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拿上来的是把无名剑,紫女姑娘有佩剑在身。
“姑娘不必拘谨,这小俾在庄中也是下等,输了自然不会受罚,可若是不小心赢了我可要敬酒谢罪九公子的。”
话中之意:若紫女输了,九公子的左膀右臂还不如我翡翠虎手下一个贱婢。
“请。”紫女站在堂中朝她微微点头,阿瑶终于得着机会正面看一眼卫公子身边的紫发美人,不仅感叹其好眼福。
朝着紫女施礼,杏目却早被那柄看起来很有趣的链剑吸引去了目光。似剑却以银链为骨,若是以内力挥舞,应该会变成一条极锋利的软链,真是把有趣的兵器!
不待感叹这链剑出自谁手,链剑便朝着她执剑手刺来。阿瑶一挑眉,看来是想夺她兵刃,那怎么行?剑客以剑为生,从她手里夺剑,除了鬼谷先生谁都不能。
生莲步一踩,人影一晃便出现在紫女身后,抬剑横斩。紫女迅速反手格挡,随即拉开了二人间的距离。
韩非凝眉,好快的身法。看来这翡翠虎是想彻头彻尾地赢这一局,不过这姑娘的剑势给了他一种感觉——隐忍,她应当还留有余力。他看向张良,对方亦有同感。
阿瑶玩开心了,这紫女看似纤细柔软,身手却在女子中算是中上成,但感受其内力运转,阿瑶颇为讶异,这身内力竟是后天开始训练的也不知,这姑娘经历过什么。
手中剑一压,链剑中内力增强,果然一柄剑便变成了软鞭。看来,这才是紫女姑娘常用的剑法。
她微微一笑,大概清楚了对方实力。她自小与鬼谷纵横共同修习,对剑的领悟虽远不及他们,却也超过常人,更何况内力是她强项,第一剑格挡时,紫女的内功她便清楚了。
你还是留些力气替我保护好九公子罢,莫要让卫公子再置身生死之间了。
杏目扫了眼翡翠庄主那边,对方会意,立刻拍手让门外早已备好的戏码上场。阿瑶也随即停手,链剑成剑,正好指在心口。
“美人舞剑,果然绝色。九公子方才不是要粮?我也是为着朝廷的难处着想,因为我有朝廷的征粮契约。”
阿瑶顺势推到翡翠虎身边,跪坐在边上自然而然地旁听。外面管家乘上一份契约,果然是有朝廷首肯。
韩非展开契约细细核实,“果然是军方征粮。”
翡翠虎奸笑,“南阳大旱粮食歉收,我也是奉命征粮以安军心啊。你看,我是不是做的合法生意?”
“粮价大涨之时你还满仓买入,真是够拼呀。”韩非蹙眉,面上不太好看。
“所以啊,九公子”翡翠虎起身走到堂中,“你看我也是一心为国,黄天可鉴啊!”说着双手伸向天空,眼角垂泪。
阿瑶一抖嘴角,这是跟她炫耀演技么?可她忍得好辛苦,不能笑、绝不能笑。
“啪——”
翡翠虎站在韩非面前,明晃晃地把桌上的玉琮打碎在地,“哎呀,唐突了公子。我也是一心为国,忧思反侧啊”
“可惜了,这上好的青琼浮玉琮。”韩非盯着捶胸顿足的翡翠虎,话中已是冷意森然。
翡翠虎拭泪,“是啊,这玉琮共一套六只,现在摔碎了一只来人,将剩下五只呈上来。”
从刚刚摔玉琮时,阿瑶的小心肝都在颤。青琼浮玉琮啊,价值连城的宝贝,他不仅有,还有全套六只!眼中翡翠庄主肥胖的背影仿佛闪着金光,她不仅狂吞口水。
听他让人拿出剩下五只,阿瑶心口一疼,想到了一种令人心碎的可能性。
“全部摔碎吧。”
满屋玉碎的清脆声,不惜损失六只尊贵的玉琮,也不愿给南阳灾区捐一铢钱,这摆明了就是在羞辱韩非。阿瑶心里不悦,翡翠虎的行径她很清楚,至百姓生死于不顾,多少人因为他的手段妻离子散,即便如此他也不放过,逼人签订卖身契约,为翡翠山庄做事。
乱世之末,都是弱肉强食,一个翡翠山庄下头不知压了几丈白骨。
流沙之志无非掀开这片夜幕,但这其中的角逐又真能带来更好的结果么?流沙如今反抗,可夜幕之后,谁又将成为夜幕?
“看来,你是绝不肯借粮了?”
“哎,九公子消消气。借钱总是要还,但这借粮必是还不上了。不如我捐粮?”翡翠虎拍了拍韩非肩膀笑道,一介布衣敢如此非礼,不知他还有什么招数藏在后头。
这夜幕之中,翡翠庄主的无耻怕还要排在大将军前头。
“捐多少?”
翡翠虎转了转碧玉扳指,眼珠一转靠近韩非说道:“一斛。”
一斛?阿瑶一算,按照韩国尺度,这一斛是约莫一袋,还是行军水袋大小的一袋。
“哦?好大的手笔啊。”
韩非声音颤抖,被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拳,刚被拾在手中的玉琮碎片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
“九公子,我这都是军粮若是我的私粮,我必悉数捐赠,敢留一粒谷,我把人头奉上。”
阿瑶都忍不住心中大呼“好生无耻”,比之翡翠山庄,血衣堡真是凭军功实力独霸朝堂,不如改叫“雪衣堡”罢。
韩非深吸口气,“呵呵,谈粮食怎么谈出人命来了?以我看来,这行情短期之内定能缓解。”
韩非几杯烈酒下肚,端起酒樽在眼前晃了晃,俊朗的面容上缓缓浮现出两抹醉意,“我认为不出十日粮应该会跌”
翡翠虎眼中精光大盛,区区公子,比之于他王叔景伦君如何?昔日的景伦君,便是明日的韩非!
“我们平时买进卖出也算是个内行,要我看不要说□□日,就是十几日粮价还是涨。”
“你若是不信,我愿打赌!”
翡翠虎狞笑,“赌?赌可是件很危险的事”
“敢不敢赌?”
翡翠虎举杯,“既然如此我便斗胆陪九公子赌一把,需以铁血盟担保。”
“公子,请三思!”一旁随行的张良急言道。
“好,就以铁血盟为担保。”
翡翠虎赞,“九公子真乃豪迈无双。”
阿瑶在一旁静静看着韩非一行人的离去,待马车行驶离开南阳地界,拒绝了翡翠虎的挽留离开了翡翠山庄。
“戏好看?”
白亦非站在窗边看着漆黑的夜空,赌么?和老虎玩这场游戏,韩非会输的连命都不剩。
“我们要不要也打个赌?”阿瑶也有些心痒痒,九公子是卫公子选中的人,没点手段怎么敢斗夜幕?
“我记得你手里的那些,是我的钱。”
“额所以我们之间不需要铁血盟担保哈哈哈哈”阿瑶咧嘴干笑,这不给人留面子的样子怎那么像卫公子。
“赌什么?”
“这场九公子与翡翠虎之间的赌约结果。”
十日后,翡翠虎与韩非的赌约结束之日。
阿瑶晨起后梳洗完毕便推门出去,叫侍卫去集市上探听粮价。
虽然近日粮价一直飞涨,不过,据说九公子前几日花高价从大魏太后那买了不少粮食。不知能不能引得六国粮商眼红,她对九公子的那些“小伎俩”相当有自信。
她以为,那日九公子同意打赌,必然是留有后手的,因为卫公子至今尚未出手。
每一次流沙大胜夜幕的背后,都少不了卫公子的身影,这一次没露面,怕是九公子的绝杀。
阿瑶走到露台上,血衣堡晨间的空气虽有些肃杀,却很清凉适合放空思绪,倒是没有想到“雅座”被人占了。
白亦非负手立于玄铁栏杆前,看着远处练兵场内的动静。
“想不到在我日夜熏陶之下,不解风情的血衣侯大人也会欣赏晨光了?”阿瑶调侃。
“哦?这倒是头一次有人说我不解风情。”
“启禀侯爷大小姐,今日开市新郑城内的粮价降了。”卫兵没想大小姐也在,便一并报了。
“哦,原来有些人起的早是去打听消息了?”阿瑶眉眼含笑看着血衣侯的侧脸,之前以为白亦非只是随意打赌,想不到他还是挺在意嘛。
“彼此彼此。”白亦非勾唇,他怎会不知小丫头刚起来就叫人探听消息了?
“报告侯爷小姐,市面上的粮被翡翠山庄买断,粮价回涨到四金一斛。”
“报!又有大批粮食涌入市场,粮价又降到三金。”
“翡翠山庄又全面买断!”
“如今粮价已经跌到一斛二金,翡翠山庄还在全面买断!”
来回一个时辰,阿瑶和白亦非早已从栏杆前移步亭中石桌,斥候和回来的千夫长接连不断的传来消息。
“呵。”阿瑶轻笑,翡翠庄主已乱了阵脚,为了赢韩非的千金赌约还真是不遗余力。
白亦非皱了皱眉头,伸手招来只传信乌鸦。
“你担心翡翠庄主中了圈套?”阿瑶心情大好,“哥,你觉不觉得,今日开市这批大量涌入的粮食有问题,好像突然凭空多出来的一样?”
白亦非自然已经明白了韩非的计策,怕是暗中得到了老虎通过征粮契约恶意买断的“假军粮”,老虎的赌约已经再无胜利的可能。
“贪婪,自大,小看一个看似无力还击的对手,是他最大的败笔。”
阿瑶咯咯一笑,“那趁今日城中注意力都在粮价涨落上,侯爷可愿去帮我买份糕点回来?”
白亦非的脸色变得有些奇怪,阿瑶观察了半天
哎呀!堂堂血衣堡主人不会是抹不开面子吧?
“哥,你我赌约如今生效,说好的可不许反悔”她扁着嘴眼巴巴地瞅着白亦非。
今日下朝,百官车辇回府途中,血衣堡的卫兵开路,侯爷身骑白马,血衣堡的队伍停在了——百香楼前。
众人噤声,整条中央大街都安静万分。前面的官员将车马偷偷停到周围的小巷中,全都探头探脑地看向血衣侯的大驾,不知是哪个不要命的贱民招惹了这个魔头。
白亦非眉毛狂跳,寒气直接将四围的石板路面冻得结结实实。卖糕点的大哥吓得大气不敢出,心脏仿佛都要停止跳动,可怜他上有老、下有小,此生没做坏事却要倒霉哟!
“侯爷。”千夫长声音不大,却传遍了方圆数十步之间,顶着血衣侯杀人般的的目光开口,“小姐吩咐说,请您务必亲自购买,属下回去还要向小姐禀报。”
“”白亦非的脸更黑了,他不动,这一条街就不敢动。
小贩只一晃神,就看到血衣侯站在自己面前,目光不善、甚至可以说目光如刀地盯着自己。
“大、大、大大人,饶命”带了哭腔的。
白亦非置若罔闻,血色稀薄的上下嘴唇一碰,“桂花糕”
“啊?”小贩不可遏制地眼球上翻。
“松子酥”
“大、大人”掌柜的晕过去了。
“枣泥饼,各半斤。”
一片寂静。一阵微风恣意地呼啸而过,从街头到街角。
千夫长看着酒楼里躲在后面不敢出来的小厮,“还不去做!”
白亦非的脸更黑了。
跟随侯爷身经百战千夫长倒是敏锐地发觉,自家大人如雪发丝之间的耳尖似乎红了。
这次,翡翠虎大人在劫难逃了。
等血衣堡军队出了城,整条中央大街上的人还面面相觑不敢动弹。
老百姓纷纷用眼神和近在咫尺的人交流:
小顺子我们可以动了么?
不!狗哥、我感觉不可以!
那刚刚那个是血衣侯大人么?
好好像是?
“啊哈哈哈哈哈——”
阿瑶放肆地笑声传遍了血衣堡的每个角落,她笑得肚子痛了,才勉强止住。
“哈哈你说白亦非耳朵红了?”笑到后来干脆伏在石桌上,若一般姑娘是花枝乱颤,那她应是整个花丛都在颤。
千夫长冷静地站在一旁,告诉阿瑶此刻侯爷快要回府了。阿瑶接到暗号,赶紧勉勉强强地止住笑声。
可惜她不知道,以血衣堡四面环山的地形,非常有利于声音的传播。自己放肆的笑声,刚好传的到正在靠近血衣堡、耳尖的泛红刚刚褪去的白亦非和其后卫兵的耳朵里。
卫兵余光仰视着侯爷微微发抖地高大背影,纷纷低下头感觉自己也在劫难逃了。
那一夜以千夫长为首的血衣堡众将士全部“自愿”训练到了天明,并且此后连续十天没人喊苦喊累,无人敢抬头看白亦非,生怕成为侯爷无双剑法下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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