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老板,来一串糖葫芦啊,两串好了!”
接过糖葫芦付了钱,小姑娘身着藕粉罗衣身影转身便消失在原地,躲在几步外的人随即结结实实地挨了记暴栗。
阿瑶咬着糖葫芦,抬手给那个“蹲点”的匈奴少年一串。打一下给颗糖,典型的训阿玄手法。
“喏、冰糖葫芦。话说啊,你的族人都回去了,你怎么不走啊?”
不仅不走,还成天不远不近地跟着她,只要一离开血衣堡地界就被尾随着,她可憋了老大的不爽,要不是看他长得好看,自家兄长也说了,对待匈奴贵客要怀柔,她早把这个看起来脑子不大灵光的塞外小哥送给姬大将军当男宠了。
“不想回。”
少年的官话倒是说得越来越溜,最近也不结巴了。原来她还叫他“小结巴”,现在也不知该叫啥。
他们的身世与众不同,与其互通底细,还不如及时行乐当对酒肉朋友。有好吃的一起吃,好玩的一起玩来得实在。在他们的交际丛林中,知道的多未必好事。
紫韵幽香,向晚斜照。翡翠山庄打从改名成“紫兰山庄”,意蕴都大不似从前“挥金如土”的豪奢,而是温婉典雅,彻头彻尾地换了张面孔。
韩非看看左边眉头紧锁的卫庄兄,再看看右边气鼓鼓的自家小妹,朝对面笑盈盈看他热闹的紫女姑娘投出求救信号。
“他从回来开始就这样了,想必是这王宫的酒不合胃口。”紫女道。
张良来迟一步,落座后就感受到韩兄的无奈。
这二位,确实是不好应对。
“咳咳,”他理了理思绪,“想来,各位都对血衣堡的白姑娘有了解了,卫庄兄,以你的眼光来看,功夫如何?”
鹰灰色眸子盯着张狐狸,其中不满昭然若揭,“论眼力,你应该问他。”下颏一扬,把话丢给韩非。
韩非摇了摇头,转了一圈又回他这了,“白瑶姑娘的身法很特别,但似乎也看不出别的。”他不好说呀,这是卫庄兄的故人,他不希望别人知道的过去,即便被自己猜到,也怕多是无用之功。
红莲看他们一屋子人一句话不说,尴尬地各自饮酒,无聊地打起了瞌睡。昨夜送皇祖母去别馆已经是后半夜,为了弄清楚那个白瑶什么来头,她连美容觉都没睡,大清早跑过来看这群人大眼瞪小眼,说实话,她后悔了。
红莲是个直率姑娘,但在自己心上人的事上总是小心翼翼,他不希望别人过问的过去,自己必不越雷池。她是好奇,但很快就无关紧要了,皇祖母把她许给魏无忌,再如何,也不会与他在有交集。
卫庄对魏无忌的印象还停留在两年前的魏武卒,如果不是师哥多事,他也不必会那个狡黠又翩翩如风的奇怪男人。说起来,魏无忌长师哥几岁,却一直并未娶妻。这回建了个便宜,老牛吃嫩草
卫公子被这个奇怪的词吓了一跳,定是昨夜被某人影响了措辞。
嘶想来魏无忌那样的老狐狸,说不定最怕那种女人不、是勉强称之为女人的家伙。
流沙新立,需要操心的琐事繁多,张良与紫女很快就借送红莲公主回宫去南阳地方处理事务了,剩下韩非与卫庄二人。
“卫庄兄,难得见你思绪烦扰。”韩非是聪明人,有些话点到为止才能切中要害。
卫庄瞪他,“你此刻应该在你父王的御书房了。”说的是今日早朝后,韩王留韩非、韩宇内殿议事的诏令。
韩非头一疼,“应当是红莲的事她今年及笄,到嫁人的年纪了。”四哥一直建议红莲联姻,但心里想的那些他岂会猜不到?
“韩宇已经与将军府合谋,他的条件很有诱惑力,你的父王已经被韩魏联姻冲昏了头,今日议此事”
韩非明白卫庄兄所言,但他的父王也并没有寻常看起来那么无能,掸掸衣摆上的灰尘,放下酒樽起身走去,“若真是如此,父王也不会令我前去了。”
行至门口,韩非转身朝厅中端坐的男人行礼,“红莲的事,拜托卫庄兄了。”说罢,九公子转身去王宫。
姬一虎虽然官微言轻,但他老子厉害,朝堂上下没人愿意招惹这个混世魔王。所谓做啥啥不行,抢功第一名,就是这位。
阿瑶今早起来就一直在打喷嚏,怕是有人在聚众议论她,行得正坐得端,她怕什么?只不过有些事不等人,比如今早少将军府邸递来宴帖,请她过去。
不用想都是他老子的主意,昨夜解围将军府,他理应第一时间还礼才是。
她简单收拾了收拾,特意挑了件素色衣衫,没穿她贵重无比的“朝服”。
“白小姐初来乍到,一虎给你引荐在座的几位,这位是新郑护城军头领公子”
阿瑶坐在姬一虎边上一席,她勾了下嘴角,在座都是各城门布防头领和禁卫军副头领的公子,可谓是父辈在军政方面官阶最高的纨绔子弟。
看来,姬一虎虽然荒淫无度,结党营私的水准倒是颇有他父亲的影子。
“各位公子年长于我,今后还请多多扶持,我血衣堡也必厚待之。”她举杯相邀,同堂共饮。
她这酒量,说来欢喜,之前在云梦泽滴酒不沾,看着聂哥哥与卫公子对饮乐此不疲。可血衣堡不同鬼谷,侯门子弟哪有不饮酒的?某夜她抱着一世英名毁于一旦的心里开喝,喝到后来喝惯了,好像也不醉,被千夫长拉来与她试酒的躺了一地,大小姐本人还意犹未尽地撇撇嘴。
姬一虎显然喝不过她,不是她自吹,早知道自己是个酒坛子,早些年就该帮帮聂哥哥的。
“白小姐过谦了,血衣堡如今与魏国联姻,也算是宗亲待遇不同往日了。”姬一虎笑道,“信陵魏无忌可是魏国数一数二的英雄人物,这等豪杰至今尚未婚配,七国多少女人挤破脑袋也见不上一眼,白小姐却直接许了婚事,足见太后对你青睐有加。”
“能为大王分忧,是血衣堡的荣耀。”她面儿上笑盈盈的,心里苦不堪言。
什么青睐有加,你们大王就是弃车保帅,为了保红莲公主,不惜把本姑娘抵出去平六国的悠悠众口。
还有乐灵太后她老人家,魏国这几年王权不振,老太后心有余而力不足,要她过去不过是向往信陵君身边插个眼线。
说到底,除了她哥,哪个真正在意她的死活?
想起昨夜书房的闹剧,阿瑶苦笑,甚至连她胞兄都在回避与信陵君的婚事。血衣堡的权力来自于王,如今王要分散血衣堡嫡系,她哥有什么办法,总不能抗旨不尊。
与她而言,自己好歹在血衣堡住了一年,说不舍肯定有,但也没多牵挂。白亦非待她好,但细想来,不过是图她的血解蛊。距离她的婚约生效还有两年,这期间足够她足智多谋的阿兄研制出解药了。
姬公子复让舞姬上堂跳舞,世家草包公子喝得面颊酡红、脚步虚浮,被灌得多了就在厅中与舞姬搂搂抱抱。
阿瑶看着满堂春色,心里却冰霜三尺,这世间除了阿玄,她真猜不到还有谁真正在意她的死活,在意她的心意。
聂哥哥么?
见白小姐只观赏厅中混乱无心参与,姬公子琥珀色的眼珠机灵地转转,拍手叫上来一个样貌清秀的乐人。
“小姐,这是我府上琴师,琴弹的尚可。若是小姐喜欢,我就让他上前来伺候,如何?”
阿瑶转杯子的手微微一顿,心里苦笑,看来姬公子是早有准备,必然是要拉她下水了。
“一虎公子府中妙人无数,这琴师能有幸被公子瞧上眼,自然是其中出类拔萃的,不过嘛”阿瑶顿了顿,杏目迷蒙地看向姬公子,“我还是不夺人所好的好。”
“哎~小姐说的哪里话!”姬一虎一边摆手一边朝那琴师使眼色,琴师便抱着琴款款走上前来,姬一虎豹眼一眯,“这贱奴就赠与小姐了,也是昨夜答谢您解围之恩,就莫要推辞了。”
“呵公子有心,我便收下就是。血衣堡中无趣的很,这人我就带回去权当解闷儿了。”
“哈哈哈哈小姐爽快!”
那琴师靠近前来,阿瑶才发觉他穿得不多,长发及腰未冠未束,玉面凤眼酥手纤纤。
她拍了拍边上的软垫,“来,坐这。”随即不着痕迹地把自己的垫子往另一侧蹭了蹭,拉开了距离。
比起姬一虎与草包们的寻欢作乐,阿瑶相当理智地给总想靠过来的琴师发了个剥石榴的差,“本小姐不爱吃石榴籽的皮,给我一颗一颗剥好,一盏茶之内剥完有赏。”
两只比巴掌还大的石榴放在小倌面前,阿瑶转过头去憋笑,仿佛听到了身后人心碎的声音。
当然,最后酒席结束,那两只石榴的石榴籽儿皮也没剥完,她再谢边上已经烂醉的姬一虎,把人带出了少将军府。
顺着新郑中央大街走,阿瑶一路上买了不少小东西,除了吃的其他毫不客气地放到青衣小倌的怀中。
“小姐,这”
小倌离了将军府,阿瑶让他换了身厚点的衣裳,他以为要陪同大小姐策马回血衣堡,结果大小姐在前头三转两转买了一堆东西,一股脑给了他。
“姬一虎让你离开将军府,无非就是为了安插在本小姐身边做个眼线,你放心,姬一虎许给你什么,我给你双倍,你只需安心呆在血衣堡,我保你衣食无忧。”
阿瑶拍了拍小倌瘦削的肩,不仅感叹他体态轻盈,估计自己常年扛柴的肩都比这结实些。他看起来也未加冠,不比自己大几岁,在将军府生存,一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倘若能怀柔招安,她也不必再伤害这个可怜人。
“小姐。”小倌要跪,被阿瑶一把拉住,“这里人多眼杂,有的话你心里记住就好。”
她哼着小曲在前面走,嘴里叼着块桂花糕,转头朝着小倌微微一笑,心情正好着,一转头,差点没被桂花糕噎死。
“卫、司隶大人好巧啊哈哈”
阿瑶想捂脸,奈何手上都是吃的。
完了,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卫庄没搭理她,眼皮一抬看了眼后头背琴的小倌,扬起个让阿瑶头皮发麻的冷笑,“白小姐好兴致。”
“啊不是、卫卫卫司隶大人,这是姬公子送的,司隶感兴趣送送你如何?”
阿瑶自以为大方实则慌乱地口不择言,她也不晓得为啥,看见卫庄就心虚。
不,此刻见到熟人就心虚,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刚在姬公子那里浪过头了,现在醒神了脑子有点痛。
“看来白小姐胃口不小,匈奴腻了改换这口?”
得、她前两天的风光事迹显然也在卫公子那儿挂名了。
好在卫公子不好奇缘由,人家转头就走了,直到走出这条街阿瑶才松了口气。
方才她确实慌乱了些,不过就算卫庄要,她也不能把这“麻烦”给出去。姬一虎就是要在她身边安插个人,留下是水到渠成,没留下反倒会引起注意,下一次的礼物可就不一定是什么阿猫阿狗了。
“走罢,回府。”
“是。”
血衣堡不比别处,机密众多、重兵驻扎,堡中没有仆役,只有士兵各司其职。偌大的堡垒中,除了白亦非与阿瑶,没人能擅自走动。回来之后,阿瑶就把那小倌丢在一旁让千夫长处理了。
千夫长看着仿佛一阵风都能吹跑的小琴师,他只训过士兵,这这小腰细的,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大小姐给他?
“将军。”琴师行礼,千夫长魁梧的身形肉眼可见地颤了颤,想去找大小姐求情,大小姐已经跑了。
“哎”千夫长在银甲面具之下微微叹了口气,还没想好怎么处置,就听这个不到自己胸口的小瘦子唤他,转过头来态度不佳,“你还有事?”
琴师抱着琴,“奴听将军叹息,肺腑中似有瘀血未清,奴早年行医,将军若不介意”
千夫长一愣,这是他上次清剿百越余孽留下的旧伤,他目光一凛,伸手揪起琴师的衣襟,“你若是再问,就等着被关进军妓营吧。”
琴师闻言倒是不惊,他苍凉一笑,眼中竟有几分戏谑,“将军,奴习乐,耳力好。大小姐已经下令赦免奴,将军私自行事,为奴这条贱命?还请将军三思。”
千夫长被噎了个正着,他一个军人,哪知道什么乐理?还有什么习乐者耳力好
“将军?”迟迟不见发落,琴师又叫了一声。
“你不是我的兵,没资格这样叫我。”
琴师微微一笑,“是。”
不远处趴墙角的阿瑶听着这俩人你一句我一句,强忍着不笑出声来,她一打眼就知道,这是个有用之人。那双手的中指内侧有一道极细的薄茧,那是行医者施诊时下针的手法所致。看来是建了个宝回来,算了,便宜那千夫长了。
白亦非知道姬一虎那点低劣的手段,阿瑶一脸无辜地被他逮到怕墙角时,侯爷颇有些无奈地盯着远处一高一矮的两个身影。
“三日后将军府,跟我走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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