方凉水帕来。”
那小药童,是陈大夫的孙子陈苟,平日里就跟着他在店里抓药,父母已经不在了,就剩这爷俩。
陈苟听闻转身就进了里屋,不一会就拧了条帕子出来,搭在那小孩的额头上。
余南织翻了翻小孩的衣领,看着细小的胳膊上一颗颗已经被抓烂的水痘,蹙了下眉,又看了他的嘴舌,半响说道:“这水逗多长时日了?”
“有两三日,姑娘,这能治吗?”
“能治,你先抓着他的手,不要再抓破这些痘了,会反复感染。”
余南织在桌子上写下一张方子,想了下把其中的一味药换成了比较温和的,小孩太小,不能用太烈的,怕受不住。
她把药方递给那位妇人:“你找陈大夫按这个药方抓药,一天三次。回去以后千万不能再让他抓,如果痒,可以用这草药碾碎再把它涂在伤口上,定时用温水给他清理,你也要注意不要粘到这些水泡的水,会传染。”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我没有太多钱,可否先欠着,改日再来还你。”说着就要跪下给余南织磕头,余南织哪能让她跪,把药方塞她手里:“别跪,折煞我了,救人本是医者的职责,诊金便不收了,用这些钱来抓药吧,孩子得好多天才能好。”
陈大夫拿过药方子就给她抓了药,也只收回了药的成本钱,那妇人连连道谢抱着孩子就赶回家了。
又过了一日,余南织有点担心那个小孩,也怕自己误诊害了人家,毕竟这里不能验血常规,也没有其他的医疗器械可以进行数据分析,一切只能望闻问切,需要考验丰富的临床经验。好在不过一日,那妇人又过来抓药了,还带来了好消息,小孩已经退烧,水痘也不再继续长。
余南织听闻松了一口气,而那日她救小孩时的情形,也有一些好奇之人在旁边观看了全程,可能过后得知小孩真的被治好了,便不知怎的一传十,十传百,短短几日,来找她看病的人从一天两个,变成了一天十几个。
这日余南织刚开完一张药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银钱:“大娘,您这腿雨天或者寒冷天可要注意保暖,陈年落下的旧疾,要好好将养着。”
“哎,是是,有劳姑娘,姑娘不仅长的好看,医术高明,诊金也比村头的李大夫收的少。我这老腿没少折磨我,我一直没敢去看啊,这回多亏了姑娘。”
“大娘别这么说,与人方便,不用太多计较。左右我只一个人,够吃就好。收多收少看你们心意。李大夫或是家中还有老小需要养活,也都是救死扶伤之人,我们都多理解些罢。”
“也对也对。”
余南织在这一片出名了。每天来找她看病人不少,有些甚至没有病,只见她长的好看,就寻思上前想跟她说两句话,余南织哭笑不得,转头找出一方丝巾蒙住了半张小脸。
又一日,余南织刚开完一张药方,正收拾着桌子上有些凌乱的药单,正准备进后院喝点水,这几日忙的脚不粘地,刚转身,身后就传来一道声音:“陈大夫何在?”
只见门口站着一个作小斯打扮的男子,她出声问道:“陈大夫不在,下午才回来,你可有事?”
“我是村头陈员外家的小斯,我们夫人前几天病倒了,大夫也来了好几拔,但都不见好转。听闻陈大夫这有位医术高明的女大夫,想必就是小姐了,我家老爷想问小姐能否出诊,移步我们家中给夫人看看?我家老爷还说,无论结果如何,必有重谢。”
余南织并不是很想去,她去了,此时药房里便只剩个小孩陈苟,放心不下,于是便道:“家在何处?”
“在离此地不足二里地,姑娘若要前往,我找了马车来。”
想的倒是挺周全,余南织说道:“你也瞧见了,此时陈大夫不在,只剩个小孩,我走不开。”
“无事,等陈大夫回来也可以。”
陈大夫果真在下午便回来了,听闻余南织要上门出诊,思滤再三说道:“南姑娘一个姑娘家恐有不便,不知我可否能一同前往?”
“当然可以。”
余南织一愣,瞬间便明白了陈大夫的用意,她一个姑娘家跟一个陌生男人去别人家里,怕人说嫌话不说,还可能会有危险,余南织抬头感激的看了一眼这位善良的陈大夫,
“那我们便走罢。”
阿大夫把药房门一关,带上孙子陈苟,一起上了马车。
马车宽敞,坐三人也不挤,陈大夫有意避嫌,坐的离余南织稍远,陈苟坐他旁边睡着了。
余南织看了一会小声说:“小陈为何不去私塾读书?这年纪该去上学了。”
“去不了,早前送过去,学堂的先生见他不愿说话,就不愿教了。其他的孩了也嘲笑他,说他是个没爹没娘的哑巴,他以前还能偶尔跟我讲两句,去了私塾回来,一句都不讲了。”
“原来如此,难怪我来多日都没见他开口说过话。”
陈大夫叹了口气:“都怪我,那日要不是我,他爹娘也不会走那样早。”
“发生了什么?”
“那日响午他娘在药房帮忙抓药,突然进来几个登徒子,想欺辱他娘,我出声制止,耐何我一把老骨头也不是人家的对手,被他们推了一把摔地上,他娘为了护着我,站在前面与他们纠缠,岂知他们越来越激动,伸手就推了他娘一把,头磕在桌角,当场就去了。”
余南织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半响才出声说:“那他爹”
“我儿子不忍媳妇惨死,要去报官,怎知在去的路上,无缘无故的跌落在池塘,等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淹死了,作孽啊,那天杀的,定是他们害怕我儿子报官,把我儿子给害死的。”
陈大夫回忆起自己的儿子儿媳的惨痛遭遇,半徐老者那浑浊的眼眼里,已经湿了大半眼眶。
“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余南织闷声道。
“不关你事,左右过去了许久,自那以后,苟儿便不再开口说话了,许是触景伤情,于是我们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才搬来此处定居,也有两个年头了。”
话题太沉重,余南织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只能干巴巴的说道:“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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